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陳僖儀《蜚蜚》,作詞:火火】


    第64章 你叫我最快樂你也叫我最心痛


    “可、可陽……”一旁的女生突然開口,盯著手機打了個結巴,“你、你快看這個……”


    “搞什麽?一驚一乍的。“徐可陽不耐地偏頭看過去,看清上麵的畫麵時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他在化妝間和阮綏音爭吵時不知怎麽被拍了視頻,不僅錄下了他給阮綏音的一耳光,視頻還過分恰好地停在了他朝著阮綏音舉起眉刀的那一刻。


    而匿名發帖人自稱是一個節目組工作人員,實在看不過眼才偷偷錄了視頻發出來,想讓大家看到徐可陽對阮綏音已經持續已久的惡行。


    視頻發出不到幾分鍾就過了萬轉,立刻被推上了熱搜第一,在國外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就連此時此刻,宴會場內的不少人都看到了消息,將探詢的目光投向徐可陽。


    “什麽……”徐可陽握緊手機,抬頭看向阮綏音時,傅斯舟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阮綏音身後,抬手摟住他肩膀。


    “也不是不可以再寬限你幾天好日子。”傅斯舟冷冷看向徐可陽,狠戾的目光仿佛一柄塗抹了劇毒的利箭,直直刺向他,“但我等不及了,徐可陽。”


    “傅斯舟!!”徐可陽氣得聲線都發抖,怒瞪著他,“你知不知道阮綏音根本就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顧望景,不是眾星捧月的富家少爺,隻是個任你們欺辱霸淩的可憐孤兒,是嗎?”傅斯舟冷笑,“你是不是以為,知道了這些的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讓他繼續像以前一樣任由你們踩在腳下。”


    徐可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阮綏音也有些驚詫地看向傅斯舟,他的話音好像突然變得很遠,不像是從他口中說出,而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讓阮綏音感到那麽熟悉,卻又顯得那麽不切實際。


    “徐可陽,你最蠢的地方,就是以為所有的人都會和你一樣恃強淩弱。”傅斯舟說。


    徐可陽愣怔半晌,突然笑了一聲,又後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什麽荒唐到了極點、因而顯得分外驚悚的東西。


    但這並不是第一個。


    傅斯舟並不是第一個。


    徐可陽至今仍記得高中時的那個午後。


    來到顧家之後,阮綏音得以在最好的醫生手下借助當時阿斯蘭德的新技術去除了臉上的胎記,但也留下了不可逆的後遺症他再也不能見陽光,否則術後脆弱至極的皮膚輕則發紅發癢,重則潰爛、流膿,並且這樣的症狀會持續至少半個月。


    而某個日光灼烈的夏日午後,徐可陽在一節體育課上將阮綏音揪到了烈日曝曬的操場上。


    所有人都以為徐可陽是在全國小提琴大賽半決賽中被淘汰,心情極差才想借阮綏音發泄,但隻有徐可陽自己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徐可陽對顧聞景的喜歡貫穿於整個年少時代,又一直延續到如今。


    許是愛屋及烏,第一次被顧望景邀請到顧家大宅,第一次見到顧聞景時,徐可陽對顧望景的愛仿佛被瞬間複製了一份,不可自拔地投入到顧聞景身上。


    “哥哥!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可陽,漂亮吧!”顧望景牽著徐可陽的手蹦蹦跳跳到正在迴廊簷下看書的顧聞景身前,興奮道。


    “漂亮。”顧聞景輕輕刮了下顧望景的名字,“但沒小望漂亮。”


    他又轉向徐可陽,禮貌地說:“你好。”


    而一貫自視甚高的徐可陽第一次在一個初次見麵的人麵前有些靦腆地微微垂了腦袋,打了個結巴:“哥、哥哥好…”


    “以後常來玩。”


