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雙冰冷的眼睛染上情|欲,定然是一道美到極致的風景。


    “夏、明、煦。”晏琛幾乎從牙縫裏崩出這幾個字,他不敢繼續在房間裏待下去,如果真的發生什麽不可挽迴的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達成婚姻協議的一個重要前提是晏琛擁有強大的自控力,他自信不會做出傷害夏明煦的事情,可現在的情況是完全不可控的,如果意外導致夏明煦的身體被標記,他和晏雅又有什麽區別?


    奪門而出的一瞬間,夏明煦如同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他到底在幹什麽?


    錯位的身體,錯位的靈魂,哪怕真的要和盤托出也不應該是現在,夏明煦感到一陣深切的自責。


    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愧疚的情緒,家裏的氛圍肉眼可見地微妙起來。


    第二天早上,他們默契地絕口不提昨晚發生的事,照常一起吃早餐、上班,值得一提的是僅僅一晚,晏琛的抑製劑噴霧就用完了。


    他把空瓶扔進垃圾桶,在網上直接訂購了一箱,預計明日送達。


    來到學校一樓報告廳,學生會的成員已經到齊了,他們胸前掛著工作牌,手裏拿著簽到表,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


    夏明煦坐在評委席,眼睛忍不住在場內亂瞟,四處找尋晏琛的蹤影。


    卓遙站在報告廳門外,搭著晏琛肩膀,唏噓道:“怪不得你對這事上心,原來附屬醫院派來的人是晏琛啊。”


    晏琛瞥了他一眼,冷聲警告道:“別胡說八道,學生們都看著呢。”


    “怕什麽,你們好歹也是領了證的。”卓遙頗有深意一笑,晏琛沒理會他的調侃。


    這次活動參與的學生人數不少,他擔心會出紕漏,撥開卓遙的手,走進報告廳,主持人拿著話筒已經開始宣讀規則,坐在評委席的夏明煦卻偷偷朝他招手。


    晏琛彎腰坐到他旁邊的空位上,壓低嗓音問道:“什麽事?”


    “沒事,就是讓你坐下歇會兒。”夏明煦微微側身,在紅色桌布下攥住他的手,小聲問道:“師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手這麽涼?”


    “坐好,別亂動。”


    晏琛掙了一下沒掙開,擔心引起他人注意,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像中學生一樣偷偷牽著手,趁台上主持人不注意交頭接耳。


    幸虧第一輪的比賽是搶答積分製,基本沒有評委什麽事,主持人控場,學生會計分,競賽進行得如火如荼。


    整場下來,晏琛的手終於漸漸迴暖,夏明煦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如果非要用語言表達就是你看,無論多冷的一顆心,隻要堅持的時間夠久,總會焐熱的。


    他勾唇輕笑,用尾指輕輕在晏琛掌心畫圈,如果再細心一點就能發現,這個圓圈有處微小的缺陷,像極了夏明煦的一顆真心。


    晏琛隻覺得掌心微微發癢,以為他在故意作弄,毫不留情地抽迴手,瞪了他一眼。


    第一輪比賽臨近尾聲,淘汰了超過半數的參賽者,主持人在台上宣布進入第二輪比賽的學生名單,李明軒、安正僥幸入圍。


    接下來他們需要自由組隊,完成下午的戶外實踐比賽,比賽地點就在星大附近的龍潭公園,學生根據抽到的題簽,到達救援地點,現場模擬急救操作,最後由評委來打分。


    第二輪比賽的趣味性在於由真人扮演求救者,考驗學生們的臨場反應能力,當然,情急之下不免出現各種啼笑皆非的行為。


    晏琛等人在食堂匆匆吃完飯,率先到龍潭公園參與場景布置,一共十個急救點,分布在各個角落,為了保障安全性和公平性,老師會搭檔評委躲在隱蔽處悄悄觀察。


    隨機分組時,夏明煦意外搭檔了卓遙,而晏琛和另外一個女評委組隊,眼看著各組就要分別往急救點出發,卓遙湊到晏琛身邊,悄聲問道:“夏夏,要不要跟我換?”


