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貧道過激了!”趙諶的話音落下,立刻便做出送客的架勢,李淳風似乎也反應了過來,表情微微頓了一下,強自壓下心頭的激奮,對著趙諶稽首一禮,歉意的開口道。


    “本侯向來與道長萍水之交!”趙諶依舊冷著臉色,望著李淳風道:“道長能來侯府,本侯也以禮相待,但這不代表,道長就可以到侯府來耀武揚威!”


    “貧道方才隻是一時激憤!”李淳風生受著趙諶的責罵,對著趙諶又是稽首一禮,恭敬說道:“還望長安侯能夠恕罪則個!”


    “激憤?”趙諶屁股落到椅子上,望著李淳風道:“道長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以至於讓道長失了分寸?”


    李淳風聽到趙諶這話,心裏一時間又湧起陣陣憤怒,不過,卻是深吸了一口氣,將憤怒強行壓了下去,望著趙諶說道:“這段時間長安侯也想必知道,長安城中道門與佛門做得法事吧?”


    “這個自然知道的!”趙諶聞言,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對著李淳風點了點頭,故作不知的說道:“本侯每日待在府上,也能聽到外麵的動靜!”


    “可惜,佛道兩家這麽些日子!”李淳風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趙諶說道:“眼看就要功成,卻不想因為長安侯的突然升空,一下子功敗垂成!”


    “道長這話可就沒意思了!”趙諶故作驚訝的望著李淳風道:“本侯升空不升空,與你們佛道兩家的法事,又有何關係,道長緣何將這兩件事,生生牽扯到一起!”


    “哈!”李淳風聞言,忽然失聲一笑。而後,目光灼灼的望著趙諶道:“敢問長安侯,你此番突然將熱氣球升空。真是像你說的那樣,隻不過是無聊嗎?”


    “要下雨了!”趙諶神色不變。望著李淳風道:“本侯是想上去親自確認一下!”


    李淳風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呆,顯然沒想到,趙諶竟然這麽痛快的就承認了,愣了片刻,李淳風這才臉頰急劇的抽搐著,望著趙諶道:“長安侯可知,這一來便讓佛道兩家功虧一簣?這些日子。佛道兩家在長安超度亡靈,祈求上天,可在要下雨時,卻被長安侯捷足先登!”


    “道長的意思是,這雨是你們祈求下來的?”趙諶心裏冷笑一聲,目光略帶嘲諷的望著李淳風,問道:“道長自己信嗎?”


    “天道蒼茫,冥冥中自有定數!”李淳風望著趙諶,針鋒相對的道:“長安侯既然身為仙人弟子,向貧道這種話。不覺得好笑嗎?”


    “道長想錯了!”趙諶冷戰一聲,望著李淳風道:“本侯身為仙人弟子沒錯,可本侯早就說了。本侯隻敬天地,不信鬼神!”


    “如此說來,長安侯連自己的恩師都不信?”李淳風的目光中,已經有怒氣閃現,望著趙諶問道。


    “恩師雖為仙人,不過,恩師也認為鬼神之說非常扯淡!”趙諶聞言,微微頓了一下,望著李淳風。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說道:“恩師早就說了,鬼神之說。說到底就是用來愚人愚己的!”


    趙諶這話一出,李淳風當即便愣在了當場。趙諶身為仙人弟子,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事情,這本是世上最信奉天道的人,卻沒料到,結果卻是恰恰相反,趙諶將天道駁斥的一文不值。


    “貧道有些不明白!”李淳風愣了許久,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茫然的望著趙諶問道:“既然,長安侯師徒兩人,不信鬼神,隻敬天地,那又何以稱之為仙人?”


    “道長又弄錯了!”趙諶聞言,微微一笑,望著李淳風道:“仙人一說並非本侯叫出,其二,誰說的恩師他老人家,一定就得是尋道之人?尋道尋道,道長自己心裏明白才是!”


    “還有!”趙諶說著話,不等李淳風開口,又繼續說道:“今日既然道長來了,那本侯也不至於讓道長失望而歸!”


    李淳風原本聽著趙諶前麵的話,還有些茫然憤懣之色,可接下來聽到趙諶後半句話,一下子抬起頭,好奇的望著趙諶問道:“什麽?”


    “道長這幾日也看到了!”趙諶坐在椅子上,微微歎了口氣道:“如今,即便下了這場雨,可整個關中的旱地,卻是已經無法挽迴了,再過的數月,關中之地,當迴出現許多饑民,本侯想跟道長做個交易如何?”


    “……”李淳風聞言,雙目微微眯起,望著趙諶卻是一言不發,靜等著趙諶說出下麵的話。


    “由道門出麵賑災!”趙諶見狀,想都不想便望著李淳風,開口說道:“到時,由道門出資賑災,本侯會根據道門的賑災力度,是否決定,告訴道門一個消息!”


    “長安侯多慮了!”李淳風還當趙諶要說什麽,一聽十是要賑災,立刻便輕蔑的一笑,望著趙諶說道:“此事,便是長安侯不用說,道門到了那時,也自會設立粥棚,大量施粥的!”