    顧家和徐家素來交好,徐可陽曾經以為自己和顧聞景會是從青梅竹馬走到佳偶天成的一對,卻沒想到這個原本就虛妄的夢跟著顧望景的死一起被打碎,像被蚊蠅撞破的平靜水麵。


    盡管顧聞景已經竭力掩飾自己對阮綏音的感情,但在顧聞景身邊守候了這麽多年的徐可陽仍然能夠十分敏銳地感知到,顧聞景、那個總是對所有人都冷淡疏離的顧聞景,對阮綏音是特別的。


    他看阮綏音的眼神讓徐可陽瞬間明白,他對自己的溫和照顧從來都隻是出於對顧望景朋友的禮貌。


    而那也讓徐可陽對阮綏音本就深沉的恨意膨脹到了極致。


    一個頂著虛假美貌的低賤野種,憑什麽能頂替顧望景的位置,還能得到顧聞景的青睞呢。


    嫉妒就像一種無解的毒,迅速將徐可陽侵蝕,而不願承認自己會產生嫉妒這種可笑的情緒的徐可陽又被催化出了足以將他吞噬的憤怒和恨。


    因此在那天下午,他將阮綏音死死按在烈日當空的操場上,任由灼燙烈火一般的日光燒在他身上,燒在他那美麗卻脆弱的臉上。


    “不要、不要…!!”阮綏音拚命掙紮著,“求求你放開我…”


    而徐可陽對他的求饒置若罔聞,甚至愈加興奮,直到那個人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


    “你們在幹什麽!!”他毫無顧忌衝上來,將阮綏音護在自己身後。


    愚蠢。那是徐可陽對向斯醒的第一印象。


    作為一個出身福利院的孤兒,盡管得以幸運地被普通家庭領養,但要進入仰辰,向斯醒隻能頂著一個領助學金的貧困生身份,毫無疑問是學校中受盡白眼的最底那一階層。


    而就是這麽一個自身都難保的弱者,卻在所有人都選擇了冷眼旁觀的時候站了出來,從他們手下保護了阮綏音。


    “不論你是誰,父母又是誰,都不能對同學做這樣的事情!!”


    他是那麽的秉公任直、義正辭嚴地站在阮綏音身前教訓徐可陽,像一個隻有影視作品中才會出現的、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


    但當童話走進現實,一切就顯得格外滑稽。


    在這個世界,不自量力的勇敢和正直隻是一種愚蠢。


    不愧是親兄弟。徐可陽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眼前的傅斯舟。


    他與向斯醒的長相並說不上相似,但那一刻,他們眼裏幾乎別無二致的眼神讓徐可陽產生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如果向斯醒還能從土裏爬出來、起死迴生的話,大概就是眼前的傅斯舟這副樣子。


    狂妄、愚蠢、不自量力。


    “你急什麽。”徐可陽盯著傅斯舟,終於艱難地開口,“下一個就是你。”


    “趁早準備好退出公選的致歉聲明吧。”


    “恐怕在那之前…”傅斯舟笑笑,“你得先寫好退出娛樂圈的聲明了。”


    徐可陽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本想轉身離開,撇過頭時卻對上了顧聞景的目光。


    冷若冰霜,幾乎要將徐可陽四肢都凍得無法動彈,刺骨的寒霜刺楞楞紮進徐可陽每一根血管、經絡,直插心髒。


    徐可陽避開了他的目光,逃也似的在幾個跟班的尾隨下離開了宴會廳。


    謝瑜在不遠處看著傅斯舟臂彎裏的阮綏音:“越來越有意思了。”


    “真是蠢得要命。”一旁的沈家二少爺沈嘉英嗤笑道,“這下徐家可是要被他捅出個大窟窿了。”


    “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麽。”沈家大少爺沈嘉蘭端起酒杯斜睨他一眼,“如果輿論要追溯到高中時代,霸淩阮綏音也有你不小的份。”


    聞言,沈嘉英臉上的笑斂了斂,眼裏顯出不甘的怒意,卻又不敢發作。


    “你一個狐狸精生出來的賤種,也敢仗著沈家的勢在外麵胡作非為,要是連累了沈家,給我臉上抹了黑,你就死定了。”沈嘉蘭啜了口酒,話音淡淡的,居高臨下的目光卻威勢十足,“我遲早讓你跟那個狐狸精打包滾出沈家。”


    沈嘉英咽了口唾沫,攥緊的拳頭幾乎嵌破手心也沒膽量駁他半句。


    傅斯舟和阮綏音從表麵平靜、實際上已經在竊竊私語中一片紛亂的生日宴會場離開,被傅斯舟牽著走的阮綏音還有些發懵,在車上又不好當著司機和林森說,一直迴到新月大廈,在停車場下了車,阮綏音才開口。


    “你早就知道了…?”


