夏州城,也就是之前的朔方城,隻不過,自從當年,朔方的梁師都被攻破後,朔方便被李二,改名為了夏州。


    而且,當年的朔方城名字改了,連帶的,便連整個夏州,也跟著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相比於從前的朔方,如今的夏州城,明顯變得繁榮跟熱鬧起來了。


    一直威脅大唐北邊的突厥,早已經隨著頡利的處死,變得名存實亡,因此,隨著突厥的消亡,大唐在北邊的版圖,整整延伸到了沙漠邊緣。


    若是從地圖上看,大唐如今跟突厥以及各部落之間,以一片沙漠為界,北邊屬於部落民族,而整個漠南這裏,便都屬於大唐轄境。


    版圖拓寬了,於是,原本乃是扮演交界的朔方這裏,一下子,便成了大唐的內地。


    再加上,趙諶當初建議的,在漠南建立互市的建議,於是,夏州城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兩方的中轉站。


    來自關中的各種貨物,會從夏州城這裏過去,有時,為了便於運輸,很多的貨物,便會在夏州城裏暫時寄存。


    有關中的貨物,也有漠北的貨物,因此,一來二去的,夏州城便成了物流中站了!


    當年,這座屹立在北方平原的城池,總顯得有些灰敗,然而,隨著這一切的發生,夏州城日新月異,人來人往的,便變得格外繁榮起來。


    夏州城繁榮了,這裏麵,最高興的人,恐怕就要屬夏州城的都督劉蘭了!


    這家夥,當初不過是寄養在別地的夏州都督,聽上去是個都督沒錯,然而,實際上他卻什麽都不是,手底下的兵力,統共也就那麽一兩千人而已。


    然而,隨著梁師都被滅,夏州城正式被大唐列入版圖,於是乎,劉蘭這個寄養的都督,一下子便水漲船高起來。


    守著夏州這樣一塊地方,戰線距離他們很遠,又因為互市的緣故,使得夏州城變得格外繁榮,於是,做為夏州都督的劉蘭,自然在夏州過的跟天堂似的。


    不過,正所謂飲水思源,夏州如今能夠變成這樣,劉蘭心裏自然清楚,這都是借了趙諶的造化,若沒有趙諶,夏州恐怕也不比當初的朔方,強到哪裏去的。


    所以,身為夏州都督的劉蘭,便會時常跟身邊的人提起趙諶,也總是三番五次的說起,假如有一日,長安侯但凡有用得著他劉蘭的地方,他劉蘭決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隻不過,沒想到的是,話是說出去了,可如今,趙諶真的有事找上門了,劉蘭卻不禁犯了難!


    因為,趙諶這次找他,並非是別的什麽事,而是,要讓他從夏州調一支軍,盡快趕往河東的絳州,準備跟絳州的薛家堡,討要被扣留的薛仁貴。


    調軍肯定是沒問題的,但前提是,必須得有皇帝的旨意,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別說是讓他調軍了,便是讓他讓出夏州都督,他也是沒話說的。


    隻是可惜的是,趙諶讓他調軍,卻是趙諶自己的意思,自始至終,他都沒在信上看到,有皇帝陛下半點的言語。


    身為邊將都督,卻私自調兵遣將,這罪過,若是一旦追究下來,那後果,劉蘭隻要稍微想想,便禁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侯爺還有什麽話嗎?”將手裏的信,反反複複的看了幾遍,劉蘭終於有些確定了,這次趙諶讓他調軍,裏麵壓根就沒陛下的意思,於是,在微微的沉默過後,劉蘭皺眉望著眼前送信的人,開口問道。


    “侯爺臨出發時交代過的!”聽到劉蘭的詢問,麵前日夜兼程趕來的士卒,隻好將趙諶來時吩咐的話,一五一十的說道:“若是都督有什麽擔心,到時這件事,侯爺他會一力承擔,絕不會讓都督受到牽連的!”


    “好吧!”聽到士卒這話,劉蘭心裏禁不住苦笑一聲,而後,衝著麵前的士卒,微微擺了擺手,示意麵前的士卒道。


    沒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他便不能私自調兵遣將,然而,問題就在於,趙諶絕非尋常之人,既然直接開口,便讓他調兵遣將,那麽有沒有可能,也是陛下的首肯呢?


