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池子的錢,大約在兩三千文之間,正如趙諶所說,這是由李二親自參與進來的,也是大唐鑄造出的第一批新幣,意義自然是大不同的。


    即便李二不開口,趙諶其實也會建議,截留下這筆錢,隻不過,那時想的是想做成紀念幣,留在錢莊,用作收藏。


    而今,既然由李二提出來了,那便做個順水人情,隨了李二的心願,不過,初衷卻是不變的,依舊是做為紀念幣。


    所以,在李二很開心的大笑之後,趙諶便建議,可以由宮裏的匠人,在每一枚錢幣上,雕刻上禦製的字樣,將來可以隨李二的心願,當作小禮物饋贈給臣子們。


    趙諶的這話一出,一旁的李承乾,已經目露激動之色,一臉的躍躍欲試的表情,就差沒當場叫好了。


    隻不過,李二聽了趙諶這話,目光裏露出怪異的神色,直視著趙諶,問道:“你怕朕破壞了錢莊的規矩?”


    “啊!”趙諶一聽李二這話,立刻便心虛的抬起頭,望著李二辯解道:“陛下怎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初錢莊的事,微臣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的,陛下豈會又不知道的道理!”


    “行了!”李二聞言,揮了一下手,負手站在庭院中,皺著眉頭望著趙諶道:“朕自然知道你的擔心,錢莊就是一個妖魔,可以讓大唐興,也可以讓大唐一夜間成災,朕記得清清楚楚的!”


    不等趙諶開口,李二又目光灼灼的望著趙諶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錢莊這裏的規矩,不會有人來破壞掉,隻要朕還是大唐的君父!”


    “有陛下這句話。乃是大唐之福!”趙諶聽到李二這信誓旦旦的話,立刻便向著李二躬身一揖,由衷的說道。


    剛剛還為趙諶的話。激動不已的李承乾,此時。聽著趙諶跟李二之間的對話,不禁啞然的張了張嘴,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趙諶話裏的背後,所代表的深層意義。


    “既然你擔心,這錢朕便不帶了!”李二背負著手,微微歎了口氣,望了一眼還在池子中。未經打撈上來的新幣,忽然轉過頭,望著趙諶說道。


    “陛下!”趙諶聽到李二這話,笑了笑說道:“這錢還是由陛下帶去吧!正如微臣剛剛所說,可以將來,由陛下送於臣子們,用作紀念收藏的!”


    “不是虛偽的話?”李二聞言,忽然皺了皺眉頭,目光狐疑的望著趙諶,狐疑的問道。


    “陛下怎麽能懷疑微臣的話呢!”趙諶聞言。立刻有些不樂意的道:“微臣可是說的實心實意的!”


    “好!”李二聽到趙諶這話,立刻便高興的道:“此事,便是你說的。將來也休想再來怨怪朕!”


    新幣鑄成,李二的心情大好,從後院出來,往錢莊的大堂裏一坐,端著李承乾親自泡來的茶,示意趙諶說說錢莊的事情。


    顯然,方才趙諶的再一次擔憂,讓李二也加深了擔憂。趙諶也不推辭,正好趁著李二跟李承乾都在的機會。屁股往李二對麵的椅子上一坐,便給李二跟李承乾兩人說起來。


    趙諶在後世。其實對於金融並非專業,不過。到底是來自後世,比起李二跟李承乾來,那就相當於金融專家級別了。


    錢莊的大堂裏,趙諶從貨幣危機,到通貨膨脹,再到國民生產,簡明扼要的給李二解釋。這些都是錢莊將來要麵對的,而且,隨著如今大唐的社會轉變,這些原本並不凸出的問題,會漸漸變得尖銳起來。


    講這些的時候,趙諶生怕李二聽不懂,又找來紙筆,在紙上一邊寫寫畫畫,一邊給李二解釋這其中的因果關係。


    “鑄幣還要依據戶部的數據!”李二對於鑄幣的過程,不怎麽上心,不過卻對於這錢莊的將來,聽的十分認真。


    聽到趙諶說起,貨幣的鑄造量,要依據戶部統計的國民生產值,從而計算鑄造時,明顯很驚訝的樣子。


    “這是自然的!”趙諶將剛剛畫出的一張數模,從一堆廢紙中又挑出來,指著上麵的數據,給李二解釋道:“貨幣的量是直接跟百姓的收入緊緊掛鉤,一旦超出或者減少,都會引發很可怕的後果!”


    看到李二跟李承乾都認真的聽著,趙諶進一步解釋道:“假使,戶部算錯了數據,高估了百姓的收入,錢莊加大鑄幣量,那就會造成貨物上漲,錢會跟著貶值!”


