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馬砦水的位置,是在高句麗的腹地,若想到達馬砦水京觀的地點,首先便要經過安市城以及遼東城,這兩座巨大的城池!


    這兩座城池,偏偏就卡在大唐跟平壤的路上,尤其安市城,更是建在一處三麵環山的地方,周圍地勢險峻,城內更是有高句麗的精兵強將把守。


    當初,煬帝來攻打高句麗時,帶了整整二百萬軍隊,為了拿下這座險隘雄關,都是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所以,若是想通過偷襲一途,直接從安市城穿插過去,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過了安市城,還有一個遼東城!


    同樣的雄關險隘,同樣的由高句麗的精兵強將把守,要想靠著一支軍,毫發無損的過去,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這便是,此刻李二話音落下後,會議室裏的一眾老將們,隻顧望著地圖,沉默不做聲的原因了!


    因為,要想看著奇襲,達到毀掉京觀的目的,這其中所要經曆的兇險,使得他們根本提不起任何的興奮!


    而除了這條陸路之外,便是通過海上的道路了,就如當初煬帝派出的那九路軍,總計三十萬大軍一樣,由海上秘密進入遼河。


    而後,再由遼河進入到馬砦水南岸,直接毀掉京觀,收斂起那些遺骨,再由遼河下來,依舊從海上離開!


    比起陸路的兇險來,這條海上通道,顯然危險係數要小的多,當然,這是指當初的那三十萬大軍!


    因為,遼東城下有一百多萬的主力軍在,基本上將遼河兩岸的兵力。全都吸引到了遼東城,所以,當三十萬大軍秘密沿河北上時,一路上基本都沒遇到多大的危險。


    不過,今非昔比,而今的遼河兩岸的防禦,具體什麽情況。誰也不明白,然而,卻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兩岸的防禦,必定比之當初要嚴密的許多!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高句麗人也不傻,由海上進入遼河,這明擺著就是一條便捷之道,跟何況還有前朝的三十萬大軍,做為前車之鑒,進入遼河的地方,想必一定是有重兵防守才對!


    所以。要想從海上進入遼河,那麽首先就要解決這個防禦重口,而且,解決的時候。還不能驚動安市城跟遼東城!


    若不然,一旦驚動了安市城,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該是考慮能不能毀掉京觀,收斂那些遺骨迴家了!


    而是,得首先考慮,要怎麽活著從大軍包圍中。逃脫出來了!


    “陛下打算派多少人過去?”皺眉望著地圖上,關於馬砦水的地點,微微沉吟了片刻。李靖這才轉過身來,望著李二試探著問道。


    方才他已經認真的核算過了。若是真想借著一支軍隊,悄無聲息的從高句麗人的過去,瞞著高句麗人毀掉京觀,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輕裝簡從、速戰速決!


    所以,這支軍隊的人數,必然不能太多,太多就是累贅,在高句麗人的重兵之下,十萬跟一萬的概念,其實是一樣的。


    一旦被高句麗人發覺,十萬人跟一萬人的概念一樣,都是無法承受,高句麗重兵的攻擊,所以,最好就是做到,不被高句麗人發覺。


    如此一來,自然便是人數不宜過多,能夠做到毀掉京觀,收斂那些遺骨,便已經夠了,多了反而會讓糧草輜重,都成為一種負擔!


    “十六衛的大軍不能動!”李二聽到李靖這話,微微吸了口氣,目光忽然望著地圖說道:“這次奇襲馬砦水,算是朕私下決定的一次秘密行動,所以,朕能秘密派出的軍隊,實在是太少了!”


    高句麗之事,因為前朝四次規模宏大的親征,而今已經無形中,成了很多人揮之不去的夢魘,這時候,若是說出來,要奇襲馬砦水毀掉京觀。


    即便不用去想,也大概能猜得出來,屆時,隻怕整個朝堂,都會刮起一陣暴風驟雨,直至李二徹底打消這個計劃為止!


    文官們大多不能切身體會到,將門中人的這種揪心之痛,那是用語言根本無法形容的!


    所以,正因為如此,他們或許為了打消這個念頭,不惜放下身段跟高句麗人談判,等到高句麗人同意後,便立刻派人過去,將所有的遺骨都收斂迴來。


    不費一兵一卒,同樣也能達到毀掉京觀的目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而今的高句麗,正在跟大唐建立一種外交關係,這時候自然不能出一點問題的。


    但這卻不是將門能夠接受的,因為,京觀裏的那三十萬將士,並非是戰死高句麗的,而是在被俘後,被高句麗下令屠殺的!


    三十萬冤魂,整整在高句麗的土地上,嘶吼了十幾年!


    前朝沒能將他們接迴家,而如果,大唐卻用一種談判的方式,將他們全都接迴家,即便是能夠魂歸故裏,也隻能是永遠的屈辱著!


    恥辱隻能用鮮血去洗刷,大唐如今還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對高句麗動手,所以,目前就隻能是通過奇襲的方式,毀掉高句麗的京觀。


    這便算是,將門唯一有尊嚴的一種方式了!


