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還行嗎?要不先送你迴家裏休息?”時煊過來幫著顧嚴拿行李。


    “飛機上我有休息,按你們計劃就好。”顧嚴拍拍身上的人形大掛墜, “下來。”


    時譽不情不願的落了地: “老顧,你不行呀,你是抱不動我了嗎?”


    自然不是這個原因,時煊和戴鬱薇一旁看著呢,時譽無所謂,顧嚴卻覺得不得體。


    “哥,你知道顧嚴今天來,怎麽不提前跟我講。”時譽轉身去追責時煊。


    “嗬,跟你講,你還能睡得著。”


    “當然睡得著。”


    “行了吧你,那是誰一天到晚捧著個手機說‘哎呀想你了’,啊?那是誰呀?”時煊學著時譽黏糊糊的語氣,而後又仰頭長歎, “家門不幸,送人的白菜不值錢呐。”


    “你別逗他了。”顧嚴道, “是我不讓你哥說的。”


    “是要給我驚喜?你在那邊沒待幾天,叔叔阿姨不會有意見?”


    行李塞進後備箱,顧嚴和時譽在後座坐好,時煊把車開了出去。


    “他們第二天就出發旅行了,我被落下。”這是顧嚴沒預料到的,他知道父母在計劃旅行,可沒想走這麽快,甚至一點沒提前說。


    好在那晚他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迴來後他聽見溫荷和顧擎在小聲叨叨,說什麽別逼孩子。


    雖然沒聽到具體內容,但想來韓季的母親一定分享了不少心得體會,足夠了。也沒想讓母親一下接受,鋪墊個基礎就行了,她能自己發散思維。


    “他們走了,我也就早點迴來陪你,正好也能見見你父母,跟他們一個交代。”顧嚴把時譽的手抓握進手心, “好嗎?”


    “好,他們一定喜歡你。”時譽攀上顧嚴的胳膊挽住。


    前排開車的時煊和副駕上的戴鬱薇同時看向後視鏡,相視一笑。


    過年掃墓的人不少,但比較分散,沒有清明節集中。


    墓園青青,寧靜祥和。


    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寄托著親人的思念,也記載著曾經鮮活過的故事。


    才下過雨,地上潮濕,顧嚴牽著時譽,踩著時煊的腳印,在林立的石碑中穿行。


    終於走到了一處墓碑前停下。


    “爸,媽,我們來了。今年晚了兩天,主要是家裏多了兩個成員。”時煊把備好的白菊放下。


    戴鬱薇並不是第一次來,往年有時間也會陪著時煊過來。她也將手中的黃菊並著白菊放在一起。


    “爸,媽,我跟煊哥今年夏天就要辦婚禮了,你們安心。其實我跟煊哥這麽多年,早認定了他,婚禮隻是形式,是他老覺得應該準備充分,想給我更好,才遲遲沒有去注冊。他是個很可靠的人,你們把他培養的很好。謝謝你們。”


    時煊掏出兜裏的白酒,灑了一點在墓碑前,然後往自己嘴裏倒,衝時譽一偏頭: “該你了,你不匯報匯報你的‘豐功偉績’。”


    時譽鼓了鼓腮幫,拿出準備好的毛巾,從上往下細細擦拭墓碑上的泥灰。


    “爸,媽,才來看你們,別生氣。是,我沒聽哥的話,偷改了誌願,我喜歡畫畫,嫂子也說我有點才華,她是專業老師,可比我哥懂這個。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學的,一定不浪費你們給我天分。”


    話說完,碑麵也擦幹淨了。他蹲著身子,抬手去勾了勾顧嚴的手指: “老顧,來。”


    顧嚴往中間走了兩步,挨著時譽並排蹲下。


    “爸,媽,第二件事你們也別生氣。我談戀愛了,他叫顧嚴,我很喜歡。”時譽說的大大方方,同顧嚴兩手交疊,指尖在他手心裏輕輕撓了撓, “他可能跟你們預想的不太一樣,不過他對我很好,比我哥都好。”


    顧嚴注視著眼前的墓碑,這是一個合葬墓。


    公元二00八年,八月


    慈【父:時學義】【母:魏藍】之墓


    孝長子煊,次子譽,公元二00八年,八月立碑


    碑文非常簡潔,甚至連出生年月也沒刻上去,也沒有貼照片。


    年月是同一個,這說明兩人都是在這同一段時間裏離世的。


    08年8月,時譽3歲,時煊17歲,父母雙亡。


    顧嚴心裏默歎,哥倆真是相依為命了這麽多年。


    “叔叔,阿姨,我是顧嚴。時譽以後就交給我守護,我會好好待他,不會讓他受委屈,你們盡管放心。”顧嚴捏緊時譽的手,在長輩墓前一諾千金。


    時煊把酒瓶遞到顧嚴麵前: “給他們敬一杯。”


    顧嚴接過,象征性的澆了一點酒在前前,自己抿了一小口。


    祭拜儀式就算完成了,接下來幾人東拉西扯聊了些別的,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返程。


    “老爸老媽,我們走了,下次再來。我現在成家了,時譽也有人會看著他的,你們倆就不用惦記著我們,該玩玩,過你們的退休日子去。”


    “爸媽再見。”


