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隙淵心疼地看鹿小路,很想說真相就那麽重要嗎?


    為主神完成任務就那麽重要嗎?


    可這種話他問不出口。


    這段時間鹿小路的努力他看在眼裏,她沒日沒夜的翻找古籍,為了尋求線索發布懸賞帖,寧願背上愛看八卦的名聲也要到處找主神的任務地點,她這麽努力,他又怎麽能在這種時候讓她分神?


    若換成他,他也會像鹿小路這樣努力吧?


    “夫人,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帕孛尼亞這幾個月軍事力量壯大了很多,我決定明天便對周邊的一個小國宣戰。”


    “那個小國的人總是從邊境要塞偷渡過來,在咱們的邊境城鎮裏偷盜搶奪,我多次向小國的國王嚴厲譴責這件事,他都不以為然。”


    “昨天正好又抓到了一夥偷渡過來的npc,檢查身份的時候在他們身上搜到了士兵徽章,正好可以用這個理由向小國宣戰。”


    鹿小路挑起眉梢,“那些偷渡過來搶東西的人是小國國王派來的?”


    “他們外出搶東西,身上竟然還會戴士兵徽章,太不嚴謹了吧。”


    “是有些不嚴謹。”時隙淵勾起薄唇,輕輕地笑,“不過這樣正好給了咱們宣戰的理由,既可檢測兵力,又可擴大國土,一舉兩得。”


    男人唇角的笑像是老謀深算的狐狸一樣,鹿小路嚴重懷疑士兵身上的徽章是他放上去的。


    但這是好事,於國於民,於她,都是好事。


    鹿小路問:“需要我出麵嗎?”


    時隙淵搖頭,“一個小國而已,還不用女帝大人出手。”


    鹿小路:“出征前不用我去鼓勵一下嗎?”


    時隙淵又搖了搖頭,“若是這種小國還需女帝大人鼓勵,那以後女帝大人也不用做別的了,每天不是在鼓勵出征隊伍,就是在去鼓勵的路上,豈不是很累?”


    鹿小路忍不住又挑了下眉。


    看來這次的小國隻是一場試水,以後帕孛尼亞出征的次數多著呢。


    她說想統一大陸,他便將她的話放在了心上,她忙著完成主神的任務,他就將她統一的夢想化為實際行動。


    他們都有好好地在各自路上前行,是相攜同行的夫妻,也是各自為戰的帝王。


    “時隙淵,我有沒有說過好愛你?”


    鹿小路抿了下唇,忍不住說:“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我也愛你。”


    時隙淵愣了一下,薄唇上的笑意擴大著,他伸手把鹿小路抱進懷裏,輕聲說:“鹿小路,我也很愛很愛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愛你。”


    “我們的情話我悄悄說,不讓別人聽到,好不好?”


    鹿小路小臉紅了下,這一日,她快到傍晚才上線,雙腿微微發抖,臉上卻布滿紅暈。


    再一次上線,鹿小路做足了準備,一上線她就拿出避水珠,想象中的水壓並沒有擠壓她,她愣了下,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小島上。


    “你迴來了。”


    當歸目光平靜地看著鹿小路,眼神中帶著一絲說不明的意味,“一去便是一年多,你去做什麽了?”


    “一年多?”


    鹿小路輕輕蹙眉,“我隻離開了幾個小時,在你的世界裏卻已經過了一年多嗎?”


    “幾個小時?”


    當歸撫摸吉他弦的指尖動了一下,苦笑道:“原來我對時間的感知已經達到這種地步了,幾個小時在我的世界裏卻相當於一年多,怪不得……怪不得……”


    他笑了笑,低聲說:“我待在這裏很久了,到底有多久其實我自己也記不清了,我隻能模糊地記住一些要緊事。”


    “有時候我也能遇見一些人,可那些人出現便又消失,然後很久很久地不出現,我也就忘記了。”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四年前,第二次是兩年前,我還在想你說的問題,你又離開了,這一等就是一年多、近兩年的時間,你才再次出現。”


    “然而……這漫長時間苦苦等待的隻有我,對你來說卻隻是短短的幾個小時,是嗎?”


    當歸苦澀地笑,眼神都變得淒涼。


    他不是因為鹿小路‘長久’未歸難過,而是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時間長河裏。


    漫長的時間中,他的記憶被衝刷著,他也被無盡的孤獨包裹著,直到他慢慢習慣這些,卻又從鹿小路的話裏聽到了真相。


    原來,他是被時間‘懲罰’的那一個,時間對所有人都很公平,唯獨在他身上流連太久,讓他的一生比所有人都要漫長。


    “續命師,你能殺了我嗎?”


    當歸再一次開口,看著鹿小路的目光充滿懇求,“我活得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我是誰。”


    “我隻能每天陷在迴憶裏,一遍又一遍想著過去,才能不忘記那些事,可……那很痛苦。”


    “我要一遍遍迴憶自己變壞時的模樣,一遍遍想起自己火燒王宮的景象,其實我不止殺了我的父母和妹妹,還有我們歸墟的所有百姓。”


    “對不起……我說謊了,因為我不想當那個臭名昭著的罪人,我……有時候也想給自己留點麵子,想在陌生人麵前裝一下好人。”


    當歸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努力維持著自己僅剩的體麵,“我真的是歸墟的王子,我們是第一個大國,隻是那時剛經曆諸神大戰,我們所剩的人口特別少。”


    “我的父親很有能力,他公平地愛著每一位子民,將所有子民視為自己的孩子,我們一起勞作,一起建設家園,我們還給自己建造了一個特別大的王宮,所有人都能住在那裏,擁有著屬於自己的房間。”


    “這樣的生活很好,可有一天,一個像魔鬼一樣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帝王和王子不該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我們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血統,我們生來就比別人高貴……”


    “我被迷惑了……”當歸低下頭,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我是第一個被四大首領蠱惑的人,是我親手將剩餘的三個首領放進王宮,也是我將邪神的頭顱給了他們……我是罪人。”


    這幾個字,當歸說得萬分艱難。


    人,都有逃避心理,特別是連自己都認為錯的事,承認時無比艱難。


    鹿小路平靜地看著當歸,並沒有說譴責的話,隻是說道:“邪神的頭顱被四大首領拿走了嗎?四大首領呢,有沒有被你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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