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狸將欺負過她的人都殺了,但她心地不壞,她放過了年齡小的孩子們。”


    隨著鹿小路的聲音,《神的遺跡》上慢慢顯露其他字樣。


    正如她猜測的那樣,諸神與最美女神一同隕落,年齡較小的神明卻得以存活。


    那時,主神是所剩神明中年齡最大的,他站出來主持大局,穩定小神明們慌亂的心,他帶著大家離開了滿是血腥的花園,將自己的翅膀與其他神明的翅膀斬下來,徹底脫離那段不堪的過去。


    《神的遺跡》完整顯露,上麵冒出濃鬱的金色光芒,金光落在丹身上,一枚接一枚神之釘緩緩被金光吸出。


    主神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天際傳來,“戰神丹·哈瑞斯,你我已被時間長河所隔,我無法在你麵前現身,隻能用這種方式與你對話。”


    “諸神中私心利己者有,惡念叢生者有,貪心不足者依舊有。”


    “我們名為神,也不過是擁有力量的人,以神為名,卻做不到神般完美。”


    “你並不需要為你的私心自責,實不相瞞,那時的我也想多吃些果子,不隻是一枚,而是想什麽時候吃,便什麽時候吃,這是人的本性,也是神的。”


    “當時的神對不起你和沫狸女神,而那時的我們又太過弱小,連阻止、幫忙都做不了。”


    “神已隕落,沫狸女神卻選擇放過了那時年幼的我們,她是墮神,但在我心中,她一直是最美女神。”


    “《神的遺跡》已經麵世,有關你與沫狸女神的那一頁,我已按照事實重新編撰。”


    “我救不了你,也無法改變曆史,隻能將真相還原,由世人評定對錯。”


    “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是邪神締造者,還是戰神,眾人心中自有定論。”


    主神遙遠的聲音緩緩消失,鹿小路往時隙淵手裏的古書看去,發現上麵所有書頁都有了字,而在丹的簡介後,卻不再是【邪神締造者】,而是【戰神】兩個字。


    丹愣在原地,神之釘被拔出後,他身體並沒有立刻恢複,但一直在體內阻礙他的東西消失了,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腦袋空空的,一時間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他,做錯了嗎?


    自以為在做的事是為沫狸好,以為讓她吃果子,她就能開心活下去,卻沒想到她承受了那麽多。


    怪不得他走的時候沫狸會說恨她,他明明說過要一輩子保護她,卻沒做到。


    “丹,這是續命丹,你吃點吧。”


    鹿小路走到丹麵前,將一整瓶續命丹放在丹麵前。


    纏繞著黑與白的光點沒阻攔鹿小路,它似乎被真相衝擊到了,身上的光芒都弱了許多,像是蔫了的花朵一樣,沒有光彩。


    丹看著續命丹,搖了搖頭,對鹿小路笑,“謝謝你,新一任的邪神大人。”


    “要不是你,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沫狸身上發生了什麽。”


    “沫狸是墮神,但她一輩子都沒做過什麽壞事,最後雖然殺了諸神,可我並不認為她做錯了。”


    “而你,新一任的邪神,也幸虧你是邪神,才能看到同為邪神陣營的沫狸記憶,也讓我知道沫狸曾經遭受的苦難。”


    “我以為我對她好,保護她,便夠了,卻沒想過自己所謂的好會害了她。”


    “續命丹我便不吃了,苟活人世這麽久,我該去見沫狸了。”


    丹笑得很輕鬆,身上卻開始散發出濃重的死氣。


    他不想活了,徹底放棄了身體的修複,任由受過重傷的身體走向滅亡。


    但最後,丹卻抬頭看著天空的方向,像是看到了沫狸一樣,低聲說:“我的小沫狸,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這就來陪你。”


    他笑了,身上死氣濃鬱到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


    最後,黑色的死氣徹底將丹包圍,一陣風吹過,死氣消散,丹也完全消失不見。


    地上,隻有八枚黑色的神之釘留了下來。


    不遠處,一陣樹葉沙沙響的聲音傳來,鹿小路轉過頭,看到陪丹生長、陪他遊曆,又陪他一同被眾神驅逐的樹也死了。


    樹葉全部枯萎,樹幹瞬間幹癟,風輕輕一吹,那棵巨大的果樹便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


    這一幕,讓鹿小路心裏難受極了。


    時隙淵見他夫人小臉皺巴巴的,像是要哭,急忙安撫,“夫人,生死有命,丹的一生經曆那麽多,最後一刻應該讓他有選擇死亡的權利。”


    “至少蒙在他們身上的冤屈徹底解除,以後不會有人在提到丹的時候說他是邪神締造者,也不會有人一直崇拜神,卻連神對沫狸做過什麽都不知道,對不對?”


    “可是……”鹿小路吸了下鼻子,滿眼心疼地看著果樹消散的方向,“丹的果樹有什麽錯?”


    “它隻是陪丹一同生長的果樹,明明是一棵樹,卻陪著丹在大陸上流浪,又陪著丹被眾神驅逐,最後還陪著丹一起死了。”


    “它這一輩子都沒能在地上好好生長多久,一輩子辛辛苦的結果,連在地上紮根都成了奢望,它好可憐啊。”


    時隙淵:“……”


    他以為鹿小路在心疼丹和沫狸,結果她心疼的是果樹……


    好吧,果然是他夫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是清奇。


    心疼完果樹,鹿小路才將目光落到光點身上。


    “主神大人都親口說了,丹不是邪神締造者,你欠丹一個道歉。”


    【人都消亡了,我該怎麽道歉……】


    光點的聲音顯得很沮喪。


    一直以來認知的事情竟然是錯的,它自出生起就討厭的人,結果也是一個苦命人,這讓光點大受打擊。


    它現在甚至不知道該恨誰,也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麽。


    鹿小路眸光一轉,板著小臉義正辭嚴地說:“丹是離開了,你沒辦法向他道歉,但是你可以向我道歉啊。”


    “我和丹一樣,雖然都和邪神有關係,但丹是受了委屈的,我也是被逼無奈的,你要是沒辦法向丹道歉,就把對他的歉意轉移到我身上吧,畢竟我真是被逼無奈才當的邪神,我和丹都挺無辜的。”


    光點:【……你當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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