    “嗬嗬!”趙諶聞言,卻搖了搖頭,望著李淳風道:“本侯說的,不止讓道門施粥這麽簡單,而是賑災,道長明白我的意思嗎?”


    “長安侯將我道門當成什麽了?”李淳風自然明白趙諶話裏的意思,施粥不過是定時定量而已,可賑災卻不一樣,那是需要大筆的錢財支撐的。


    “不要覺的賑災很難!”趙諶漫不經心的望著李淳風道:“與整個道門存亡比起來,這點錢道長想必是會想辦法湊出來的!”


    “道門存亡?”李淳風聽到趙諶這話,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目光直直望著趙諶,一臉狐疑的問道:“是什麽?”


    趙諶卻是笑了笑,道:“先將本侯說的辦到,過後,本侯自會告訴你!”


    “整個道門存亡!”李淳風忽然長吸了一口氣,皺眉望著趙諶說道:“此事,長安侯不先告訴貧道,難道貧道就能因為長安侯一句話,就相信嗎?”


    “道長也可以不信!”趙諶無所謂的道:“此事,反正是本侯送你道門的,要與不要,那全憑道長自己了!”


    “可否先透露一點點!”李淳風的神情凝重無比,趙諶的神情告訴他,此事絕非趙諶無的放矢,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隻不過他卻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還有什麽事是關乎整個道門存亡的。


    “佛門!”趙諶聞言,臉上的神情稍做猶豫,便望著李淳風忽然幹脆的開口說道。


    “好!”佛道兩家,在長安已經大打出手,都在爭奪著第一教門的位子,如今道家已經輸了佛門很多,李淳風一聽趙諶說起跟佛門有關,立刻想都不想,便答應了下來。


    “如此,本侯便靜等道長佳音了!”趙諶一聽李淳風答應下來,立刻便開心的大笑起來,一個消息換取道門出麵賑災,這生意做的。


    在大唐,最有錢的不是世家,也不是李二這個皇帝,而是,佛道兩家,這才是隱藏在暗處的土豪,真正拔一毛,而富天下的人。


    談妥了事情,李淳風隨後便告辭離開,這種大事,還不是他能一口決定的,必須跟道門的人商量才行。


    原本在長安街上的法事,已經悄然的消失,昭化坊的那個臨時搭設的高台,也已經悄悄撤去,一場大雨過後,隱忍許久的李二,終於亮出了屠刀。


    李二在太極殿裏,直接下令,查抄所有佛寺中的‘黑僧’,黑僧便是沒有度牒的和尚,就像之前的悟空和尚一樣,沒有度牒,隻能暫居在佛寺,等待有空出的度牒替補。


    隻不過,這一下李二下令,凡是在佛寺中沒有度牒,或者各州存在多個佛寺的,立刻查抄,別說是那些沒有度牒的,便是那些有正式度牒的,都一律強行還俗。


    各州各府,隻存在一個佛寺,其餘佛寺盡皆取消,多餘僧人,則強行被還俗,佛寺方丈則被趕去官府同意的佛寺中掛單。


    自今而後,也不準再發放多餘的一個度牒!


    命令從太極殿傳下,而後,快馬加鞭,送遞各個州府。


    朝堂上的反對的聲音一片,這一幕其實在武德年間就已發生過,當時也在太極殿中,李淵主張滅佛,也是反對聲浪如潮,可李淵一意孤行。


    隻不過,眼看就要實行,不料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出了玄武門,滅佛之事,於是,就被無限期的耽擱下來。


    李二依舊是先前李淵的態度,對於滅佛之事,幾乎是一意孤行,反對聲浪如潮,可李二還是固執的下了命令。


    佛門幾乎遭到了慘痛的打擊,大半的僧人被迫還俗,大量的寺院廢棄,佛寺擁有的土地,全部被抄沒。


    這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滅佛運動,趙諶懶得去過問,他現在忙著自己的終身大事,一天天忙的腳不沾地。


    大唐的婚事,繁瑣的程序很多,若是家裏有長輩的,這些事自有長輩操心,可趙諶家裏家外,就隻他一人,這些事都得他自己去忙。


    秦府那邊的事,自有程咬金出麵辦妥,六禮一樣不缺,這本來就是已經定好的事情,隻不過,走走過程而已。


    倒是李二那裏,卻是讓趙諶費盡了口舌,基本上天天都往宮裏跑,罵也被李二罵了,趙諶被罵時,隻管垂著腦袋站在那裏,反正就是不鬆口。


    公主他要娶,秦玉顏他也要娶,隻不過,公主是桃花塢的仙人弟子娶,而秦玉顏則是長安侯娶,把李二氣的,又是掀桌子又是指著趙諶大罵。


    不過,事情卻是終於有了變化,李二似乎也確實被趙諶煩透了,無奈之下,隻得捏著鼻子,承認了這個荒謬的結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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