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閃,刀法奇快,刀鋒淩厲。

    石心兒剛握刀擋開一莊丁之矛,一手抓住另一名莊丁之咽喉,聞風而動,將捏著那名莊丁往身前一擋。

    那名莊丁後心被駱士誠刀尖一穿而入,透前胸而過,因為脖子被捏,怪叫一聲,心胸之血濺在石心兒的胸前,染紅了他的衣衫。

    石心兒五指一鬆,側身而攻,左掌劈去。

    一股蛇腥味立時嗆向駱士誠的鼻子。

    駱士誠急急棄刀,側滾而開。

    石心兒雙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一刀劈向冒達漣,左臂一張一橫,五指抓向冒達漪後腦。

    冒達漣聞風而動,急側躥而開,甩鞭反卷向石心兒虎腰。

    冒達漪則側躍而開。

    孫雨冰卻縱身一躍,趁機揮刀攔腰掃向冒達漣。

    “啊呀……”冒達漣慘叫一聲,被孫雨冰一刀掃成兩段。

    她兩截殘具,各飛一邊。

    石心兒雙足落地,左臂一攬,摟起孫雨冰,旋身而晃,鋼刀環劃,掃翻兩名莊丁。

    他又雙足一點,抱著她飛身躍出洞穴,穿水簾越山澗而出。

    “撲通……”

    豈料他此時腸肚如被刀割,身子淩空之際,顫抖了一下,內力頓失,淩空而倒,摔入泉湖之中。

    石心兒鋼刀脫手而甩,身子浸水,全身冰冷,雙足無力蹬水,身子下沉,連連嗆水。

    “喂……你不能死,你還欠我一隻仙桃。”孫雨冰長居深山幽穀泉湖仙洞,熟諳水性。

    她嬌軀落水,卻雙足一蹬,身子浮起,本能地反手抓住了石心兒的頭發。

    她將他提出水麵,玉臂一伸,攬他而遊。

    此時夜半更深,圓月懸空。

    泉湖碧波蕩漾,周邊峰巒若隱若現。

    湖光山色,夜景迷人。

    孫雨冰劃水而下,瞬間即至九龍橋。

    她將寶刀插迴石心兒腰間刀銷之中,拖他上岸,卻又罵罵咧咧,道:“狗熊一個,這麽打幾招,就暈厥過去了,去死吧!”

    她罵畢又一推石心兒。

    “砰……”

    石心兒被她推出丈餘,沒有聲響。

    “喂,你可不能死,你還欠一隻仙桃。”孫雨冰不見石心兒有反應,急急附身過來。

    她拍拍他的臉膛,不見他有反應,又急扶他而起。

    她扶石心兒坐靠在橋墩上,站起身來,一掌按在他頭頂上的“百會穴”處,一手捏他脖子,內力一吐,將真元之氣輸進他的體內。

    她救人之術雖然怪異,但卻有效。

    “哎呀……哇……”石心兒驚叫一聲而醒,又狂噴一口血出來。

    血夾帶著濃濃的蛇腥味。

    群山環抱,幽穀溪澗,流水潺潺。

    月色下,樹影搖曳,斑駁陸離。

    石心兒背靠橋墩而坐。

    他泛青發黑的臉,漸漸紅潤。

    他緩緩地唿吸吐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孫雨冰仍是一手按在他的“百會穴”處,一手輕捏他的脖子,真元內力源源不斷地輸給他。

    她雖然刁蠻,但心地善良。

    “孫姑娘,謝……謝……你!”石心兒體內毒血吐盡,雖然清醒過來,但卻有氣無力。

    “謝什麽?我救你是有條件的,你得替我去殺高家莊的王八蛋。現在,你已是第二次欠我的人情。姑奶奶知道你賠償不起蟠桃,你這輩子隻能給我當牛當馬。哼!”孫雨冰一雙纖掌迴收,仍是不依不饒。

    “孫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殺手,我不能替你去殺人放火的。我爹可是威震天下的名將,我不能做任何玷辱他聲名之事。”石心兒雖然欠她人情,但為人處世有自己的宗旨,輕輕地搖了搖頭,堅決拒絕。

    “哼!裝什麽蒜?你剛才不是殺了很多人嗎?”孫雨冰豈肯就此放過他?

