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幅字怎麽賣?”


    內閣大學士顧淩芳指著剛剛宋陽拿過來的一幅字問道。


    正與小白吵到不可開交的店掌櫃見有客問價,急忙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去。


    “嘿嘿~兩位好眼力!這幾幅字正是我們書齋先生今日才完成的新作!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小白不依不饒,追著那掌櫃跑過去叫道:“兩位別聽他的!這無良掌櫃私吞我們送來裝裱的字,還擅自蓋上他們的印章!這樣無恥的店家世間少有!千萬不要買他家東西!”


    “哦?竟有這種事?”


    顧淩芳看了眼自己的女皇陛下,用眼神示意是不是換個地方逛。


    可誰知女皇寇南霜卻微微搖頭,仿佛是想站在旁邊看熱鬧。


    “你敢壞我生意?夥計!快去報官!”


    掌櫃的一看小白存心給他搗亂,心中一急便讓店夥計去報官。


    要知道他的大舅子可是在衙門當官,收拾一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易如反掌?


    “別走!我告訴你們有本事別走!我要把你們都抓到衙門裏去!”


    胖掌櫃張開雙臂攔在門口,看樣子是要來真的。


    “小白,算了,不行我們換家店吧。與這種人多說無益。”


    宋陽搖搖頭走到小白身邊勸道。


    他倒不是怕事,而是實在覺得聒噪,不願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


    “公子!可那些明明是你寫的,我們一走豈不是便宜他了?!”


    “沒關係,我迴去再寫幾幅就行了。也怪我粗心沒有落款,下次注意就好。”


    聽到宋陽這個主人都不願追究,那胖掌櫃頓時就來了底氣。


    “嘿嘿~我看你們就是見我報官心虛了!想走也行,但你必須得給我道歉!”


    胖掌櫃有點蹬鼻子上臉,氣的小白俏臉通紅,大有衝上去咬丫一口的衝動。


    “哼~這位公子,如果此字當真是你所寫,自然要據理力爭。男子漢大丈夫怎可輕言退讓?”


    寇南霜在旁聽得直皺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她作為大鳳朝第二任女皇,從小就跟隨父母南征北戰,性子剛烈堅韌,眼睛裏更是揉不得沙子。


    宋陽的退讓被她視為軟弱的象征,說話時口氣也不怎麽好。


    宋陽剛才就注意到門口這兩位了。


    單是從服裝跟氣質上看,這兩人都是非富即貴,身份一定不簡單。


    他一個勵誌要“躺平”的戰敗國人質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位...姑娘,我隻是不想讓小白姑娘為難,為我一個周朝來的質子徒生煩惱。幾幅字而已,我迴去再寫就是。”


    “周朝來的質子?”


    寇南霜依稀記得,今早似乎收到過這麽一條上報消息,說是周朝送來當人質的太子已經安頓好了。


    這位性格驕傲的女皇暗自搖頭,心道這太子果真跟他的國家一樣軟弱。


    “你就是周朝來的質子?哎呦~來我們大鳳國要搞清楚身份,最好就是夾著尾巴做人!小心我們陛下一個不高興就讓你身首異處~!哈哈哈哈~”


    胖掌櫃聽到宋陽的身份來曆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可不是麽,你一個戰敗國的質子不夾著尾巴做人,難道以為還在自己國家嗎?


    “你...!”


    小白本來還要替宋陽辯解,可轉念一想才明白過來,以宋陽的身份的確不宜多生是非。


    “哼!小人得誌...厚顏無恥!公子我們走,和這種人說話都髒了我們的嘴!”


    小白權衡一番,覺得宋公子說得有道理,自己的確不該把事情鬧大。


    畢竟宋陽隻是一名質子。


    可就在宋陽和小白走到門口時,卻從街道一頭走來幾名衙門捕快。


    “大人,就是他們!故意在我們店裏搗亂,影響我們做生意!”


    捕快身旁,正是字畫店的夥計。


    店鋪掌櫃眼睛一亮,忙走到領頭的一名捕快身邊。


    “幾位大人,草民大舅哥是京畿縣令常貴,隻要今日幾位大人能替草民做主,晚上醉仙閣,草民做東!”


    掌櫃的聲音很小,隻有他麵前幾名捕快能夠聽到。


    “哦?是常大人的家人?這些都是小事,我們先問問情況。”


    捕快頭領會意一笑,帶著兩名同伴攔在了宋陽麵前。


    “就是你二人故意搗亂,影響商家正常經營的?”


    小白一聽就不幹了:“怎麽能惡人先告狀?分明是這無良商家黑心霸占了我們公子的字!你們應該把這掌櫃抓起來才對!”


    “有這迴事?”


    捕快迴過頭,那掌櫃抬手指著其中一幅字道:“他們血口噴人!這作品之上都有我們書齋先生的落款和印信,怎麽可能是他們的?”


