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離失,淡了一江春水,紅塵落寞,碎了一世柔情,人間笙歌,為情所困,一念天涯,執手毗鄰,輕撥情思哀怨,靜等花開花謝,傾情一生,許汝一場細水流年的繁花淚,三生迴眸,予君一場萬年不醒的陌水緣。


    一盆溫水,細細梳洗,不戀浮華,不擾塵寰,風中低吟,隻為喚醒她眉黛間的迷離。


    “芯妤……”夏霏墨安坐在床榻旁,輕輕地握著昏迷女子的小手,溫情地唿喚著她的本名。


    從夏霏墨澈亮的眼睛裏,能夠看到向芯妤白皙的肌膚和美麗無瑕地嬌容,燭光晃動,他默默陪著,兩天兩夜不曾合眼,隻為等待心上人蘇醒歸來,隻為讓她睜開第一眼就能夠看見男子憂思地目光。


    自從向芯妤身中蛇毒之後,雖然解毒成功,但是人卻陷入了昏迷,在她失去知覺的兩日裏,她原本掩蓋極好的容顏開始發生了變化。


    因為沒有進行日常照料,遮蓋住女子肌膚的黑色藥膏,開始退去顏色,漸漸地向芯妤天然的膚色顯露了出來,而臉頰上的那層假傷疤,也因為沒有打理而失去了原本的敷貼,脫落了下來。


    這一下,女子姣好的容貌呈現在夏霏墨眼前,探手觸碰向芯妤白皙的臉蛋,那如同羊脂玉般細膩地肌膚,確實讓人流連忘返。


    望著她原本非常精致的美貌,夏霏墨心中浮起了無盡懊悔地情緒:“芯妤……”


    低低地唿喚,讓昏迷中的向芯妤,似乎有了一線醒覺的苗頭,許是感受到了夏霏墨的召喚,向芯妤的眉頭微微皺起,小巧地嘴唇輕輕蠕動,似乎像在說著什麽。


    夏霏墨湊近她的嘴邊,想要聽清她的話語,忽然,向芯妤一直垂下的眼瞼緩緩睜開了。


    初見亮光,美人的目光有些迷茫,但當她看到夏霏墨的身影之後,模糊的視野驟然變得透亮起來。


    “我……”向芯妤剛想說話,可是她的聲音卻因為幹澀變得有些沙啞。


    見狀,夏霏墨趕忙端起一碗溫水,遞到了向芯妤的麵前,並且攙扶起有些虛弱的她,將那碗溫熱地清水送入了她的唇下。


    向芯妤真的是口渴極了,借著夏霏墨的手勁,將碗中的溫水一飲而盡,清水入腹之後,向芯妤的喉嚨感覺清爽許多。


    她帶有感激地眼神看了看夏霏墨,而後素美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夏霏墨輕輕地扶著她,讓她重新躺下,並且關切地詢問:“怎麽樣了?感覺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向芯妤輕輕搖了搖頭:“無事,隻是有些乏力。”


    夏霏墨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跟太醫預測的一模一樣:“那就好,你放寬心思多多休息。”


    這時候,向芯妤無意識地抬了一下手背,突然她發現自己小手的顏色不對勁,怎麽這般白嫩若雪,刹那間,她好像想起了什麽,巴掌大小的臉蛋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我……我昏迷了多久?”向芯妤格外緊張地看著夏霏墨,焦急問道。


    夏霏墨溫柔地看著她:“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


    向芯妤的水眸一下子放大,不可置信地小手快速摸向自己的臉頰,平常那裏的假傷疤,如今竟然失去了原本的蹤跡,頃刻間,如雷轟頂的震撼在向芯妤柔弱的眉黛間展開。


    “天啦—!你—,我……”心中不寧,是透過夏霏墨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最真實的模樣。


    鵝蛋的臉龐上,襯著一雙秋水含韻的眉黛,朦朧眼眸似深潭般,雖然透著幾分病容地倦意,卻依然波光瀲灩,惹人憐惜。櫻桃小唇微微泛青,雖然不似往日的紅潤,卻依然小巧而精致,仿佛輕輕一抿就能夠溢出無盡哀愁。


    賽雪的肌膚仿若羊脂玉般細膩,在燭光的照射下,附著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一頭烏發隨意地散落,幾縷發絲貼在美人的額角,倍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芯妤……”夏霏墨早已獲知真相的眼睛,始終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別躲了,我已然知道了。”


    “不—!”病中的向芯妤,眼角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愁緒,蹙起的眉頭仿佛承載了太多的痛苦,被人識破秘密的無助,讓美人的情緒變得格外的不穩定:“將軍,你就當我死了,好麽,千萬別押解我去邊疆,我真的……真的沒有做出任何不軌的事情來,求你了……,嗚嗚嗚……”