    她當即出言怒斥,好象石心兒是奸人盜賊一般。

    “不一樣!剛才,你我命在旦夕,危難之際,我是被迫還擊,腹部又疼,我下手是重了些。”石心兒重情重義,又確實欠她人情,隻好耐心解釋。

    “好!危難之際,你才出手,是吧?那好,往後,我天天危難,我天天到高家莊去鬧事,看你出不出手?我死了,你也不得心安,因為我救你兩次,你永遠都欠我的。”孫雨冰長居深山幽穀,長期與猴子為伴,性格蠻橫,聰明伶俐。

    她看出石心兒心腸好,便以軟挾硬。

    石心兒身為名將之後,為人處事是有分寸的。

    他不再吭聲,知道這樣與之爭論,肯定難有結果。至於往後如何,隻能視情況而定。

    他仰頭靠在橋墩上,閉目養神。

    “喂,你以為你不說話,就可以算數了?你不說話,你也是欠我的。”孫雨冰站在石心兒身旁,見他良久不說話,便蹲下身子。

    她看他閉目養神,不由又氣惱起來,左腳一抬,腳尖踢他腰勒一下。“哎呀……別踢腎,好嗎?我還沒娶媳婦,你想我斷子絕孫呀?”石心兒疼的驚叫一聲,睜眼抬頭。

    “娶媳婦?你還想娶媳婦?你吃了仙桃,你已經不是人。你敢娶媳婦,你就會變成石猴,我爺爺、我爹、我娘一成親,生兒育女不久,全成猴石了。否則,我也不會孤苦伶仃。”孫雨冰驚詫一聲,又出言訓斥石心兒。

    “什麽?水簾洞裏的四隻猴石,全是你家人所變的?”石心兒聞言之後,驚世駭俗地問。

    他反掌撐於橋墩,勉強立起身子,目瞪口呆。

    石心兒吃了蟠桃之後,真的不能再成親生子了?

    月影西沉,殘星明滅。

    “嗯!是我爺爺、我奶奶、我爹、我娘。在此之前,先祖一直都是不成親的,一直以收養孤兒作為傳人。可是,到了我爺爺這一代,他卻因一次出山買鹽,偶遇我奶奶,情難自禁。他們生下我爹之後,便漸漸身子僵硬,變成猴石。我爹本不想成親,可是,高不攀為了得到我家的仙桃,以他親妹相誘我爹。後來,我娘真的愛上我爹,生下我,在我十五歲那年,爹娘也漸漸變成了猴石。剩下我,孤苦伶仃,守護這片桃林。三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過來的。”孫雨冰點了點頭,幽幽地道出家事及與高家的恩怨。

    “你十五歲時,就獨自守護桃林?一直都能打贏高不攀兄弟及眾莊丁?”石心兒聞她之言,感覺驚奇。

    “論武功,我自然打不過他們。不過,我從小聽齊天大聖的故事長大,學了不少謀略。我挖陷阱,插竹簽,放冷箭……凡是能想到的辦法,我都用上了……唉,他們倆都是我親舅舅,我實不想這麽做。但是,我又無可奈何。”孫雨冰簡述自己守護桃林的經過,又長歎一聲。

    “你很不容易。舅父殘害自己的妹夫妹妹,這種事,也曾不幸地落在我石家的身上。當年,我爺爺為天下第一英俠,年方三十,便慘死於我奶奶的兄長之手……”石心兒聞言,對她肅然起敬,被她的堅強所感動,也感慨地道出石家的一段往事。

    “你舅爺爺也太狠了吧?”孫雨冰聽得石家曾與親家有這麽一段淒情,不由驚詫尖叫。

    “沒有人想這樣的悲劇發生。唉,對不起,孫姑娘,我毀了你桃林。這輩子終是欠你的,但是,我真的不能當你的殺手。如果你有危難,我會保護你,但是,我絕不會濫殺無辜。你拿那個桃核試種一番,看能否再培植出一片桃林來。另外,我傷好後,我會帶一幫人過來,助你一臂之力。”石心兒歎了口氣,又再次向她道歉。“你以為培植一片桃林,那麽容易嗎?你都會說現在是清朝了,你吃蟠桃的那棵桃樹,那可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就開始種的。不要說經曆了千年,至少也有數百年。我能活幾百歲嗎?我就算再種桃樹,能看到開花結果的一天嗎?你說得輕鬆!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賠償我吧?”孫雨冰語氣又激憤起來,纖手指著石心兒的鼻子,連聲質問。

    石心兒啞口無言,因為她言之有理。

    他想了想,便道:“孫姑娘,這樣吧,我傷好後,出山去找我那些失散的兄弟的下落。等找到他們,我再迴來,陪你一起種桃。我用我的一生,盡這份心。如果咱倆確實不能等到桃樹結果,那我與你一起收養孤兒,作為咱倆的傳人。如何?”

    “我不要你陪我在此種桃,誰知你安的是什麽心?誰知道你會不會帶你那些兄弟一起吞掉我的家園,我的桃林?”孫雨冰聽他願為桃林賠上一生的幸福,心頭頗為感動。

    但是,她家曆代都為桃林費盡心血,所以,她的防備心理很強,毅然迴絕。

    “那你想我怎樣賠償你?”石心兒體諒她作為孤兒的防範心理,可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又問。

    “你從現在起,不能離開我,不能離開這裏。我要看看,你是否成仙?也免得你帶別人來搶我家園。同時,從今天開始,你得陪我種桃樹。因為是你毀了桃林,是你作的孽。”孫雨冰想了想,提出要求。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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