    李二的話音落下,原本正在望著地圖的一眾老將,幾乎是同時,都將目光望向了趙諶,臉上的表情,略微顯得有些驚詫,目光中更是帶著驚疑。


    十六衛軍隊不能動,而除了十六衛,貌似能夠征調的就是,軍院裏的飛虎軍跟剛剛組建的新軍營了,而這兩支軍隊,都是由趙諶負責的。


    被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這麽直勾勾的盯著,趙諶坐在那裏,很想笑一下的,可惜到了後來,也隻是牽動了一下嘴角,最終衝著一眾老將,苦笑了一聲。


    其實,從當初李二讓他抓緊時間。趕在八月的時候,必須將新軍訓練出來,後來,又突然問他造船的圖紙,那時候,趙諶心裏已經是有所懷疑了。


    隻不過,雖然心裏大致猜到。李二有可能會將新軍,派往南方地域,可就是沒想到,最終卻是會被派往高句麗。


    而且,還是執行這樣的任務!


    “陛下莫非是想讓飛虎軍跟新軍,去完成這次奇襲任務嗎?”程咬金的目光裏。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望著趙諶片刻,這才抬起頭來,目光驚疑的望著李二,微微張了張嘴,試探著問道。


    “新軍跟飛虎軍,不過是兩千人馬!”李二的目光。同樣望著趙諶,聽到程咬金的話後,李二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氣,這才望著眾人說道:“這次奇襲任務。最起碼得需要一萬的兵力!”


    說到這裏時,李二的目光,忽然轉向程咬金說道:“所以,不隻是飛虎軍跟新軍,還有嶺南的水師!”


    “水師?”李二這話落下,在場的大多人都是禁不住一愣,目光中禁不住露出疑惑之色。但片刻之後,便一下子反應過來,全都望向了程咬金。


    “陛下。嶺南水師不過才建立數月而已!”程咬金的表情,也是聽到李二的話後。禁不住微微一愣,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一直坐在那裏不說話的趙諶,這時候,卻已經搶先開口道。


    先前趙諶不說話,那是因為,這件事是早就有一點預料的,可現在聽到李二說起,居然也讓剛剛才建立的水師,也參與到這場奇襲中,頓時便有些坐不住了。


    “朕當然清楚!”李二聽到趙諶這話,似乎知道趙諶想說什麽,目光望了一眼程咬金,又轉向趙諶說道:“不過,這不是朕的意思,而是,嶺南水師提督,程處默請求的!”


    看到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是禁不住一愣,李二微微吸了口氣,這才望著眾人解釋道:“這件事,朕其實已經準備很久了,原打算是從江南訓練水軍,但後來長安侯上奏,建議在嶺南建立水師之後,朕便改變了主意!”


    “陛下的意思是,程處默一早就知道,水師將來會去高句麗?”聽到李二說起此事,趙諶禁不住微微皺起眉頭,望著李二問道。


    “並不是!”李二聞言,目光盯著趙諶,禁不住微微一笑,而後解釋道:“是朕後來派了長孫師,擔任廣州司馬之後,無意中讓程處默知曉的!”


    下麵的話,即便不用李二再說,趙諶自然也能猜得出來了,以程處默的性子,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要是不想辦法,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那就不是程處默了。


    “就隻是這些人嗎?”李二話音落下,那邊的李績微微皺著眉頭,望著李二,目光中有些擔憂的問道。


    “這次奇襲,關乎將門榮辱!”聽到李績的話,李二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眾人,微微沉吟之後說道:“所以,朕希望諸位愛卿,也能派出你們各自的護從軍!”


    在大唐,凡所勳貴將門,都有數量不等的護從親軍,就如趙諶手底下的僚人親衛一樣,都是從各自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士。


    這些人無論是戰鬥力,還是臨機應變的能力,都是普通士卒所無法比擬的,一旦讓這些人,組建成一支軍隊,那戰鬥力,想象都覺得可怕!


    “陛下既然說了,末將願意將手下所有護從軍全部派出,聽憑陛下差遣!”李二的話音落下,會議室裏微微沉默片刻,隨即,便聽的侯君集第一個,便站出來向著李二一躬身,開口說道。


    “也算本王一個!”


    “老臣手下的那幫小崽子們,早就吵吵著,在府上呆的生鏽了!”


    “巧了,老夫府上的那些殺才,也是這麽整天嚷嚷的!”


    “……”


    “那這次的主帥,陛下打算派誰去?”李二的話音落下,在場的老將們,頓時一個個叫嚷起來,表示願意將自己的護從軍派出來,然而,等到所有人都說完了,一直沉默的老秦,這時候才望著李二問道。


    其實,這個答案早就在李二說出,讓軍院的兩支軍隊參與,就已經明擺著了!


    果然,等到老秦望著李二問出這話時,不光是李二,便是會議室裏的其他人,這時候,全都將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趙諶。


    趙諶自從知道,這次嶺南水師去高句麗,乃是程處默自己請求的時,便一直沉默的坐在那裏,雙眉微微的皺著,目光一直盯著會議室的某一角。


    直到這時候,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著他,像是在等著他的迴答後,原本沉默的趙諶,忽然閉上雙眸,抬起頭長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便在眾人的注視下,幹脆的說道:“我願意去高句麗!”(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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