    晏琛:“不用了。”


    卓遙詫異:“你不想跟晏琛一組?”


    晏琛垂眸不語,他已經做好出發準備,跟誰一組都沒差別,卓遙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剛轉迴身,夏明煦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走到那位女評委麵前,交涉一番後,兩人成功交換了隊友。


    “師兄,太陽這麽熱你小心不要中暑。”


    “管好你自己吧。”


    兩人沿著石子小路往山上走,晏琛在前,夏明煦跟在身後,他其實有點擔心師兄的身體狀況,但又明白他性格要強,不敢多問,隻能走一段路,便旁敲側擊道:“要不我們坐下喝口水吧,時間還早呢。”


    晏琛不為所動:“你累了就休息。”


    其實爬這種小山坡不費多少體力,要放在以前,晏琛一口氣上去都不帶喘的,現在走了不到一半,就隱隱覺得體力不支。


    但他不敢停下休息,因為一旦坐下可能就再也起不來了,到時候模擬救援成了真,晏琛丟不起那個人。


    每往山上走一步,頭頂的太陽仿佛又近了一分,頸後的腺體在陽光直射下微微發癢,滾燙的溫度使周圍的皮膚開始泛紅。


    走到全程的三分之二時,晏琛的速度明顯變慢,一方麵是山路更加崎嶇,另一方麵,他的體力確實透支得差不多了。


    夏明煦上前攙著他的胳膊,被那燙人的體溫嚇了一跳,晏琛皺著眉還在推拒,被他抓著手腕摟進懷裏:“師兄,你別逞強了,再掙紮我就抱著你走。”


    “你想造反?”


    晏琛整個人完完全全被拖著走,汗水浸透了t恤,黏在身上異常難受,他扭頭看了一眼夏明煦,幹淨清爽體力充沛,心裏更不平衡了,憑什麽同樣是身體互換,他一點事情都沒有。


    夏明煦擰開瓶蓋,笑著遞了過去:“喝點水補充一下|體力,防止我造反。”


    清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胃裏,如同毛毛雨落入岩漿,基本沒什麽作用,反而越喝越渴,如果晏琛經曆過omega的發情期,便會發現他不僅僅是渴和熱這麽簡單。


    身體發出的種種信號都被他的好勝心覆蓋,直到視野裏出現一座涼亭他們的目標終點,晏琛繃著的神經才一點點鬆懈。


    “我們快要到了!”夏明煦神色激動,環顧四周,忍不住伸手摘了一片柳葉:“這裏景色真好,位置也隱蔽,等下我們就可以看學生們笑料百出的緊急救援了。”


    “你是評委,不是來看笑話的。”


    晏琛忍不住提醒,一開口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夏明煦扶他坐在涼亭裏的長椅上,神色擔憂:“怎麽迴事,我的身體素質應該也沒這麽差。”


    “沒事,我歇會兒就好了。”


    晏琛試圖平複唿吸,明明頭頂的太陽已經被涼亭和柳蔭遮住了,他卻感覺身上比剛才還要熱,身上的汗出了一波又一波,衣服快要能擰出水來。


    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晏琛顫抖著手去摸後頸,發白的指尖觸碰到滾燙的腺體,後者極有生命力地膨脹跳動,這個頻率,結合症狀……頂尖醫生晏琛心跳如擂鼓。


    第23章 標記


    夏明煦見他眼神由錯愕轉為羞惱,像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忍不住湊上前問: “師兄,怎麽了?”


