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鎮變得很安靜,經過一夜的寒風,原本因昨夜燈會人群而消融的雪又積了厚厚的一層,小鎮仿佛一夜之間白了頭,把所有的痕跡都掩埋,昨夜的熱鬧在這裏半點沒有留下。


    左枳花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這裏是哪裏?她是怎麽來這裏的?


    左枳花翻身而起,看向窗外。


    還在流雲小鎮!


    她隨意地扒拉了兩下頭發,猶如幽魂一樣飄了出去。


    廚房裏傳來玉米的香味兒,左枳花循著味兒又飄了過去。


    薑迭在廚房裏忙碌,一扭頭看見左枳花站在門口,極其自然地說:“洗漱洗漱該吃早飯了。”


    “哦。”左枳花又極其自然地接話。


    猶如老夫老妻,可他們分明連關係都沒確定。


    左枳花飛快地刷完牙洗了臉,薑迭已經把早餐端上了桌子。


    他熬了小鍋玉米粥,煎了兩個荷包蛋,出去買了一屜小籠包,還給左枳花熱了一杯牛奶。他在左枳花的對麵坐下,把熱牛奶放到左枳花的手邊,說:“昨天你睡著了,我怕路上吵醒你,就自作主張在這邊住了一晚。”


    左枳花點點頭:“那我們什麽時候迴去啊?”


    薑迭說:“上午小鎮上人少,你如果還想要逛一逛,咱們就逛一逛,如果不想逛了,那我們吃完飯就迴去,怎麽樣?”


    “嗯,那就再逛逛吧,迴去也沒什麽事兒。”


    吃完飯之後,薑迭去洗碗,左枳花窩在沙發上玩兒手機。然後薑迭開始整理他們住的這一晚製造出來的垃圾,左枳花還是窩在沙發上玩兒手機。


    薑迭把所有的垃圾都裝好,然後去玄關處換鞋,同時對左枳花說:“阿枳,準備走了。”


    “來了來了。”左枳花從沙發上跳下來,“咚咚咚”地跑去換鞋。


    薑迭訂的這家民宿不需要退房,離開的時候把隨身物品帶上,關上門就可以。路過垃圾池的時候,薑迭把垃圾分門別類地扔進去,然後去旁邊的公共衛生間洗了個手。


    上午的遊客很少,清淨不少,小鎮上的居民就三五成群地坐在自家門口嘮嗑,小孩子們在街道上跑來跑去扔雪球玩兒。


    因為是製燈古鎮,小鎮上也有許多賣各種花燈的小店,有的是商業化的,有的是老字號的。他們路過一家老字號店鋪,店主是一位老人,年紀挺大了,坐在門口紮燈籠,他的麵前還擺了一個小攤子,攤子上是各種形式的花燈,有大有小,每一個都非常地精巧。


    左枳花覺得其中一對青色的並蒂蓮宮燈很好看,便蹲下來問老大爺:“大爺,您這兩隻花燈怎麽賣啊?”


    老大爺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一眼左枳花和薑迭,問:“小夫妻?”


    “額……”左枳花尷尬了一下:“不是。”


    老大爺又問:“那是小情侶?”


    左枳花正要解釋“也不是”,薑迭問老大爺:“大爺,您賣這花燈是有什麽講究嗎?”


    “我們小鎮上的製燈工藝是從一對恩愛的夫妻流傳下來的,他們最擅長製作並蒂蓮宮燈,所以,一直有個習俗,就是夫妻或者情侶買燈,都買一對並蒂蓮。”


    “以前其實是有讓男女各自製作一隻燈贈與對方的習俗,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呐,都不願意自己動手,就想買現成的,所以小鎮上就很多賣並蒂蓮花燈的,也吸引了很多年輕的小情侶來。”


    “啊這樣啊……”左枳花有些悻悻地收迴手。


    哪曾想她的手還沒有縮迴來,突然被薑迭給握住了。


    左枳花詫異地看向薑迭。


    薑迭問那老大爺:“您能教我們做並蒂蓮嗎?”


    左枳花:“???”


    老大爺也驚訝地看了一眼薑迭,又看了一眼被他抓住手的左枳花,忽的笑了起來:“小夥子有心了。”


    老大爺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碎屑,跟他們說:“你們跟我進來吧。”


    “薑迭?”


    “阿枳,你難道不覺得這花燈很好看嗎?”


    左枳花點點頭:“我是覺得挺好看的。”


    “你不是想要麽?”


    左枳花又點點頭。


    薑迭笑著說:“那不就得了,咱們自己做一對。”


    薑迭說完後,拉著左枳花跟著那老大爺進了店裏。


    老大爺的店裏有非常齊全的材料,他讓左枳花和薑迭兩個人站在他的兩邊,他做一步,兩個人就跟著學做一步。


    左枳花期間瞧瞧地打量了一眼薑迭,他十分認真地在跟老大爺學習,每一個步驟都十分地認真仔細。


    怎麽感覺是他更想要這對花燈呢?


    唉,既然他想要,那她就認認真真地做一個吧。


    然而,左二小姐在這上麵的天賦可能也就比她的廚藝稍微強那麽一丟丟,老大爺和薑迭都能十分靈活地進行的步驟,在她這裏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弄出來的樣子不倫不類的。


    “額……這個樣子有點醜。”


    左枳花做完了,和薑迭的放在一起,頓時相形見絀。


    老爺子捂臉,沒眼看。


    真丟臉啊,怎麽教的這麽醜?


    左枳花都覺得自己的老臉掛不住,說:“我重新做一個吧。”


    “不用了,我就要這個。”薑迭連忙把左枳花手裏的花燈給搶過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昧著良心說:“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呀。”


    老爺子說:“出去別說是我教的。”


    左枳花:“……”


    薑迭:“……”


    薑迭湊近左枳花的耳邊,小聲地說:“阿枳,我真的覺得挺好看的。”


    左枳花嘴角微微抽搐:“謝謝,我眼睛沒瞎,大可不必。”


    她的手裏捧著薑迭做的那一個並蒂蓮花燈,相較而言,真實的好看太多。


    老爺子對薑迭的手藝讚不絕口,說他第一次就能做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啦,如果能夠繼續學下去的話,一定能成為手藝人。


    而對左枳花,半個字都不提,實在是沒什麽好提的。


    作為賣家,他都不能為了金錢昧著良心說出讚美的話來。


    左枳花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薑迭付了錢,跟左枳花離開了這家店。


    左枳花看著薑迭愛不釋手地捧著她做的那盞醜不拉幾的燈,不禁疑問:“真的好看嗎?”


    “好看的。”薑迭肯定地說。


    左枳花:“……”


    在店裏製燈就花了一上午的時間,下午遊客會漸漸多起來,薑迭和左枳花也沒有再多做停留,開車迴京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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