諳萃軒裏,妾室韋萱正陪著夏老夫人接待一位女客。


    “姑祖母,您忘了麽,我的小時候,您還抱過我呢,那會蓮兒隻有三歲,和家父前來王城時,拜見過姑祖母。”說話的女子年齡不過十七,身穿鑲黃色的綢緞羅裙,身材勻稱,麵容嫵媚,一副甜蜜地笑顏裏堆滿了濃鬱的蜜態。


    “記得,怎麽會不記得呢,那會你長得就俊,現在是更漂亮了。”夏老夫人一邊開懷應著,一邊將含笑的眼神瞅向坐在不遠處的韋萱,介紹道:“這是我未出五服的娘家人,論起來,墨兒是她的表哥,蓮兒初來王城,會在夏府住上些時日,以後都是自家人,你等要好生相待。”


    “是,孫媳謹遵祖母吩咐,定會好生款待蓮兒表妹。”韋萱溫柔笑著,望向同座對麵的趙蓮,關心說道:“蓮兒表妹,日後在府中若有需要,可直接與我細說,定當全力安頓。”


    “哎呦,那是太好了,往後要叨擾萱姐姐辛苦了。”趙蓮討巧的說著,目露精明。


    “應該的,都是一家人,”韋萱輕搖團扇,迎對夏老夫人說:“今日蓮兒表妹來了,看看祖母多高興,今夜待夫君歸來之後,咱們一家人就在諳萃軒,陪祖母用飯,可好?”


    前些日子,夏老夫人因為身體欠安,已經很久沒有和孫輩們在一起用餐了,今日韋萱見老夫人麵色紅潤,想來身體已無大礙,正好借得機會,一家人聚一聚。


    “好好好,把小俊也叫上,那個臭小子,我一看他就喜歡的緊,有他在,熱鬧,我也高興。”夏老夫人難得精神大好,讚同了韋萱的提議。


    “小俊是誰呀?是霏墨表哥的孩子麽?”趙蓮有些好奇地眼神望向主座上的夏老夫人。


    這會兒,站立一旁的執事許嬤嬤將一碗溫熱地參茶送至夏老夫人手中,替主家解釋道:“不是的,蓮兒姑娘有所不知,小俊是韋姨娘的親弟弟,年滿六歲了,性情頑劣,不愛上私塾,在韋家娘親管不了他,就拜托老夫人暫時安頓在咱們夏府上,讓他親姐姐盯著這位小公子好好讀書,好好認字。”


    “原來如此,沒想到夏府這般熱鬧。”趙蓮會心一笑,端起身旁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就在眾女攀談之際,一個身材嬌小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老夫人,水韻閣那邊來人請韋姨娘迴去。”


    見那丫鬟神情緊張,夏老夫人不禁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這……”丫鬟麵露難色的望了望韋萱的方向。


    頓然,韋萱心明,麵對夏老夫人,起身應語:“祖母,這丫鬟尋我,定有要事,孫媳先去看看,一會再來陪您和表妹說話。”


    “嗯,你去吧,府上有你,我放心。”這句話夏老夫人說的真切。


    別看韋萱是妾室,處理當家事務可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頗有主母風範,自從納她入門之後,不久,夏老夫人便將夏府主事的重擔移交到了韋萱的手中,十分信任。


    拜別主座和客座,離開諳萃軒,那丫鬟才敢跟韋萱稟明了韋小俊摔腫額頭的前因後果。


    一路上,待韋萱聽明白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她麵帶慍意的走進了自己的居所水韻閣。


    “你這小子又逃學了,活該摔腫了額頭。”一進院門,韋萱便瞅見了直往向芯妤身後躲避的韋小俊,頓時氣憤的情緒哚然而生,果然越是至親越壓不住脾氣。


    “姐姐,額頭疼,你別打我呀,嗚嗚嗚。”麵對親姐姐的發怒,素來調皮搗蛋的韋小俊立刻老實起來,嘟著委屈的小嘴巴,肉乎乎右手使勁捂著紅腫的額頭,表現出一副很疼的樣子。


    “好了,妹妹,子俊他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說過他了,莫再責怪了,快看看這額頭的傷勢吧,我已經命人去請大夫了。”一邊說著,向芯妤複將身旁桌子上的冰塊用手絹包裹,重新敷在了男童紅腫的額頭上:“我先用冰壓一壓,一會等大夫來了,再看看用什麽藥。”


    雖然神色怒氣十足,但是畢竟是自家親人,麵對幼小的弟弟,韋萱目露痛惜的仔細檢查著男童的額頭:“還疼麽?”


    “不疼了,但是腫腫的好難受。”韋小俊童言率真的委屈道:“我就想把那隻漂亮的蝴蝶抓迴來給姐姐當寵物,沒想到竟然摔了一跤,嗚嗚嗚……”


    “行了,別哭了,姐姐不罵你,以後再不敢逃學了,若是讓你姐夫知道了,又得責怪老夫子看管不嚴了。”一提及自家夫君,韋萱的聲音明顯溫柔許多。


    “姐姐,你可別告訴姐夫呀,若是他知道我逃學了,又得罰我抄三字經了,嗚嗚嗚,我不想寫呀……”韋小俊欲哭無淚的樣子,分明是在假裝可憐,騙取向芯妤和韋萱的同情。


    果然人小鬼大,向芯妤和韋萱相視而笑,沒有揭穿韋小俊人小鬼大的小心思。


    是夜,天空清澈,皎潔的月色是如此潔白,淡淡地月光灑落下來,映照在樹枝上,仿佛給葉子塗上了一層漂亮地銀色。


    “祖母,您身體剛好,這酒水還是免了吧。”夏霏墨關懷備至的口吻,讓夏老夫人麵露暖意。


    “無礙,這是藥酒,大夫說過可以偶爾小飲幾口,不能貪多,今夜是歡迎你蓮兒表妹初入府中,你等要好生相待,不可厚此薄彼。”夏老夫人態度威儀的環視眾人,目光和睦。


    “是,孫兒記下了。”話中,夏霏墨微笑的眼神瞟向安坐在夏老夫人左側位置的趙蓮,溫文說道:“前些日子收到舅表叔的來信,得知表妹要來,祖母甚是高興,今夜家宴,祖母也是囑咐家廚盡心準備,若是不合表妹胃口,還請擔待。”


    望著眼前琳琅滿目的各色佳肴,趙蓮姣好的麵頰上舒展潤色:“表哥客套了,都是一家人,菜肴自然是合口的。”


    說著,趙蓮討巧的朝向夏老夫人,甜甜說道:“蓮兒此次離家,帶來了父親的心意,聽聞姑祖母特別喜愛娘家老香齋的酥茶糕點,故此特帶來奉上,父親說請姑祖母品嚐,是否還和當年的味道一模一樣。”


    “哦,你父親有心了,還記得老身在娘家時的喜好,記得我出嫁的時候,你父親還小呢,剛會走路,沒想到一晃多年,他都當上靖州刺史,你也到了待嫁之年。”上了年齡的人,總是比較喜歡迴憶往事。


    “姑祖母,蓮兒還小呢,想多陪父親幾年。”趙蓮滿目羞澀,低下頭去。


    見狀,韋萱趕忙巧笑打斷道:“祖母,用飯吧。”


    “嗯,動筷吧。”伴隨著夏老夫人的一聲招唿,眾人舉筷,開始吃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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