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的刺史已經就任,正在跟劉蘭這個夏州都督商議夏州的事宜,於是,趙諶便將大營的事,全部交給了劉蘭,自己也從大營搬到了朔方城。


    大營那邊的事,其實,已經安排妥當,就等著開春後,播種、蓋屋,其餘的事情,趙諶基本都已安排妥當,根本無須劉蘭多煩心。


    朔方城裏,劉蘭專門為趙諶安排了一間屋子,本來還安排了幾個婢女,過去都是梁師都宮裏的,結果,被趙諶罵了一頓,劉蘭隻得訕訕的帶著人走了。


    梁師都在這裏做了十多年皇帝,‘江山’沒打下,皇帝的排場倒是一樣不缺。如今,隨著朔方城被攻破,這些後宮的婢女們,原本全部都是要押往長安,結局自然是打入教坊司。


    其實,這些人都是無辜的,都是梁師都造的孽,憑什麽讓這些人來背。所以,趙諶得知這些人,要被送往長安時,隻好站出來阻攔。


    一開始,趙諶說什麽,都無法說服得了尉遲恭等人,沒辦法,趙諶最後隻得講大道理。


    如今,朔方需要屯田,總不能讓屯田的一大幫大老爺們,絕了子嗣吧?


    這些人本就沒什麽過錯,與其發往教坊司,還不如留下來,與屯田的人做個良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幹嘛不做。


    道理講明白了,尉遲恭幾人總算是有些動搖了,但考慮到此事重大。隻好幾人聯名給李二上疏,將趙諶的道理,又給李二講了一遍。


    而今。奏疏已經送往長安,估計再過幾日就能收到李二的迴複,趙諶估計,這樣的奏疏,李二終究會同意的。


    屋子裏很暖和,火爐裏火‘轟轟’的燃燒著,上麵燉著一個砂鍋。趙諶跟唐儉兩人,分別坐在爐子的對麵。聽唐儉說著這段時間在突厥的事情。


    如今的朔方城裏,就趙諶跟唐儉是大閑人,其餘的人,都忙的兩腳朝天。劉蘭忙著夏州的事情。李二已經同意赦免梁軍,所以,劉蘭在忙著將梁軍編入各個軍府。


    尉遲恭則忙著掃蕩朔方周圍的勢力,大冬天的,還帶著人在各個地方修建赤烽戍堡。


    烽火年代,信息的傳遞隻能通過這種烽火台來傳遞,一座烽火台的建成,對於朔方而言,意義重大。


    於是。當所有人都在忙的時候,卻隻有趙諶跟唐儉兩人,每天抱著火爐子。吃吃喝喝。


    唐儉是個特別能健談的人,當然,臉皮也是厚的可怕,就這短短的幾天裏,趙諶已經忘了,唐儉從他這裏順走了多少東西。


    正在聽唐儉說突厥的事情時。門外的劉蘭一臉苦笑的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厚厚一遝子紙。見了趙諶,臉上硬是擠出一點微笑,將手裏的一遝紙交給了趙諶。


    “這麽快就整理出來了!”趙諶一見劉蘭手裏的紙,目光頓時亮了,從劉蘭手裏接過一遝紙,目光邊看向手裏的紙,邊對著劉蘭開口。


    “此事,乃侯爺親自吩咐,劉某哪敢懈怠!”劉蘭的表情很是無奈,他其實到現在都很難理解,趙諶讓他這麽做的目的。


    因為,這些紙不是別的,而是由他和刺史兩人親自簽下的借據,而所借的東西,都是前些日子,趙諶讓玄甲軍到黨項人那裏,搶來的牛羊。


    心裏有些鬱悶,不過劉蘭明白,趙諶不會無的放矢,這裏麵自然有著趙諶想要的目的,隻不過,他不明白而已。


    所有的牛羊,已經全部分發給百姓,也就是說這份借據,是由他們擔保借給百姓的。借據的期限為三年,三年後,則有他們出麵收迴,總總還給趙諶。


    不光是這些牛羊,之後還會有農具、糧種等等,都會由他們官府出麵擔保,再從趙諶這裏借貸。


    趙諶毫不理會劉蘭鬱悶的表情,確認了借據沒任何問題,這才交給身旁的石頭,由石頭保管起來。


    不能讓玄甲軍白白幸苦了,這些迴長安後,都是要一一兌現給玄甲軍的!


    這邊的事情,如今都已辦妥,接下來就等著真珠等人到來,將天狼的協議達成,那就是該迴長安了。


    這樣的等待也沒持續多久,三天後,真珠等人陸陸續續到來,先來的人自然便是真珠。


    這家夥當日跟趙諶在拍賣會上有過一麵之緣,大概都沒想到,再次跟趙諶見麵,會是在朔方,而且是在明顯被趙諶坑了的情形下。


    “當日一別,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長安侯!”真珠的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大概任誰被狠狠的算計了一把,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的。


    “是啊!”趙諶笑眯眯的,望著真珠一張難看的嘴臉,笑道:“本侯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真珠葉護呢!”


    真珠聽到這話,禁不住嗬的冷笑一聲,而後,強行壓下心裏的怒氣,望著趙諶說道:“長安侯還是說說天狼的事吧!到底怎麽個買法?”


