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已經黑了,他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孟祈年曾經睡過的地方。


    孟祈年已經起來有一會了,睡眼惺忪,半眯著眼睛的談言摸了許久,也沒找到孟祈年。


    上次孟祈年把他丟下走了的記憶再次複蘇,談言猛然驚醒。


    他的睡意瞬間全沒了,一個鯉魚打挺,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茫然地望向四周,窗外已經上燈,夜色如水,門外的點點微光透過門縫鑽了進來。


    “哥”


    談言連鞋都沒有穿,赤著腳從臥室走了出來。


    在廚房煎三文魚的孟祈年聽到聲音後迴頭,卻見談言就跟一隻被遺棄的大型犬似的,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望著他。


    孟祈年無奈失笑,迴頭一麵為三文魚翻麵防止它糊掉,一麵道:“醒了?”


    “嗯。”談言點頭,一點一點挪過來,從後麵抱住孟祈年,將頭職在他的肩膀上,可憐兮兮道:“我醒來後都沒有看見你,差點以為你又丟下我走了呢,哥。”


    “想什麽呢,怎麽可能會丟下你走掉。”孟祈年耐心地哄著談言,他的聲音溫柔如水,與鍋裏橄欖油跳動,滋啦滋啦的聲響混在一起,平日溫柔有餘卻淡漠如水的的孟祈年突然多了很多煙火氣,他眉眼柔和,頸後深深淺淺的牙印泛著絲絲水光。


    談言看得口幹舌燥,再次低頭含住了他頸後一小塊皮膚,輕輕吮吸。


    孟祈年難耐地仰頭輕喘一聲,談言順勢想將左腿擠進他腿間,被從後麵頂住,孟祈年飛揚的眉宇難耐地輕輕蹙起,道:“別鬧。我在準備晚飯。”


    “哥。”不被容許,談言熟練的和孟祈年撒嬌,他貼在孟祈年身上,一點一點蹭他,賣乖討巧道:“你都不知道,我醒來見不到你的那一瞬間,我有多害怕,我還以為你又不要我了呢。”


    其實談言說得也不完全是假話,他剛醒那瞬,伸手摸了半天,沒摸到孟祈年,他真是這樣以為的,他的聲音再度沾上了一點哭腔。


    他將頭埋在孟祈年的肩膀上,蹭道:“你還在我身邊,沒有不要我吧,哥。”


    “你呀你。”孟祈年側臉看他一眼,談言趴在他的肩膀上,他的眼尾微微泛紅,既無辜又可愛,孟祈年拿他沒辦法,心軟地默許了他的行為,任由他從後麵將他的左腿抬起,搭至臂彎。


    孟祈年質地良好的睡衣衣袖不知不覺間,被卷至臂彎,他白皙的小臂青筋暴起,死死撐在料理台。


    被熱意沁出的汗珠滴在了大理石台麵上。


    孟祈年眼前天旋地轉,宛如隔著一層細紗,霧蒙蒙的,什麽都看不分明。


    火上的三文魚由於太長時間沒有翻麵,被煎糊了,從鍋裏升騰起來的糊味喚醒了眩暈許久的孟祈年的一絲理智。


    鍋糊了,怕鬧出火災,孟祈年緊了緊手掌,喘道:“把火關了。”


    談言從善如流,關掉了燃氣灶,鍋裏的三文魚從熱變冷,再變硬。


    第23章 夜色


    糊掉的三文魚在兩個小時後, 被孟祈年重新加熱,端給了談言。


    “哥, 它糊了。”


    素白瓷盤中,款款擺著的三文魚兩麵都被煎糊了,談言用筷子尖敲了敲魚肉身上被煎糊的地方,嘟著嘴撒嬌道。


    孟祈年把餐盤放下後,坐迴他的椅子上,與談言麵對麵分坐在餐桌的兩頭,一麵切他盤裏的三文魚, 一麵道:“它是怎麽被煎糊的,你忘了”


    談言沒忘,悻悻歪頭,乖巧地望著孟祈年, 孟祈年表情淡淡,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哥。”怕孟祈年生氣,談言無措地攪著手指, 輕輕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孟祈年不至於為這麽點小事生氣, 他繼續切著盤裏的魚肉, 他把糊掉的那部分剔掉, 將剩下並沒有被煎糊的部分遞給了談言。


    “湊乎吃一下吧,我太累了,實在沒有精力在重新煎一份新的了。”


    談言從孟祈年手裏接過盤子, 拿起一旁刀叉,切了一塊盤中的魚肉, 這份魚肉由於被煎糊了, 賣相十分不佳,即便孟祈年已經剔掉了被煎糊的地方, 但在剩下的部分裏仍有發黑發焦的地方。


    談言深吸一口氣,淺淺嚐了一口,出乎預料,孟祈年的手藝出奇的好。


    他煎的三文魚不柴,濕潤度保持剛剛好,微微泛甜的湯汁吃起來口感格外清新。


    “哥”談言的眼睛立刻亮了,抬起頭來,驚訝道:“你還會做飯”


