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信徒猶豫,龍婆婆咳嗽了一聲道:“你不信我?”


    那信徒打了個寒戰,連忙道:“我信,我信當然是信你了,他是在蠱惑我。”


    龍婆婆衝著釋大師笑道:“大和尚,怎麽樣?你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釋大師歎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身體有頑疾,不去根治,這倒是沒有什麽,可你有沒有替你的父母,替你的兒女們想想?你要是倒下去,再也起不來了,他們怎麽辦?”


    “這個……”那信徒的內心在強烈地掙紮著。


    剛才被梁浩給治好了的兩個人,一個是崴了腳,一個是胸悶氣短,他們是最有力的見證者。不管龍婆婆怎麽樣,釋大師叫人治好了他們的病,這絕對是真的。這十裏八村的,大多數人都認識。那個崴了腳的人來迴走了幾步,告訴那信徒,看到了沒?咱們前段時間一起上山的,我崴了腳,就是這個大師給治好的。反正,治不好又治不壞,何必讓自己受痛楚呢。


    這下,那信徒的心更是動搖了。


    這種病,一下子就能給治好了?龍婆婆是怎麽圈錢的,她自己心裏明白,以自身的品行來衡量釋大師,還以為是釋大師也是跟她一樣,沒有什麽真本事,完全是靠草木灰、鋸末子等等來騙錢的呢。


    一個是神婆,一個是高僧,隻不過是行頭不一樣而已,騙人的伎倆沒什麽區別。既然他執意要給人看病,那就讓他來看好了,剛好可以當場拆穿他的把戲。


    龍婆婆能夠當上神婆,也是見過世麵的,還有點兒文化,就像是剛才口噴火焰,就是用化學反應,口中喊了燃燒劑,這才會噴出火焰來。當然了,這些東西,這些愚昧的村民們不懂,現在她都忘不了,她第一次口噴火焰的時候,他們的反應,都把他敬若神明。然後,他們再有什麽事情都來找她了。


    其實,最開始,她隻是想顯擺一下,也沒說要是騙錢什麽的。既然他們送錢上門,又哪有往出推的道理?然後,她又稀裏糊塗地治好了幾個人的病,就這樣,名聲是越來越響,就成了遠近聞名的神婆了。


    龍婆婆衝著那信徒,大聲道:“既然說,這位高僧說能治好你的病,你就讓他治治好了,我是不會反對的。”


    那信徒還以為龍婆婆是在試探自己,連忙道:“不看,不看了。”


    龍婆婆瞪著眼珠子,喝道:“讓你看,你就看,怎麽這麽囉嗦呢。”


    “是。”龍婆婆還是相當有威嚴的,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信徒這才往前走了幾步,讓釋大師給看看。


    這種病症,是最普遍的風濕病。梁浩沒有出手,釋大師也沒有出手,花生上去伸手在他的身上捏了幾下,然後從口袋中摸出來了一貼膏藥。這貼膏藥倒是跟之前貼腳脖子的膏藥不太一樣,黑乎乎的,直接貼在了那信徒的腰間。然後,花生又從背包中拿出來了一個木製的小匣子,從裏麵倒出來了一顆藥丸,讓他吞下。


    花生又給了他兩顆,然後道:“你坐下來,休息十分鍾。明天、後天的這個時間,各服一顆,保證是藥到病除。”


    那信徒坐下來後,就感到從膏藥上仿佛是傳來了一股吸力,熱乎乎的,將體內的寒氣都給吸走了。這股熱氣卻漸漸地滲入到了他的肌膚中,很舒服,讓他差點兒呻吟出聲音來。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效果。


    夜幕降臨,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杜常山跟牛中凱耳語了幾聲,牛中凱立即叫人找來了幹木頭,用破布條綁在了木頭的一端,然後在木頭的四周塗抹上了鬆樹油子。點燃後,立即劈裏啪啦的燃燒起來,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周圍,如同白晝一般。


    十分鍾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那信徒跳起來,活動了幾下腰,驚喜道:“好了,好多了,沒有了那種痛楚的感覺,很舒服。我現在彎腰,下蹲什麽的都沒有什麽影響,真是太神奇了。”


    這就好了,真的假的?


    龍婆婆挺熟悉這個信徒的,要不然,她是真懷疑這信徒是不是釋大師的托兒,故意來這兒演戲的。真有那麽神?龍婆婆就感覺形勢有些不太妙了,本來是要將釋大師一軍的,等到他治不好,自己再趁勢而上,讓這些信徒們將他給打出靠山屯去。誰想到,人家治好了,這反而是給了他一個白白大顯身手的機會。


    現在,這些村民們看著釋大師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那炙熱的光芒,比看著龍婆婆還要狂熱。


    龍婆婆冷聲道:“瞎貓碰到了死耗子,有本事,你再給我治幾個人瞅瞅?”