    柔弱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在可人兒悲戚的臉頰上,她突然從床榻起身,跪在了錦被上,對著夏霏墨磕頭道:“將軍,原本我是不想迴到王城的,可是為了報恩,為了讓救我的周家人能夠過上好一些的日子,我才違心迴到了王城,我真的沒有想到,那孩子竟然會在你的身邊當親兵,若不然,打死我都不會再迴到這裏……,嗚嗚嗚……”


    “我好怕,我好怕你再那樣對待我,我知道當初的我不該嫁到夏府,不該與你婚配,現在好了,對外我早已經死了,隻要將軍不要聲張,就不會有人知道我還活著。”


    向芯妤用最絕望的語氣,痛哭哀求:“我保證,會馬上夏府,離開王城,永遠都不會再迴來,永遠都不會讓將軍再看見我這張臉,好麽?將軍,我求你不要再把我下大獄了,真的,那裏好可怕,好可怕……”


    說話間,向芯妤的聲音因為迴憶的痛苦而越來越小:“我差一點就要被他們……”糟蹋兩個字實在無法讓一個女子吐口,隻能變通成了另一種說法。


    “我差一點就要被他們逼死了,最終我跳了懸崖,才保住了清白,若不然,我真的活不到現在……,嗚嗚嗚嗚……”訴說過往,向芯妤泣不成聲。


    麵對自己結發妻子的痛苦訴說,夏霏墨的臉色變得十分難受,他知道被下大獄的女子很苦,卻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就害得無辜之人差點枉死,那麽現在的他又和當初逼死他親生母親的昭慶公主又有什麽區別呢。


    “芯妤……,錯的人是我,應該去死的人,也是我。”夏霏墨想要伸手拉起向芯妤,想好好向她懺悔自己曾經的過往,卻不想,手指還沒碰到向芯妤的身子,就被對方驚怕的避開了。


    能夠明顯感受到對方萬分懼怕的情緒,夏霏墨失魂的大手在空中停頓,他深覺當初的自己簡直就不是人,於是今日男兒麵朝床榻上的妻子,重重跪下了自己膝蓋。


    “大婚之夜,我便丟下你,讓你獨自一人去承受這世間最莫名的痛苦,芯妤,你是一個好妻子,是我弄丟了你,今生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真的我很懊悔,我竟然把我今生唯一的妻子給整死了,我無情,我冷血,我應該千刀萬剮,如若你願意,你可以打我,罵我,甚至要我交出性命,我都給你。”


    夏霏墨的話語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後悔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了下來。


    向芯妤靠在床上,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前塵的記憶與屈辱,是今生她永遠無法漠視的過往,大婚之夜新郎官奪門而去,這是任何一個新娘子都無法跨過的心結,她應該是恨他的,可是此刻,淚美人看到了跪在地上男子目光中顯露的真誠和淚水,刹那間,她心中的情緒不知道該如何去化解。


    沉默良久,久到房間的燭火矮了半截,向芯妤這才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將軍,讓我走吧,我想迴到故裏,迴到我親生父母的身邊去,這座王城……和這夏府,就當是我今生做的一場黃粱一夢,現在夢醒了,我也……該走了……”


    夏霏墨抬起頭來,看著向芯妤,剛毅的嘴角動了動,他想要挽留,可是不行,因為留下來,勢必會害了她。


    闊袖之下由掌變拳,強忍心底的萬般不忍,夏霏墨終於鼓起莫大的勇氣,異常決然地做出了決斷:“好,我答應,放你歸去,你的父母在三日前就已經來到了王城,明日我就安排你跟隨二老迴去,今生不要再來王城,你我和離。”


    最後四個字,完全是咬牙切痛之下,做出的這一輩子最違心、最自殘地決定。


    “當真?!”向芯妤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夏霏墨,不知道他的承諾是真是假。


    夏霏墨緩緩起身,轉過身去,他不敢再看向芯妤的眼睛,他生怕自己的不忍心,會改變剛才的決定。


    “我說話從不食言。”夏霏墨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


    聽到他的迴應,向芯妤的心中泛起了無盡波瀾,這複雜的情緒裏,有解脫,有失魂,也有……一絲不舍……


    “多謝將軍成全。”向芯妤木訥地應語。


    背對自己今生最牽掛的女子,夏霏墨咬了咬嘴唇,心底的難受宛如刀割,他努力地壓製住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任何端倪:“你我夫妻一場,這本是我虧欠你的,明日一早,我會派人送你與二老出城。”


    向芯妤黯然地看著夏霏墨高碩的背影,含著淚水的眼角布滿了憂傷,她深吸一口氣息,緩緩說道:“將軍,此去一別,恐再無相見之日,望將軍珍重。”


    夏霏墨眼神昏沉,但他沒有迴頭,隻是淡淡地說道:“你也珍重。”說罷,男子邁著沉重地步伐離開了燭光漸熄地房間。


    這一刻,向芯妤呆若木雞地蜷縮在床榻上,暗香地淚珠滑落一世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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