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活著,太好了。”


    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毫不猶豫將自己果樹上僅剩的最後一枚果子摘下,送到沫狸麵前,“給你吃果子。”


    沫狸愣住,看著被摘下最後一枚果子的果樹慢慢變枯萎,她不停搖頭,“你怎麽能將最後一枚果子摘下……你怎麽能帶著果樹離開眾神花園,你會死的……”


    “沒關係。”


    丹搖頭,平靜地看著沫狸,“你要走的那天,我就想告訴你,不要走,我可以一直幫助你。”


    “我的果樹不夠兩個人吃,那我就不吃果子,全給你吃。”


    “如果我的果樹上所有果子都吃光了,我就去搶別人的果樹,把他們的果子也給你吃。”


    “可你走了,那些話沒能對你說,我就出來找你了。”


    丹的話很直白,卻讓沫狸整個人都呆住。


    她抬頭,看著憔悴了那麽多的丹,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我已經不是神了,離開了眾神花園,我的翅膀也脫落了,現在的我吃不了這些果子……”


    如今的她成了凡人,神的果子對她來說是致命毒藥,可這是丹省下來給她的。


    沫狸不想辜負丹的好意,在果子上咬了一口,將剩下的果子遞到丹麵前,“我隻能吃這些,全吃掉我會死的,剩下這些你吃了,可以嗎?”


    丹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在花園裏看了那麽久,鹿小路和時隙淵都知道,吃同一枚果子便是想要在一起生活的意思,就相當於結婚時交換的戒指。


    以前,沫狸是怎麽也不敢這麽做的,她是眾神花園裏的不祥之人,即使她早已心悅丹,卻不願意將自己的不祥傳染給丹。


    可離開眾神花園後,沫狸見到了很多,她知道自己不是不祥之人,也不想讓丹連最後一枚果子都吃不到,便大著膽子問了。


    丹隻愣了一下,便將沫狸咬過的果子接過來,毫不猶豫吃下。


    枯萎的果樹上竟停止了枯萎,一股喜悅從樹上散發出。


    鹿小路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從一棵樹上看出喜悅的,但這一刻,鹿小路竟覺得果樹像是一個辛苦的老父親,看到自己養大的孩子有了心愛之人,它開心得不行。


    這一夜,天色竟然正常地黑了下來,丹和沫狸在果樹下相擁,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唿吸也越來越急促。


    鹿小路瞪大眼睛,像是要打開新世界的好奇寶寶一樣,下一瞬,眼睛卻被時隙淵捂住了。


    “時隙淵,你過分了……”鹿小路氣得直哼哼,卻發現時隙淵動了一下,一隻手捂住她眼睛,另一隻手將她的小腦袋按進懷裏,用掌心和胸膛堵住了她耳朵。


    鹿小路:“……”


    狗男人,聲都不給聽?


    她氣得不行,剛想罵時隙淵吃獨食,就發現他鬆開了手,而天,亮了。


    “這也太快了。”


    鹿小路忍不住說:“一眨眼天就亮了,這夠幹什麽的啊?”


    她強烈要求假性眼淚將時間按照正常流速播放,其他環節跳過也就算了,這麽重要的環節竟然‘唰’一下就過去,會顯得丹很不行。


    身側,假性眼淚幻化成少年模樣,出現在鹿小路身旁,有些無奈地說:“主人,少兒不宜的畫麵播放了會被封號,你也不想自己養大的幻境主持人被封號吧?”


    “再說我隻是一個幻境主持人,僅能依靠對方記憶製造幻覺,太侵犯隱私的事我也看不到。”


    風肆和白蕊那時候他就解釋過,如今又解釋一遍,假性眼淚頭一次覺得打工好難。


    鹿小路歎氣,隻能看著丹和沫狸關係突飛猛進。


    兩人找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將丹的果樹栽了進去,雖說果樹已經呈現枯萎狀態,可果樹還沒消失,便是丹的希望。


    隨後,丹在果樹附近布置下結界,便和沫狸一起在大陸上遊曆。


    兩人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不同的場景,也經曆了很多事。


    畫麵在鹿小路眼前快速地變化著,她隻能看到一會兒丹和沫狸看日出,一會兒兩人又下海捕魚,再過一會兒,他們又會在山洞裏避雨。


    很久很久之後,丹的腳步忽然停下了。


    沫狸虛弱地躺在木床上,拉著丹的手,“丹,我要死了。”


    “離開眾神花園後,我變成了普通人,這麽多年能一直保持年輕模樣,都是因為你給我的那一口果子。”


    “果子保住了我的樣貌,卻不能延緩我的衰老,如今我已經很老很老,就要死了。”


    “答應我,等我死後將我埋在咱們種果樹的地方,你帶著果樹重新迴到眾神花園,就讓我躺在那裏,感受著果樹留下的氣息,這樣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害怕的。”


    此時的丹和沫狸已經在冥虛大陸上遊曆很久,他們見到了很多沒有翅膀的人,那些人在丹的眼裏脆弱得不成樣子,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保護著沒了翅膀的沫狸。


    可如今,沫狸還是說她要死了,這讓丹覺得很害怕。


    “你不會死的。”


    丹握住沫狸手,認真地說:“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吃果子能保住你的容貌,那吃更多一些的果子肯定能保護你的命。”


    “我帶你迴花園,我去把他們的果子搶來給你吃。”


    沫狸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可丹不顧她勸阻,依舊帶著她迴到眾神花園。


    過了那麽久,眾神花園依舊繁榮茂盛,到處都是巨大又香甜的果子。


    丹一迴來,立刻去樹上摘了一枚果子給沫狸,沫狸不肯吃,不停地勸他不要搶別人的果子,會打架,可丹硬是掰開她嘴,將果子小心翼翼喂了進去。


    濃鬱的生命氣息開始從沫狸身上散發出,虛弱的她慢慢有了精氣神,丹看到忍不住笑了。


    下方,一個滿臉怒氣的男人飛到丹麵前,質問:“你是誰,為什麽要摘我樹上的果子?!”


    未等丹開口,那人便認出了他,“你是丹·哈瑞斯……背叛眾神花園的墮神!你竟然還敢迴來?”


    “你懷裏的漂亮雌性是誰?一個墮神,闖入眾神花園,還敢搶奪我們的雌性,你不想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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