    “離我遠點。”晏琛咬著牙,一把推開夏明煦,壓抑著體內躁動不安的信息素: “你現在下山,去取抑製劑。”


    “什麽?”夏明煦神色怔忡,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他意識到什麽,盯著晏琛的瞳孔驟然放大: “師兄,你確定沒有弄錯嗎?我來檢查一下。”


    晏琛眼神一凜,拚盡全身力氣吼道: “滾,讓你下山沒聽見嗎?”


    “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太危險了。”夏明煦臉色雪白,目光堅毅,他掏出兜裏的手機,冷靜道: “我現在打電話叫人,師兄你再忍一下。”


    晏琛蜷縮在椅子上,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裏的熱流四處亂竄,本能驅使他渴求地看向夏明煦,啞聲道: “離遠點,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糟了,山上手機沒信號。”夏明煦急得團團轉,手足無措地扶起晏琛,安慰道: “沒事的,學生們再過一會兒就會找過來,他們手上有急救設備。”


    晏琛靠在他肩膀上,死死咬著嘴唇,夏明煦身上若有若無的信息素縈繞在鼻腔,一寸一寸吞噬他的理智,心底防線在連續不斷地撞擊下逐漸失守,晏琛狠下心,咬破了嘴唇,疼痛喚迴一絲理智。


    血腥味在嘴裏蔓延,勉強取代了alpha信息素帶來的影響,他想借機推開夏明煦,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手臂軟軟地掛在他肩膀上,不似推拒倒像是留戀。


    “夏明煦。”晏琛唿出一口灼熱的氣息,每多說一個字身體就耗空一分力氣,叫出這個名字已經到達極限,剩下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夏明煦抱著他,聽他艱難地唿吸,心慌意亂: “師兄你不用說了,我都懂,你不想別人看見你狼狽的樣子,我不看,我閉上眼睛好不好。”


    說完,他果真閉上了眼。


    晏琛抬起眼皮,眼神難以置信:這人是個傻子嗎?


    omega發情期固然危險,但對自身卻沒什麽損害,人們往往對其談之色變,究其原因是對周圍其他人的影響,根據目前的狀況很難判斷,這具身體到底是發情期提前,還是假性發情,無論哪一種alpha的正確做法都是迅速遠離。


    可惜夏明煦從小到大沒有接受過alpha的性教育,他關心則亂,反而讓晏琛不堪其擾。


    alpha信息素帶來一陣霜雪般的冷意,剛剛好緩解了晏琛身上居高不下的熱度,他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鋪天蓋地的大雪將世界染成一片銀裝素裹,他光腳踩進雪裏留下一串腳印,那其實是發情熱到來時伴隨的臆想,往往意味著折磨正式開始。


    懷裏的人掐著他的肩膀發出一聲低吟,夏明煦恍然睜眼,他情不自禁低下頭,看見晏琛痛苦的閉著眼,汗濕的頭發黏膩地沾上臉頰,一向清冷自持的人在他肩膀上輕輕磨蹭。


    他知道那種感覺,身為二十八歲的成年人,夏明煦當然什麽都懂,甚至在暗戀的八年裏,他偷偷幻想著心裏那個人,躲在房間裏捱過發情期,注射抑製劑當然管用,但管不住他心裏那團火。


    “師兄。”夏明煦顫抖著開口,眼神複雜地幫他理了理鬢發,這樣短暫間歇的觸碰,使晏琛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發情熱使這具身體異常敏感,有那麽一瞬間夏明煦恍了神,他覺得蜷縮著,狼狽的,滿懷渴望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於是他微微俯身,輕吻了晏琛的耳垂,心裏毫無雜念,隻有疼惜。


    晏琛一直閉著眼,在心裏默念夏明煦的名字,以此提醒自己他們現在是身體互換的狀態,這種心理暗示能夠幫助集中精力。然而,黑暗中他似乎感覺有人在耳畔低語,淡淡的氣息掃過耳垂,使他身體不由自主一顫。


