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上灣村,靠山屯就更慘了,全村二十多戶人家,連一台電視機都沒有。


    再就是,這裏就算是有電視機也用不起。因為山高路遠,電線拉得長,損耗非常大,靠山屯的電費是好幾塊錢一度,誰舍得拿來看電視啊,也就天黑的那會兒點一下燈,湊合著把晚飯一吃,然後就拉燈睡覺。聽著山裏的怪叫聲,就是這裏的娛樂項目了。


    難怪山村的孩子要比城市裏的孩子多了。到了晚上,城市裏的夜生活很多,唱歌、蹦迪、喝茶等等,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是在山村中呢?幾乎是沒有什麽夜生活,夫妻躺在床上,就剩下那點兒事了。計劃生育又搞得不好,根本就沒有人戴套套,又哪能不超生、多生呢。


    村裏本來就窮,山裏又沒有地,一年到頭賺的幾個錢,很大一部分都要用來換糧食,所以很難脫貧。現如今,這裏有突然成了疫區,人麵蚊橫行,這靠山屯就更是死氣沉沉的了。


    這才不過是中午時分,還指望著在村中能好好吃一頓呢,可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隻有幾條笨狗,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還有雞、鴨、鵝來迴地走動,嘎嘎地叫著,算是給這村子增添了幾絲活氣。


    杜常山喊了兩聲,都沒有人迴應。


    這下,在場的人一個個都傻了眼,這裏是人麵蚊的疫區,不會是村民們都被蚊子給叮咬,倒地不起了吧?計鴻華咕嚕吞了口冷氣,喃喃道:“大家……大家要鎮定,現在是在大白天的,沒事,我們四處轉一轉,看能不能找到什麽人,或者是什麽線索。”


    夏雪是新聞媒體記者,有些時候,要采訪一則新聞,什麽危險的地方都會去。所以,這兒的情況,她倒是反應很淡定,就算全是死人又怎麽樣?這反而是更大的新聞素材。對她來說,隻要是有新聞,就比什麽都興奮了。


    傅瑤和林小詩還躺在病床上,有顧倩華給她們輸液,來補充她們人體所需的營養。一時半會兒,她們應該是都沒事兒。對於人麵蚊的厲害,梁浩和慕雨柔最是了解了,更是親眼所見。他們跟著杜常山走進了村子中,釋大師和花生也緊緊地跟在身後,不時地喊兩聲,一樣是沒有人出現。


    幾個人的心都是越來越沉重,不會是真的都出事了吧。


    工作起來,計鴻華還挺上心的,讓藤香和夏雪呆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他們也跟著梁浩等人一起,走進了村子中。夏雪哪能呆得住,她來,就是想搞到第一手資料的,不顧計鴻華的阻攔,也跟著抬腳走進了村子中。這下,就剩下了藤香一個人,她又哪裏敢呆在這兒?隻能是也跟到了計鴻華的身邊。


    計鴻華急的呀,連忙給她藥水,讓她塗抹在身上,可千萬要小心,別讓蚊子給叮咬了。在這個時候,他們都還不知道這個蚊子是什麽蚊子,又是怎麽個具體情況。在獵鷹特種大隊,梁浩研究了人麵蚊,對這還稍微了解一些,總比他們這樣抱懵的強一些。


    梁浩問道:“杜鎮長、釋大師,要不我們進入房間中去找找吧?這樣在村道上行走,也不是個辦法。”


    釋大師點頭道:“對,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杜鎮長,你說呢?”


    杜常山憂心忡忡,是真害怕了,嗯了一聲,伸手就去拽一家的院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放羊的小孩兒拎著鞭子,光著腳丫走了過來。他的臉蛋蹭的黢黑,身上也是髒兮兮的,頭發亂糟糟,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洗澡了,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羊騷味兒。


    冷不丁見到了這麽多人,那小孩兒嚇了一跳,要不是趕著幾隻羊,估計他轉身就跑了。


    可算是見到人了,杜常山大聲道:“小孩兒,你們村長呢?他在沒在家?”


    那小孩兒更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愣愣地瞅著杜常山,然後往前緊走了兩步,又把幾隻羊往迴趕。這哪能行呢,杜常山剛要再上去,卻被梁浩給攔住了。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別上去了,這般尊榮,別把小孩兒給嚇到,還是讓慕雨柔來吧。


    慕雨柔倒是沒有推辭,往前走了幾步,追上小孩兒,輕笑道:“小弟弟,我們走到這兒迷路了,能去你家喝點水嗎?”


    在這種情況下,女人就是比男人管用。果然,那小孩兒的戒備心降低了許多,問道:“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呀?我家人都沒在家,你跟我走吧。”


    “謝謝小弟弟。”慕雨柔迴頭,衝著杜常山、梁浩、釋大師等人打了個手勢,他們跟在她的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小孩兒走。


    一口一個小弟弟,叫得梁浩心裏直突突。望著慕雨柔,他真懷疑這還是那個性情火爆的女人嗎?