    從收到趙諶信時算起,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最後,劉蘭這才像是決定了什麽,長吸了一口氣,衝著門外的親隨叫道。


    “下去通知司馬南等人,待會兒到軍帳議事!”看到自己的親隨進來,劉蘭的雙眉微微的皺著,目光若有所思的望著親隨,下令吩咐道。


    “且賭一把吧!”看到自己的親衛應喏而去,坐在椅子上的劉蘭,頓時長籲了一口氣,而後,使勁握了握雙拳,一臉決絕的說道。


    而就在半個時辰後,夏州城的城門,緩緩地開啟,片刻後,便有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馬,從城門裏出來,向著河東的方向,一路冒著風雪,馬不停蹄的離去。


    河東,絳州龍門,薛家堡中;


    此時,已經是快要傍晚的時候,天色灰暗,因為昨夜剛剛又飄過一場小雪的緣故,空氣中顯得格外的陰冷,坐在屋子裏時,便能聽到外麵的風聲,拂過屋頂時,發出的‘嗚嗚’怪叫聲。


    薛家堡依山而建,占據了很大的一塊地方,整個薛家堡,就如是一座小城池一般,整個城堡分為內外兩處地方。


    內堡自然是薛氏的地盤,裏麵壁壘森嚴,整個薛氏的核心,就在這內堡裏麵,而外堡,則是屬於依附薛氏的外人居住,街道、集市、酒樓等等,跟一般的城池,並無什麽區別。


    這座薛家堡,當初還是薛仁貴這一支薛氏所建,隻不過到了後來,隨著薛仁貴這一支薛氏的沒落,這座城堡,便換成了又一支薛氏。


    而這一支薛氏,如今的族長,也就是之前提到薛老太公,名叫薛大鼎,算起來,還是薛仁貴的堂爺爺,跟薛仁貴的爺爺,乃是一個太爺所處。


    而此刻,這名薛老太公,就在薛家堡內堡的一間廂房裏,而這間廂房,也不是別人的,恰恰就是之前被薛仁貴,踩斷了一條腿的薛仁青房間。


    此時的廂房裏,燃著一個火爐,爐火將整間屋子,都燒的暖洋洋的,裏麵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草藥味,而薛老太公,此時就坐在這間彌漫著草藥味的屋子裏。


    而在薛老太公,所坐的對麵那張木榻上,被踩斷了一條腿的薛仁青,此刻就躺在那裏,雙目緊閉著,麵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將視線下移,便可以看到,薛仁青露在毯子外麵的一條腿,上麵用布條層層的裹著,而在那布條上麵,還有從裏麵滲出的點點血跡,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太公,你老該迴屋休息了…”屋子裏一直很安靜,薛老太公就一直,沉默的坐在那裏,麵沉似水的望著榻上昏睡的薛仁青。


    直到過了很久,緊閉的房門,這才無聲的推開,隨後,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來,衝著坐在那裏的薛老太公,恭敬的小聲說道。


    “這會兒,老朽不去休息死不了!”那名中年男子的話音落下,原本沉默坐在那裏的薛老太公,又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目光這才慢慢轉過來,望著進來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的冷聲說道。


    “太公說的哪裏話!”薛老太公就是薛家堡的老祖宗,那是整個薛家堡的支柱,因此,聽到薛老太公這話,男子立刻便露出尷尬的表情,衝著薛老太公說道:“青兒的傷勢,不是一兩日便能康複的,太公也要多休息才好啊!”


    “哼!”聽到男子的話,薛老太公頓時冷哼一聲,將手裏的拐杖,微微在地上敲了敲,而後,目光灼灼的望著男子,問道:“既然說到了青兒,那老朽倒是想問問,你這個做老子的,到底要如何處置那薛仁貴?”


    “太公…”聽到薛老太公這話,男子的表情,頓時有些猶豫起來,像是有什麽擔憂似的,望著薛老太公說道:“此事若是換了從前,那薛仁貴既然傷了我兒,自然便是饒他不得的,可如今…”


    “如今又怎樣?”聽到男子前半句時,薛老太公的表情,還是一副淡然樣子,然而,聽到後半句時,不等男子說完,薛老太公便已經搶先開口問道。


    “太公有所不知!”男子聞言,表情微微猶豫一下,這才望著薛老太公,顯得有點無奈的說道:“那薛仁貴年前離開絳州,這一年時間,竟然去了軍中,非但如此,如今,竟然都已經成了校尉身份,恐怕有些不好辦了!”


    私自處決朝廷軍官,別說是,他們區區一個薛家堡了,便是當朝的兵部尚書,想要處決,那也得需要合理合法的根據才好。


    “那又如何!”然而,薛老太公似乎早就知道一般,聽到男子的話後,頓時冷笑一聲,繼而,目光轉向榻上的薛仁青,目光有些發冷的說道:“薛家堡屹立河東不倒,莫不是還是給人下跪求饒來的不成…”


    “太公的意思,我自然明白的!”聽到薛老太公的話,男子禁不住暗暗苦笑一聲,隨即,便又望著薛老太公,繼續解釋道:“可今時不同往日,朝廷的力量正在日漸強大,這些年,已經開始將注意力,轉向咱們了…”


    “那是你的事情!”薛老太公聽到男子的話,絲毫也不為所動,目光依舊望著榻上的薛仁青,頭也不迴的說道:“老朽既然將薛家堡,交到你的手上,怎麽去應付朝廷,那是你的事情,老朽一概不管!”


    說到這裏時,原本望著薛仁青的薛老太公,目光忽然一下子轉過來,直視著麵前的男子說道:“但老朽隻關心一件事,那薛仁貴,你打算什麽時候處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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