    “……嗯。”傅斯舟應聲,“抱歉。”


    阮綏音沒有問他是怎麽得知的,隻是問:“那為什麽”


    “為什麽不戳破你的身世,和你離婚、撇清關係,對嗎。”傅斯舟打斷了他。


    阮綏音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沒理由那麽做。”傅斯舟說,“或許很多人都覺得,和你結婚,我圖的是顧家的勢,但實際上。”


    阮綏音抬眼看向他。


    “你的輿論影響力,你的國民度,你和財團牽連的命脈。”傅斯舟說,“這些遠比什麽顧家要有價值得多。”


    說不上來,傅斯舟明明是在褒揚他,阮綏音卻隻覺得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冷酷至極。


    就像在衡量一件商品的價值,他精打細算,以最合適的價格將利益最大化,自然不會輕易棄置。


    而除此之外,這堅定的支援幫扶從不涉及任何感情。


    但諷刺的是,聽到傅斯舟這些話時,阮綏音始終高懸的心終於穩穩落了下來。


    即便這關係隻靠利益維持,至少現在,傅斯舟不會離開他。


    他不介意榨幹自己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換作將傅斯舟拴在自己左右的鎖鏈。


    走出電梯時,傅斯舟放慢了腳步,走在他身後。


    “對了。”傅斯舟適時開口,“盡管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但大家都送了禮物,所以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阮綏音納悶著他怎麽在這種時候說什麽禮物的事,他卻沒了後話,阮綏音也沒多問,隻是走到家門口,輸了密碼,門鎖卻傳出了錯誤提示音。


    以為自己按錯了,阮綏音又輸了一遍顧望景的生日,卻仍然提示密碼錯誤。


    “你改了密碼?”阮綏音轉頭問傅斯舟。


    “密碼是你的生日。”傅斯舟說,“你真正的生日。”


    阮綏音愣怔住,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沒說話。


    傅斯舟抬手,在門鎖上輸入了“0605”,拉開了房門。


    他在顧望景的生日這天,送給阮綏音的禮物就是還給他屬於他自己的生日。


    “從此以後,你在我這裏隻是阮綏音。”傅斯舟說。


    是被父母狠心拋棄卻仍然頑強長大的阮綏音,是不幸在出生時就被打上了不那麽好看的印記也得以破繭成蝶的阮綏音,也是擁有一副被上帝吻過的嗓音,敏感又脆弱、還有一點點壞的阮綏音。


    “不是顧望景,不是顧家小少爺。”傅斯舟攬住他的肩膀走進他們的家,垂眸看向凝住眼淚的他。


    “我要的,自始至終都是你。”


    【作者有話說】


    【陳奕迅《抱擁這分鍾》,作詞:潘源良】


    第65章 我沒有被你改寫一生 怎配有心事


    阮綏音其實羨慕過很多很多的人。


    路邊被父母抱在懷裏、手執棒棒糖的男孩;學校裏天生麗質、憑一張漂亮臉蛋而被大家喜愛的同學;生性陽光開朗、與身邊所有人都能愉快相處的孩子。


    而來到顧家,頂替顧望景的身份、也在顧望景留下的一些細微碎片中拚湊出他生前模樣的阮綏音,第一次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極端嫉妒心理。


    漂亮、陽光、善良、溫柔,仿佛所有美好的詞匯都可以用來形容顧望景,他的存在就像一個夢,一個阮綏音想做都不敢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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