    邊走著,邊閑聊著,慕雨柔等人這才知道,村中的大人都不在,進山采野菜、野果子、草藥等等東西了。沒辦法,這兒比上灣村更是貧窮許多,耕地更少,村民們沒有什麽生活來源,都是靠著這點兒山貨賺錢了。


    杜常山暗暗舒了口氣,還以為這些人都被蚊蟲給咬了呢,敢情他們是上山去了。


    那小男孩兒家是兩間破舊的趴趴草房,院內有兩隻老母雞。這裏的民風比較淳樸,這個小男孩兒進屋用葫蘆瓢舀了一瓢清水遞給了慕雨柔。慕雨柔也沒有客氣,咚咚咚地喝了幾口,水清涼入喉,讓全身的熱氣都消散了不少。


    很過癮。


    她又把葫蘆瓢遞給了梁浩,梁浩也喝了幾口。釋大師和花生也都喝了,至於其他人,倒是沒敢去喝。不說這水衛生不為生,這麽幾個人都用嘴巴喝了,他們又怎麽可能再去喝呢。


    這迴,那小男孩兒對他們的戒備更是減少了許多,慕雨柔笑的很陽光,終於是問出來了,村子中這幾天是得了什麽瘟疫,接二連三的有人倒下去,連他的姐姐都未能幸免遇難。


    梁浩問道:“那人呢?你姐姐還在家中嗎?”


    那小男孩兒當時就哭了,搖頭道:“姐姐得了瘟疫,又怎麽可能會在家中呢?村子裏的人,已經將這些得了瘟疫的人,全都送到了村外的那間廢棄的土地廟中,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我姐姐就在那兒呢。”


    “去多久了?”


    “就是昨天送過去的。”


    “這是誰做出的決定?”杜常山忍不住了,走上來問了一句。


    “村裏的幹部。”


    “荒謬。”杜常山很惱火,大聲道:“走,我們去土地廟瞅瞅。


    看得出,這個小男孩兒還是有幾分膽色的,又是關心他的姐姐,將幾隻羊關進了羊圈中,就在前麵帶路,往村外的土地廟走去了。在閑聊中才知道他的命兒叫做王官兒,這名起的霸道,估計是他家人想要讓他長大了能當官兒吧。幸虧他不是姓楊,要不然,還真是成了羊倌兒了。


    所謂的土地廟,也是有些年頭了,看上去破舊不堪。有一處院牆都倒塌,不知道是有多少年的曆史了。也沒有什麽門,直接走進了院子中,雜草叢生,離老遠兒就聞到了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這些人都是大夫,對著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計鴻華立即讓藤香和夏雪不要再往前走了,他們戴上了手套、口罩等等東西,這才抬腿走了進去。盡管說是心裏有了準備,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還是驚得目瞪口呆。有幾個心理素質稍微差點兒的大夫,都已經控製不住了,拔腿就跑出來,大口大口地嘔吐不止。


    看到這一幕,夏雪立即扛著攝像機衝了進去,看了一眼後,內心在驚駭的同時,立即拍攝下來了一幅幅的畫麵。


    這是怎樣的一番場景呀?在廟內的地麵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個人,他們一個個都不能動彈,有幾個已經身體腐爛,散發出來了陣陣的惡臭。這種屍體的腐臭,那種羊騷味兒等等有著明顯的不同。


    慕雨柔和杜常山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哪個是死的,哪個是活的,就跟在梁浩的身邊。計鴻華等人都傻了眼,一個個呆若木雞。梁浩反應極快,立即搶先撲了上去,一個個檢查是否還有活口。釋大師道了聲阿彌陀佛,也和花生跟著走了上去。


    根據傅瑤、林小詩被人麵蚊給叮咬了的症狀,梁浩很快就判斷出,這些人中,誰還活著,又有誰已經死亡。計鴻華等人沒趕上來,他們是著實嚇壞了,再加上王官兒在那兒說著什麽瘟疫,這些人就是得了瘟疫,然後全都死亡的。


    這瘟疫可厲害了,誰沾上誰完蛋,他們還敢靠近?


    釋大師和花生是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思,悲憐世人。而梁浩就更是不在乎這些了,瘟疫?狗屁瘟疫,這偏僻的山村都是聽風就是雨,用解釋不了的事情,就是封建迷信,以訛傳訛。


    “這個是活的。”梁浩扒拉了一個,然後慕雨柔上去直接將那人給扛在了肩膀上,扳倒了破廟的院子中。然後,就再立即翻身折迴來。釋大師和花生也都加入了扛人的隊伍中,王官兒還在旁邊驚恐地喊著,有瘟疫,有瘟疫,不能隨便亂接觸人。


    計鴻華等幾個人的內心在掙紮著,倒是也想上去幫忙了,可聽到了王官兒的聲音,又嚇得停下了腳步。


    夏雪氣急道:“你們是怎麽迴事?不要忘記了,你們是大夫,怎麽能見死不救呢?趕緊上去搶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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