    幾人同地下長眠的人道了別,沿著來路離開。


    墓園建在青山之上,蒼鬆翠柏環繞,前來吊唁親人的往來不絕。


    赤子丹心,感恩緬懷。


    -


    時家是在老街區,老單元樓那種。


    時煊的車開進了小路,七彎八繞,在一處空壩上停下。


    這處是後來單獨規劃出來的一塊停車地,現在幾乎家家有車代步,小區老舊,修建的時候太早,當時可沒有計劃設計停車場。


    下了車,時譽挽住顧嚴,穿過一處小市場過年假期沒營業沒什麽人,再上了一個坡,就看到並排的幾棟單元樓。


    沒有電梯,樓道光線不好,聲控路燈昏暗,僅僅能照路,但能感覺到樓道幹淨整潔。


    四樓,時煊熟練的在暗淡中摸鑰匙開門。


    “老顧,快進來。”時譽迫不及待的想給顧嚴介紹自己從小生活的家。


    顧嚴被他拽著,直奔小房間去。


    時煊搖頭無奈,把顧嚴的行李給放到了客廳一角。


    中午還得在家裏吃,戴鬱薇去廚房看需要再買點什麽菜,時煊攆著跟進去幫忙。


    時譽的臥室裏,房門被輕輕掩上。


    房間不大,一目了然。一張單人床挨著一張書桌,床尾立著個一看就有些年代的衣櫃。


    除此以外,滿牆的畫稿:卡通人,素描像;線條幼稚的,抽象的。各種各樣,看起來像是不同時期畫的。


    顧嚴正想問,兩條手臂從身後伸出來,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時譽沒說話,隻貼著他的後背重重唿吸。


    顧嚴沒動,任他抱了好一會兒,才輕拍他的手,轉身再把人抱住。


    “這是怎麽了?”鼻尖蹭了蹭時譽柔軟的頭發。


    “不知道,就……”時譽眼眶微酸,莫名有點想哭, “就想抱抱你。”


    “好,那就抱抱。”顧嚴用了點力,把人深深抱進懷裏。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擁抱,外間偶有時煊和戴鬱薇說話的聲音,聽不真切。


    又隔了好一會兒,時譽絲毫不見鬆手,還是顧嚴開了口: “我們,是要這樣抱到地老天荒嗎?”


    時譽埋在他胸口,貪婪的深吸他身上的味道,悶著鼻音答: “嗯。”


    顧嚴胸腔振動,微笑道: “太浪費時間了,我們還可以做點兒別的。”


    “什麽別的?”時譽仍舊埋著頭。


    顧嚴伸手把他額發往後抹,時譽順勢抬頭,疑惑地眨了眨眼。


    顧嚴盯著時譽紅潤的嘴唇,低頭湊近,貼著唇道: “比如……”


    後麵的話都變成了實際行動。


    顧嚴把他口腔嚐了個遍,最後在他唇上淺淺一吮,結束了別後的相思之苦。


    時譽被親得腿軟,後知後覺自己又落了下風。


    顧嚴拉他在床邊坐下,指著牆上的那些畫問: “都是你的傑作?”


    時譽放鬆了些: “用你那什麽高於普通人的專業分辨能力分析下,看我這些都是什麽時候畫的?”


    “考我?”顧嚴抬眼一掃, “根本沒有難度啊,太容易了。”


    他指著一幅線條感十足的圖: “線條不流暢,但是想象力很強,這幅圖應該是你正式學畫之前的。”


    時譽笑著點頭: “對。”


    顧嚴又指向一副素描靜物: “入門都要做這種練習,陰影掌握的還不熟練。”


    隨後第三幅: “開始學習人體結構,這個時期特別喜歡畫人物。”


    顧嚴還有指第四幅,時譽往床上一躺: “算了算了,沒勁,我要不知道你是法醫,大概還以為你跟我一個專業。”


    顧嚴俯身看他: “我確實解過一點,技多不壓身嘛。”


    時譽趁他俯身,順勢把他也拉倒在床上,一個翻身把人壓住: “顧法醫,你學這麽多技能幹什麽呢?”


    “不幹什麽,學習能力太強而已。”


    “哦。”時譽湊近他耳朵, “那還有些什麽我不知道的技能啊?”


    熱氣噴在耳根,心裏像被小貓爪撓了一下。


    顧嚴繃了繃嘴角: “快起來,我好像聽見你哥在叫你。”


    “啊?是嗎?”時譽趕緊一下坐起身,耳朵貼門上聽了聽,還是開門出去了, “哥?”


    “喲,悄悄話說完了?過來給你嫂子幫忙,我去買包鹽去,快不夠用了。”時煊正在門口要出去。


    顧嚴整了整衣服,也出來了,正想說他下樓去買鹽,忽地走到客廳中央就頓住了。


    靠門邊的櫃子上,擺著兩個相框,左右立了兩支電子紅燭。相框裏是一男一女的黑白照片,兩人年齡四十上下。


    男人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跟時煊有幾分相似;而女人五官秀麗,麵部線條幹練,尤其一雙眼睛,清澈靈動,透著剛毅卻又不外露。


    這是時譽的父母,時學義和魏藍。


    “她……”顧嚴一步一緩朝著照片走過去,心中震動不已,連瞳孔都微微放大。


    時煊以為他好奇,解釋道: “我爸媽,平時不放這兩張照片,過年才拿出來的。”他自顧說,完全沒注意顧嚴過於不正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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