    釋大師微笑道:“誰感覺身體不舒服了,就走出來。佛法無邊,我一定會讓他恢複如初的。”


    誰不想身體健健康康的呀?這些村民們長年累月在山裏麵勞作,身體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頑疾。釋大師的話一出,立即有不少村民蜂擁般衝了過來,嚷嚷著,非要讓釋大師給他們看病。這些人中,有釋大師這邊的人,也有跟著龍婆婆一起過來的信徒們。


    現場的氣氛頓時火爆起來。


    龍婆婆看得直皺眉頭,這些人也真是太不像話了,往日裏對自己畢恭畢敬的,現在可倒好,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哼哼,等到把這個老和尚給攆走的,看我怎麽收拾你們。人太多,越聚越多,龍婆婆就更是火大了,要是任由著釋大師自己來挑選,找一個沒有病的人來治病,那自己的聲譽不是又受損了?她揮揮手,大聲道:“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


    誰還聽她的呀?這些人都舉起了手,生怕釋大師會不選擇自己。


    這老和尚可恨了,你要是選,就趕緊的呀,在這兒磨磨蹭蹭的,比老娘們兒還要磨嘰。她瞪著釋大師,大聲道:“高僧,這個人必須要由我來選。”


    釋大師擺擺手,人群立即安靜了下來,這才道:“好,輕便。”


    龍婆婆更是惱火,手指著身邊的一個青年,大聲道:“你就給他看病。”


    釋大師瞅了兩眼,微笑道:“好,你過來。”


    那青年大喇喇地走了過去,就這麽望著釋大師。


    釋大師笑道:“治你這樣的病,根本就不用我出手,讓我收的俗家弟子來就行了。梁浩,你來。”


    “是,師傅。”梁浩當然不會傻到去拆穿釋大師,他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那青年的身邊,笑道:“說吧,你哪兒不舒服?”


    那青年道:“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麻煩你幫我好好看看。”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四診,一個人有沒有病,從他的氣色、說話的中氣等等就能夠察覺出來。


    這個青年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梁浩隻是掃視了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根本就沒有病,是龍婆婆故意讓他出來找茬的。你說他頭疼,他就說腳丫子疼。你說他腳丫子疼,他就能挪到屁股上去,這種人,不是沒病,是腦袋瓜子讓驢給踢了,沒事找事。


    釋大師讓梁浩來給看病,自然也是明白,這青年是故意找茬來了,他是得道高僧,這樣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交給梁浩了。


    為了慎重起見,梁浩還幫他把了把脈,臉色越來越是凝重,到最後連眉頭都皺到了一起,這讓那青年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說他真的看自己有什麽病來了?不能呀,自己的體格兒一向很好,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追麅子,攆兔子的,都不是什麽問題。


    診完脈了,梁浩還是沉吟不語,這青年終於是忍不住了,問道:“嗨,你怎麽迴事呀?有沒有看出我有什麽病來呀?”


    梁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道:“唉,別說了,你還是趕緊迴去準備後事吧。你這個是絕症,沒人能治得了。”


    “啊?”那青年雙腿一軟,差點兒癱倒在地上,怎麽……怎麽可能會的了絕症呢?他不明白,也不敢去相信,暴跳道:“你……你少來忽悠我,我哪裏像是有病的人呀?我的體格兒老好了,扛著一袋鬆子都唰唰走。”


    梁浩盯著他,看得他直發毛,這才反問道:“你不相信?”


    那青年大聲道:“我當然不相信了,你這純屬是騙人的玩意兒。”


    梁浩歎聲道:“唉,我有沒有騙你,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你有病,隻不過是你自己在平日裏沒有注意罷了。不信,你現在用手指捏捏你腰間的這個位置。”


    梁浩撩起了自己的衣服,給他比劃了兩下。


    那青年比對了兩下,問道:“就是這兒嗎?”


    梁浩點頭道:“對,你捏兩下試試。”


    那青年還真不信那個邪,用力捏了兩下,噗通!他就感到眼前發黑,又像是有人拿著棒子狠狠地照著他的腦袋砸了一下,當場栽倒在了地上。


    “啊?”這一幕,讓在場的人都是一驚,就連龍婆婆都傻了眼,他們不願意相信,可這種事情就活生生地發生在他們的眼前,不由得他們不相信。


    這一手絕活,連慕雨柔和杜常山都沒有看明白,他們又哪裏知道,梁浩深深得懂得子午流注針法,通過時間的比對,就知道血液的流動情況。根據現在的時刻,梁浩默默掐算出血液流動的位置。往常,他是下針,這迴是那人自己用力捏,導致了血液無法流動,大腦供氧不足,瞬間倒地。沒有休克,已經算是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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