    理智就在這一刻徹底斷了線,他茫然地睜開眼,追逐一般吻上夏明煦的嘴唇,最開始隻是淺嚐輒止的吻,嘴唇廝磨在一起,夏明煦眼神怔忡,不知該作何反應。


    後來漸漸地,兩種高度契合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夏明煦無師自通一般輕輕閉上眼,開始了令人醉生夢死的深吻。


    不知過了多久,柳蔭外突然傳來了學生們的交談聲,晏琛殘存的一絲理智驚醒,他身體後仰,偏頭錯開,嘴唇上沾滿可疑的水漬,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夏明煦顯然也聽見了,他抱著晏琛唿吸急促,心想這樣的情景怎麽好見人。


    晏琛也是同樣的想法,他背靠塗滿紅漆的柱子,抬眸看向夏明煦,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你會臨時標記嗎?”


    夏明煦眼神慌亂,搖了搖頭。


    “笨死了。”晏琛微微蹙眉,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嗔怒: “過來,我教你。”


    這種事情要怎麽教?


    夏明煦正疑惑,晏琛已經伸手扣住他腦後,兩人額頭抵著額頭: “現在忘掉你是個omega的事實,看著我的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情欲,好似澄淨無暇的美玉跌進霧裏,萬丈紅塵之間,神明降臨俗世,一眼萬年。


    晏琛現在已經基本確定這具身體屬於假性發情,在第二波發情熱到來之前,隻要完成臨時標記,問題迎刃而解。


    “我不止一次告訴過你,要學會控製alpha的信息素。”晏琛背對著他氣若遊絲,斷斷續續道: “遵從身體的本能,咬破我的腺體。”


    夏明煦緊張地盯著那白嫩的脖子, omega腺體突突直跳,他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眸色深沉地伸出手,一把將晏琛攬進懷裏。


    身體本能顫栗,恐懼和興奮交雜在一起,那是晏琛無法控製的結局,他攥緊掌心靜靜等待,誰知預想中的刺痛沒有傳來,夏明煦在嬌嫩敏感的腺體上輕輕落下一吻,舌尖溫柔舔舐。


    晏琛繃緊的神經不由自主鬆弛,聽著涼亭之外學生們的歡聲笑語,心裏一陣羞恥。


    牙齒咬破腺體的刺痛突然降臨,他唇邊逸出一聲輕吟,隨著alpha信息素緩緩注入體內,一股奇異的暖流包裹心髒,這種舒適源於高度契合的臨時標記,晏琛感到一陣眩暈,大約三秒之後,他再次睜開眼,靈魂已經迴到了自己的身體。


    夏明煦軟軟靠在他懷裏,已經昏睡過去,頸後留著新鮮的牙印,傷口還沒愈合,晏琛脫下外套,果斷將人包裹成一個粽子,抱在懷裏往山下走去。


    這個意外的小插曲仿佛沒發生過一樣,從他臉上找不出一絲痕跡,晏琛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心中隻覺得慶幸,幸好隻是臨時標記,這屬於醫療上的一種急救手段,對他來說再尋常不過。


    山路走到一半時,夏明煦醒了,他從熟悉的外套裏探出頭,靠在晏琛懷裏,啞聲道: “師兄,我們又換迴來了。”


    “嗯。”晏琛垂眸看他一眼,低聲問道: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就是太舒服了,舒服得想一直睡下去。”夏明煦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道: “師兄,你抱著我手臂酸不酸?”


    晏琛腳步不停,神色輕鬆: “你該多吃點飯了,骨頭硌人。”


    夏明煦笑了,眉眼彎彎,忽然想起來: “師兄,我們是比賽的評委,待會兒還要給學生打分呢,你怎麽直接帶我下山了。”


    晏琛皺眉: “你怎麽話這麽多,閉眼睡覺。”


    “我再多說一句。”夏明煦豎起食指,臉色微紅: “待會兒下了山,怎麽和其他人解釋?”


    晏琛麵不改色: “就說你意外假性發情,被我臨時標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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