    “如何貶值?”李二聽到趙諶這話,手裏翻轉著一枚硬幣,看著上麵的五十字樣,有點茫然的望著趙諶問道。


    一旁的李承乾,聽到趙諶這話,也是一臉茫然之色,大概還沒想通,一枚本來五十文的錢,怎麽可能會貶值了。


    “因為,鑄出的錢幣,超出了百姓的收入!”趙諶聞言,微微沉吟了一下,斟酌著用詞,望著李二解釋道:“比如,市場上每天流通的錢是一百文,可因為戶部的計算錯誤,結果,鑄造出了一百五十文錢,這多出來的五十文,便會引發一係列問題!”


    “舉個簡單的例子!”趙諶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說道:“就譬如,每天百姓喜歡喝的醪糟,原本隻是一文錢一碗,可因為現在市場上多出了五十文錢,醪糟要還是按照原來買,那必然是得不償失的,這時候該怎麽辦?”


    “加錢!”趙諶這話一出,李二已經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一旁的李承乾,卻已經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


    “太子說的極是,因為,多出來的五十文的緣故,其他的貨物也跟著上漲了,醪糟必然也要漲價,唯有如此,才能不做到虧本!”趙諶衝著李承乾笑了笑,說道:“這便是貶值了,從一文錢漲起來的價錢,其實就是貶值的錢!”


    “一碗醪糟漲出一文錢!”李二皺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若是一千文的貨物,那就可怕了!”


    “陛下說的極是!”趙諶聞言,對著若有所思的李二,微微一笑說道:“一旦到了那時,百姓做的唯一辦法就是不斷的漲價、漲價,而錢莊為了遏製漲價,唯有不斷的鑄幣,直到市場上的貨幣,完全泛濫成災!”


    李承乾的臉色,一瞬間蒼白,趙諶描述的這樣場景,讓他感到了懼怕,做為錢莊的直接負責人,每天跟錢打交道,太知道趙諶說的那種可怕場景了。


    “那若是錢幣鑄少了呢?”李二手裏翻轉著那枚五十文的硬幣,皺著眉頭,望著趙諶問道。


    “同樣的可怕!”趙諶在腦海裏迅速的過了一遍,輕吸了口氣,望著李二說道:“那樣一來,錢幣會升值,而貨物則相對變得廉價,這種現象導致的後果就是,整個市場凋零,沒人敢再經商。”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當為重中之重!”李二聽完了趙諶的解釋,忽然一下子攥緊手裏的硬幣,禁不住歎了口氣,說道。


    趙諶聞言,隻是笑了笑,戶部的賬冊,就是一堆爛賬,一群隻讀了聖賢書,張口閉口的之乎者也,算學還要靠腰帶上掛著的算籌,才能算清的人,做出的數據,趙諶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無比。


    今日,該說的都已經給李二說的明白,接下來,就看李二願不願意,去重視戶部的改革了,如今,大唐的商品化轉變,正在一步步轉變中。


    戶部極為掌管天下錢糧的所在,要是還按先前那副樣子,做賬隻會大概學,趙諶方才所說的金融危機,大概真的會在大唐上演一次的。


    “今日長安侯所言,太子當要銘記於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坐在大堂裏,李二又聽了一陣趙諶的‘經濟’論,最後才皺著眉頭,一臉凝重的望著李承乾,語氣嚴厲的叮囑道。


    “兒臣定當牢記於心!”本來坐著的李承乾,聽到李二這話,一下子翻身站起,對著李二躬身一揖,一臉認真的說道。


    李二眼見李承乾一臉表情凝重的樣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這才從椅子上起身,帶著老太監以及門外守候的百騎衛,離開了錢莊。


    “諶哥兒,你得幫我!”李二剛一離開,原本站著的李承乾,忽然臉色蒼白,旋即在趙諶驚訝的目光下,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像是得了一場大病似的,急劇的喘氣著,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都在使勁抖動著,一臉驚懼過度的樣子,望著趙諶可憐巴巴的說道。


    “至於嗎?”趙諶驚訝的看著李承乾明顯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有點目瞪口呆的說道。


    “廢話!”李承乾聽到趙諶這話,頓時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道:“這種事情,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當著我父皇的麵,猛地告訴我,換你,你試試看!”


    得,趙諶一聽李承乾這話,頓時有點哭笑不得,這大概就是屁股決定思維了。


    李承乾如今掌管著錢莊,等同於掌管著大唐的脈搏,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複,無怪李承乾會被嚇成這樣子。


    “放心吧!”趙諶看著李承乾被嚇壞的樣子,有點於心不忍,隻好寬慰道:“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以大唐如今的局麵,那種事情,還不可能發生,等到真正到了那時候,就不該我來幫你了!”


    看著李承乾不解的望著他,趙諶笑了笑,目光順著錢莊敞開的門,望向驪山那邊快要完成的學宮道:“那時候能幫你的人,全部都會從那裏出來!”(未完待續。)


    ps:抱歉了諸位久等的兄弟姐妹,今晚太保家出了一點事,一直到後半夜,不敢睡覺,趕緊碼字出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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