    趙諶聞言,衝著真珠豎起了一根手指,道:“還是老規矩,一千頭牛一尊天狼,童叟無欺,誰來都一樣!”


    “長安侯不覺得有點過分嗎?”真珠一聽,心裏的怒氣一下子沒忍住,立刻站起身,衝著趙諶幾乎是吼道:“你們唐人說,物以稀為貴,而今,既然天狼這麽多,還打算用原來的價碼?”


    “本侯說了,童叟無欺,誰來都是這個價!”趙諶一見真珠暴跳,臉上原本的微笑頓時消失不見,目光冷冷的望著真珠道:“若是葉護不願意,那便可以不買就是,難道本侯非要買你不可?”


    這話落下,趙諶頓時站起身,擺出一副送客的樣子。懶得再跟真珠多說半句廢話,起身向裏間走去。


    “慢著!”身後的真珠一見,心裏直氣的發抖。可還是硬生生的叫住了趙諶,用商量的語氣道:“能不能稍稍往下壓一下?”


    趙諶原本停下腳步的人,一聽這話,頓時搖了搖頭,說道:“本侯說了,一千頭牛,葉護可以選擇不買的!”


    真珠心裏悲憤的大叫。這就是強買強賣了,明知道天狼對他們的意義。還來說這種話,可他也心裏明白,如今形勢比人強,落到了趙諶手裏。隻能放下姿態了。


    “我西突厥跟大唐已經結為兄弟之邦,難道長安侯連這點情義都不顧嗎?”真珠心裏歎了口氣,隻得望著趙諶,放低了姿態,懇求似的說道。


    真珠要是不說這話還好,趙諶一聽這話,立刻便有些憤怒的問道:“既然,葉護說了是兄弟之邦,那麽本侯倒要請教了。葉護帶著五千兵馬來到朔方,可曾在我唐軍被困時,施以援手?”


    “當時。我並不在這裏!”趙諶話音落下,真珠的臉色微微一愣,旋即望著趙諶,說道:“此事,也是後來才聽說的,又豈能相助?”


    “這話你哄鬼去吧!”趙諶聞言。冷笑一聲,望著真珠說道:“還有。即便你真的是大唐的兄弟之邦,那也跟本侯沒多大關係,天狼乃是本侯的,不是屬於大唐,這點麻煩搞清楚了,你現在是在跟本侯做買賣!”


    這話落下,趙諶便再不遲疑,轉身就進了裏間。願買則買,不願買立刻走人,主動權都掌握在他的手上,那就沒必要呆在這裏廢話。


    真珠見到趙諶進了裏間,握著拳頭在那裏站了半天,最後,一轉身走了出去,去尋找尉遲恭去了。一千頭牛不是小數目,更何況是在明知被坑的情況下,真珠就算再想要天狼,也不會輕易答應。


    然而,找到了尉遲恭,尉遲恭卻是一臉很無奈的樣子,跟真珠說,他也沒辦法,別說他沒辦法,就算是去求皇帝陛下,也不一定有用,正如趙諶說的,那東西的確是屬於他的。


    氣憤的真珠,明知道尉遲恭這是在推脫,可卻無可奈何,最後,失望的從尉遲恭那裏出來,又迴到了趙諶住所,答應了以一千頭牛來交換。


    交換的時間,被定在開春之前,依然是一手交牛一手交天狼!


    有了真珠的妥協,往後的談判,變得就輕鬆起來了,隻要人家一開口壓價,趙諶立刻便搬出真珠。西突厥都答應了,難道你們比西突厥人特殊?


    薛延陀人、迴紇人,一個一個的來,結果都跟真珠一樣,都是以一千頭牛做為交換,而且,時間都定在開春前,由他們趕著牛到夏州。


    送走了這些人,趙諶的心情突然大好,整整幾千頭牛,這一下大唐總算解決了牛荒問題了。


    當然,到時還得是賣出去!


    原本計劃中要坑的人,都已經差不多坑完了,趙諶這邊的事情,也已經了解,正準備著迴長安時,卻沒料到,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者自稱是突利的使節,專門被突利派來,跟趙諶商量用天狼的事情!


    如今的突厥內部,其實有兩位可汗,一個自然便是頡利,而另一個便是突利了。按照中原的皇統繼承法,突厥可汗之位當有突利繼承才對,可偏偏最後卻是突利的叔叔,頡利來繼承了汗位。


    這些天跟唐儉兩人聊天,趙諶從唐儉嘴裏得知,如今的突厥內部,突利跟頡利二人,已經有些鬧掰,因為,突利征討迴紇等部大敗的事情,更是被頡利關了起來。


    叔侄倆的矛盾已然惡化,而今,看著突利派來的使節,趙諶幾乎是想都不想,便答應了下來。若非做的太過明顯了,趙諶甚至都想現在就把天狼交給突利。


    明年關中大旱,又是蝗災什麽的,大唐根本無暇顧及漠北,隻要突利跟頡利兩人,大打出手,那彼消此長,大唐就會得到足夠的時間,騰出手來,徹底滅了這支漠北蒼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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