    “嗯,掌櫃說得沒錯,你憑什麽說那字是你們的?”


    “我...!”


    麵對捕快的問題,小白也不知道怎麽迴答。


    那掌櫃一看陰嘖嘖的走過來“大人,此人正是質子府新送來的周朝質子!身邊這丫鬟恐怕是他姘頭!依草民看...這二人很有可能是周朝派來的碟子!”


    “什麽!?你...你這人怎麽能這樣汙蔑別人?太過分了...!”


    小白被說得一肚子氣撒不出來,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就在這時,小白麵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公...公子?”


    是的,原本一直選擇息事寧人的宋陽,此刻站了出來,擋在小白麵前。


    “掌櫃的,過分了。你強占我的作品也就罷了,卻萬萬不該空口汙蔑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姑娘。畢竟女兒家的聲譽可比性命還重要。”


    “聲譽?那你們汙蔑我店鋪的聲譽又怎麽算?”


    胖掌櫃肥臉亂顫,有捕快撐腰底氣更足了。


    “哦?掌櫃的既然如此篤定...那敢不敢與在下去京畿衙門現場對峙?”


    宋陽的突然轉變讓店掌櫃有些意外,但還是梗著脖子吼道:“去衙門?哼!去就去!我看你個質子在我們大鳳朝能翻出什麽風浪來!”


    看宋陽跟著捕快往京畿衙門方向走去,微服私訪的女皇寇南霜卻也悄悄跟了上去。


    “小姐,我們也要去京畿衙門嗎?萬一被人認出來....”


    寇南霜嘴角微提:“身為質子,從一開始的息事寧人,到之後為了個小侍女挺身而出....淩芳,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還有,你拿著令牌找到那京畿縣令,讓他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我倒要看看這位周朝質子想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難得看到自家陛下對什麽東西感興趣,身為內閣大學士的顧淩芳也不再勸阻,快步跟了上去。


    ....


    “你就是京畿縣令常貴?”


    顧淩芳拿出一塊玉牌來,那京畿縣令常貴隻看了一眼便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下...下官常貴,大...大人有何吩咐?”


    “此刻堂上等你辦理的案子,不偏不倚,公正辦案,這就是我對你的要求。能做到嗎?”


    “下官...下官辦案一向公正!請大人放心!”


    “好,那我就在大堂屏風後看著你如何審案。”


    “是...!”


    京畿縣令常貴今日也不知道怎麽了?


    在京城這片土地上他的身份近乎透明,怎麽會有皇宮裏出來的貴人找上自己?


    看來一定是什麽驚天大案!


    可是....大案為什麽要放在他這個隻管民事糾紛的京畿衙門裏來?


    常縣令哆哆嗦嗦整理好自己的官服,這才大步走到堂前。


    可當他打眼瞧見堂下之人,心裏就“咯噔”一下。


    這...這不是自家妹夫嗎?他怎麽跑這湊熱鬧來了?


    常縣令幹咳一聲,無視不停對他眨眼睛的妹夫,厲聲問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大人,是‘文寶軒’店掌櫃盧求財報官,說有人在其店中故意滋事,惡意誹謗,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意。”


    捕快有意幫胖掌櫃說話,便把剛才的事添油加醋大致說了一遍。


    “你...!”


    小白正要上前,卻被宋陽攔在身後。


    “小白,讓我來,我相信大鳳朝司法係統的公正性。”


    宋陽跨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在下宋陽,事情是這樣的。在下今日偶得佳句書於紙麵,本想裝裱起來懸掛堂中做個裝飾。


    可誰知....由於在下沒有刻印落款,便被這店掌櫃蓋上自己的印信強占了去。不但如此,他還口出惡言,聲稱與京畿衙門常貴常大人是親戚,要治在下的罪。”


    “什...什麽?!”


    宋陽此話一出,正坐在堂上的常縣令渾身都打了個哆嗦,狠狠瞪了自己妹夫一眼。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一直以來都奉公守法這您是知道的!他就是惡意誹謗!”


    那胖掌櫃也有些疑惑,心想自己當時聲音很小,應該隻有他和捕頭聽到才對啊...宋陽是怎麽知道的...?


    他當然不知道,宋陽之前閑來無事,還學過“讀唇語”這項技能。


    “啪!”


    縣令常貴一拍驚堂木,一臉正氣:“安靜!在我大鳳衙門裏隻有公事,沒有私事!既然你們雙方各執一詞,那麽...先把證物拿上來!”


    捕快將幾幅裝裱好的字遞給師爺,師爺將其打開,呈現在常貴麵前。


    “嘶....”


    要說這縣令常貴和他的師爺眼光也是不錯的,隻一眼便被這副字給鎮住了。


    這應該是一幅書房楹聯,上書“花間一壺酒”,下書“獨酌無相親”。


    “大人...好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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