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樸凡城迴到海底群島,時蕊便不再說話。


    最後與狄薇道別的時候,時蕊似乎不想走,是被鹿小路拉走的。


    那時候鹿小路還問了狄薇一句,“你說你想活,也可以不活,可你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不想活了,那你堅持活不下去的原因,是不是為了你的那位朋友?”


    狄薇沉默了一下,迴答道:“是,她那麽熱烈肆意的人,一定很討厭自我放棄生命的人,我不想成為她討厭的人。”


    “我得用我的眼睛替她多看看世界,也要替她多救一些人,如果她活著,肯定會做得比我更好,所以我得更努力才行。”


    鹿小路沒再說什麽,拉著時蕊走了。


    迴到海底群島,時蕊將自己關進房間,整整兩天都沒出來。


    鹿小路幾次想去敲門,都被時隙淵拉走。


    直到第三天,時蕊才打開房門,用通紅的眼睛看鹿小路,“小鹿老婆,救救我,我不想死。”


    聽到時蕊這麽說,鹿小路差點哭了,她堅定點頭,“我是續命師,我保你,沒人能讓你死。”


    時蕊感激地抱緊鹿小路,“小鹿老婆,你也救救狄薇好不好?她真的很優秀,琴棋書畫全都會,她不該在早餐店賣包子,她那雙手可是用來彈琴的啊。”


    “救,我一起都救了,迴頭就把她的命數加滿!”鹿小路鄭重點頭,輕聲問:“冥虛大陸裏我能救她,現實裏卻隻有你能讓她改變想法了。”


    “你要趕緊醒過來,親自接她迴去。”


    時蕊認真點頭,紅紅的眼裏又蓄滿淚光。


    但她沒哭,而是笑著攥緊鹿小路手,用沙啞的聲音說:“表哥他們很優秀,我從小生活在表哥們的光芒下,總有人喜歡拿我和表哥比,我開始變得自卑,不愛說話,慢慢地沒了存在感。”


    “過年的時候老爺子發現我不對勁,將我接到身邊一起住,他雖然沉默寡言,讓我和隙淵表哥都有點怕他,可他真的很用心在教我們。”


    “他把我帶在身邊,教隙淵哥什麽就教我什麽,從不會因為我是女孩子就優待、歧視,我和隙淵哥在他那裏全都一視同仁,慢慢的,我又有了自信。”


    “老爺子讓我肆意地活,我賽車蹦極玩跳傘,爸媽瘋了一樣勸我,全都被老爺子擋了迴去,這次我出事,雖然從沒人跟我說過什麽,可我知道老爺子一定很內疚,我爸媽也會怪老爺子。”


    “小鹿老婆,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不但要去接狄薇,也得給疼我愛我的老爺子爭口氣,我不能讓他老人家背那麽大一口鍋,讓他往後的日子永遠愧對我父母。”


    不小心的是她,不是給她撐腰的時老爺子,是她明知賽車危險還不多加小心,憑什麽讓老爺子給她背下一切?


    求生欲被激起,時蕊想活下去的動力就越來越多,“我還得爬起來,讓那些喜歡逼逼叨叨的七大姑、八大姨把嘴閉上,她們那麽喜歡說話,怎麽不去動物園當猴子?”


    “還有那些背地裏說我那麽作、早晚得死的人,我也得去把他們的臉打腫,讓他們詛咒小爺死?小爺就算真死了,半夜也得去他們床上蹦迪!”


    不管時蕊說什麽,鹿小路都一一點頭,終於,一旁完全被無視的時隙淵忍不了,抬手在時蕊額頭上敲了下。


    “早這麽想多好?何必讓我夫人費那麽多神?”


    時隙淵:“這段時間為了你的事,我夫人都瘦了,每日覺都睡不好,等你醒過來後可要好好迴報她。”


    時蕊被打得有點疼,她捂著腦袋幽幽地說:“你確定小鹿老婆睡不好是因為我嗎?我看你每天都精神飽滿,她明明是被你累到的。”


    “小屁孩話還挺多。”時隙淵又在時蕊頭上敲了下,抱肩有些無奈地看她,“你說自己小時候因為我和時啟意自卑了,那是什麽時候?”


    “六七歲、七八歲、八九歲的時候吧。”時蕊抬頭,用‘死魚眼’一樣的眼神看時隙淵,“那時候你和大表哥特別優秀,顯得我跟個小透明一樣。”


    “是嗎?可我怎麽記得我們從沒忽視過你,每個月都會在一起玩啊。”時隙淵有點不解。


    時家的孩子不算多,所以時蕊隨母姓,時蕊的母親是他們時家的人,因時家勢大,她出嫁後也一直住在時家,從沒人將時蕊當成旁係孩子看。


    家裏人少,便每個月都聚一次,孩子們能經常見麵,便不存在欺生、不熟悉等問題。


    時隙淵真不記得自己怎麽忽視過時蕊,就連不跟他們住一起的時啟意也對時蕊很好,時蕊不該才對。


    “我沒說你們,說我爸那邊的親戚。”時蕊眯起眼睛,惡狠狠地說:“那些沒錢的窮親戚,一個兩個的、分幣沒有,事兒還挺多,長了張嘴就不知道怎麽用了,天天叭叭叭……”


    “閉嘴吧,我不問了。”時隙淵捂住鹿小路耳朵,嫌棄地打斷時蕊,“你嫂子還在這兒呢,別說那些髒話汙了她耳朵。”


    鹿小路默默舉起小手,搖著頭說:“我沒事,這種話我從小到大沒少聽,你讓時蕊說下去,我想聽聽那些人都是怎麽對她的,我好讓小逝一一還迴去。”


    時蕊眼睛一亮,撲進鹿小路懷裏撒嬌,“小鹿老婆你真好,還得是我小鹿老婆啊,我最愛最愛你了~”


    時隙淵:“……你找狄薇去,這是我夫人,隻能我貼貼。”


    “狄薇……”時蕊呲牙,“別用你和那種肮髒的想法玷汙我和狄薇的關係,我們是靈魂摯友,友情以上、戀人未滿,而且滿不了,你懂嗎?”


    時隙淵搖頭,“人家為了你不要貴族爵位,甚至連活都不想活了,你說你們當不了戀人……小蕊,其實你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都行,我們都能接受,你不用考慮我們的感受。”


    時蕊無語,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表哥,我們女孩子的感情你還是別試圖了解了,這世道亂七八糟的,我和狄薇隻是‘girls-help-girls’,我們是互相救贖,是各自的光。”


    “我們是那種一見如故,隻要各自安好,即使永遠不見也可以的摯友。是她一個電話,我能為她付出一切的朋友,那種感情和愛情無關,就是我們女孩子的友誼,你一個男人理解不了。”


    時隙淵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後看時蕊,“原來你在這種時候才會承認自己是女孩子,不錯,也算是一種進步了。”


    時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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