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老二小跑著過來,低聲道:“王爺,皇後的人已經開始動手,正在收集太子的罪證。”


    “讓她查,等漏了景家人的馬腳再向本王稟告。”冷斯辰很淡定的吩咐道。


    老二得令離開。


    慕曉旭漲紅著一張臉,怯怯的問了一句,“你還真幫我擺平皇後?”


    以為他頂多就是幫她隱藏一下王都的產業,順便再賺一筆呢。


    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小人度君子之腹,把人給冤枉了。


    “你準備什麽時候嫁入王府?”冷斯辰轉移話題,問的臉不紅心不跳。


    慕曉旭卻恨不得挖坑把自己活埋了。


    她低著頭,用腳尖在地上碾來碾去,道:“越快越好唄,反正我彩禮都過了。”


    “太子要娶本王?”冷斯辰嘴角微勾,眼底是比狐狸還要精明的閃光聚集。


    慕曉旭吞了剛才說的話,改口道:“嫁妝,十裏紅妝的嫁妝,這樣總行了吧?”


    “行,那等本王輕點一下嫁妝,該走的禮數還是一樣都不能少。”冷斯辰說完,轉身就往軍營的方向走去。


    慕曉旭以為他是在哄自己趕緊滾蛋,不敢追上去,隻好悻悻離開。


    反正說到底,此次前來“逼婚”的目的已經達成,走就走吧。


    可冷斯辰沒走幾步,就停住腳步,迴頭道:“過來。”


    “我?”慕曉旭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眉梢眼尾都開始迫不及待的往上挑了。


    冷斯辰沒說話,隻是自顧自的繼續往前走。


    慕曉旭很沒出席的屁顛屁顛跟上去,還不忘強調道:“本太子不是很閑,但王爺你需要本太子的陪伴,本太子就豁出去了,放下一切,隻陪著你,很感動吧。”


    “一個時辰內,將這些畫冊全部看一遍,本王從教練場迴來,考你。”


    冷斯辰將她帶入軍營的一處帳篷內,裏麵被布置成了書房的樣子,正中間放著一演練的沙盤。


    至於紅木書桌上,更是高高堆起一小山似的畫冊。


    畫冊乃絕版手繪,八成全部用真跡裱糊的。


    而將這些名家的畫拚湊成一本本畫冊,如此糟蹋的行為,也就隻有財大氣粗的攝政王能幹得出來。


    不過……


    “小冷冷,你怎麽知道我明日要畫畫?你不會是派人偷聽我和皇太女聊天吧?你就愛我愛到如此深的地步?”


    “琴棋書畫,請問太子除了選擇最簡單的作畫以外,還會什麽?”冷斯辰依舊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


    要不是他之前種種表現,讓她認定,無論是因為這張和三公主一模一樣的臉,還是因為別的,冷斯辰總歸是真的動了感情的。


    就憑這家夥的苛刻行為,就很難不讓人誤認為他們是前世的仇人!


    冷斯辰可真是一內心矛盾的人啊!


    被關在軍營書房裏看了一下午的畫冊,到了日暮西垂時,她已經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起來。


    夢中,不再是四周模糊的戰場。


    也沒有不斷從身上流出的鮮血,更沒有空氣中燒焦的味道。


    唯有一間姑娘家的閨房,還有一個跪在地上,看著隻有五歲大小的男孩在自己麵前。


    “歸順我,還是試著殺了我,你要選一個了。”


    聲音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可她就像隱藏在自己體內的看客一般,無法主導一切。


    男孩聲音冷啞道:“我現在還無法殺了你,可我能歸順你。”


    “你五歲,本公主也五歲,你為何不能殺了我?”


    從床邊的鏡子裏可以看到,穿著富貴的女孩很稚嫩,身子也小小的,卻總能流露出很可怕的殺伐之氣。


    男孩低著頭,不再說話。


    女孩嗬嗬一笑,垂眸嘟囔道:“穿成一個小屁孩,居然還要被另外一個小屁孩惦記著,我的命要不要這麽……”


    最後一個“慘”字還沒說完,一陣敲擊桌子的吵鬧聲響起,將她從夢境中扯了出來。


    慕曉旭暴躁的揉了揉眼睛,吼道:“正到關鍵,吵什麽吵?”


    冷斯辰脫掉身上被鮮血染紅的外衫,隨意丟在一旁,再坐到案桌對麵的椅子上,喝了口一直都很溫的茶水。


    “你……你啥時候迴來的?”隻是一口茶的功夫,她已經徹底清醒。


    “剛剛,看的怎麽樣了?”他沒有將視線從茶杯上移開,又喝了一口。


    慕曉旭看了一眼他被鮮血濕透的衣服,答非所問道:“出事了?”


    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冷斯辰不想迴答,再次詢問看畫冊的進度。


    慕曉旭隻得悶悶道:“看的差不多了,對明天的比賽有點幫助。”


    “那就給本王畫一幅。”


    “現在?”


    “嗯,就是現在。”他一揮手,就有幾個侍從端著筆墨紙硯進來。


    知道這家夥是早有準備,自己也不好拒絕,隻能隨意將無數夢境中的一幕給畫了出來。


    女子作畫,看的是婉約情趣。


    可男子作畫卻恰恰相反,其中需要更加著重墨筆的是氣概與雄渾。


    戰場多廝殺,但若將整個戰場畫出來,那就實在是沒意思了。


    所以……


    “壯士一去兮,若不能大勝而歸,便寧可馬革裹屍,再無迴旋之路!”當她畫最後一筆時,將心中所想所思都說了出來。


    冷斯辰喝茶的動作一頓,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卻沒有去看她的畫,而是走到帳篷外,仰頭看著已經沉入地平線的半輪落日。


    慕曉旭低頭看一眼畫紙上的女將從馬上墜落。


    萬箭穿心,跌倒在地。


    而恰巧的,時間正是落日之時,也有那麽一輪落日沉入地平線。


    “冷斯辰,我不是她,這一點,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她衝著冷斯辰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冷斯辰像是沒聽到,徑自負手而立,一言不發。


    她走到他身邊,兩人並肩看著餘暉滿天,又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越是美麗的事物,就越是接近終點,這就是自然界最殘酷的生存之道。”


    “你若真不是她,本王倒是寧可如常。”冷斯辰迴頭,用深沉的眸,看了她一瞬後,就叫她跟上他。


    穿過軍營所在的小樹林,山的另一半,竟是一座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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