    他難以置信,不敢相信以孟祈年這種身份的人,不僅會做飯,手藝還這麽好。


    “聽沒聽過一句話。”一開始孟祈年也不會,但出國留學的四年,讓他學會了一切,他一邊剔著另一份被煎糊了魚肉,一邊道:“出去一個好留子,迴來一個好廚子。我出國留學的這四年真是學會了一切。”


    本來以孟祈年的家室,即便他出國留學,也會有人跟去貼身照顧他,他四年前走之前,他媽已經幫他找了一個名義上是同去留學,但實際上是去負責照顧他衣食起居的陪讀。


    但在臨走之際,被他爸發現了。


    他爸見不得這種老式封建餘孽做派,不許他媽這麽做,孟祈年一個人到了美國,學會了一切。


    孟祈年的手藝出人意料的好,談言又嚐了幾口,誇道:“哥,你好厲害。”


    孟祈年剔掉了另外一份魚肉糊掉的部分,道:“還要嗎?”


    談言搖頭,他每天攝入多少熱量是被嚴格限定的,一份就夠了。


    見他不需要,孟祈年又問:“沙拉要嗎?”


    “一點。”保持充足的維生素和膳食纖維攝入也是必要,所以即便談言不怎麽喜歡蔬菜沙拉,也將盤子推過去了一點。


    孟祈年幫他加了一夾子沙拉,談言綠著臉吃完後,一抬頭發現孟祈年還在解決他的晚餐,今天雖然是周末,他休息,不用上班,但上午裘天言給他發了不少工作郵件,他已經處理了一些,但還有一些沒有來得及處理,他將ipad支在麵前,一邊瀏覽工作郵件,一邊吃晚餐。


    他動作優雅,將一塊塊精心分割好的魚肉送進嘴裏。


    他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張開,豔紅的舌尖微微露出。


    孟祈年做這些時,是不帶一絲情.色意味的,但談言看著,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天上午,孟祈年為了哄他開心,在洗手間幫他口的場景,當時孟祈年用衣服蓋住了他的眼睛,那會他什麽都沒有看到,所以沒想那麽多,但此時此刻他望著孟祈年因為遇到費解的事,不由自主含住筷子尖,豔紅的舌尖緩緩勾勒著筷子的形狀,一些莫名的遐想不受控製的破土而出。


    當時在衛生間,孟祈年是不是也是這樣幫他弄的。


    絲絲熱意從心底升騰了起來,談言重新感到口感舌燥。


    很多時候,談言都覺著他自己的膽子大的驚人,他也不知道那來的勇氣,總之他將腿從桌子底下伸了過去,撒嬌似的輕輕蹭著孟祈年小腿。


    他動作輕柔,輕輕挨著孟祈年的小腿慢慢摩擦。


    孟祈年察覺到後,他的意識從尚未處理完的郵件中抽離出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從ipad上抬起眼睛,難以置信地望了談言一眼。


    談言喜歡撒嬌,微微嘟著嘴,嬌憨地衝他眨著眼睛。


    他的心思全寫在他眼裏。


    他又想要了。孟祈年看明白後,一陣頭疼,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老了,精力已經跟不上十八歲的小孩了。


    “哥。”


    見孟祈年沒有罵他,談言的膽子更大了,他已經不限於在桌子底下摩擦孟祈年的小腿,他的腳進一步往下,搭在了孟祈年的大腿上。


    “可以嗎?哥。”


    他急切地詢問道。


    孟祈年能說不可以嗎,他被談言蹭到一塌糊塗,短短數分鍾,他眼尾就已經重新紅了起來,他憤憤握住談言的腳腕。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孟祈年將他處理到一半的工作郵件擱置,將ipad倒扣在桌子上,抬眼道:“你到底是從那裏學會的這些”


    談言無師自通,乖乖眨著眼睛道:“還可以嗎,哥?”


    孟祈年能說不可以嗎,應了下來,道:“過來吧。”


    再度被容許,談言眉眼皆笑,開開心心從餐桌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孟祈年依舊坐在椅子上,見他來了,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談言的力量訓練,225磅臥推可以做二十個,孟祈年的重量對他來說壓根就不夠看,他順勢便將孟祈年抱了起來,壓在了餐桌上。


    之前擺放於餐桌上的餐盤,和裝飾用的花瓶,在孟祈年仰麵朝上躺在餐桌上之前,被談言一把全部攬到了地上。


    瓷盤和玻璃花瓶觸地既碎。


    哢嚓哢嚓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格外觸目驚心。


    “你把我的花瓶打碎了。”孟祈年的左腿被談言壓在了肩上,連續高強度的性.愛讓孟祈年有點吃不消,他的大腿內側微微抽筋,沉悶的疼痛讓孟祈年難耐地撐著餐桌,支起了上半身,他難以忍受地往後仰,眼尾已經通紅一片,但他依舊有心情逗談言,“我這個花瓶可是名家之作,你打碎了,你可得賠我。”


    “好。”


    談言答應是答應了,可他在床上遠不如平日裏表現得那麽乖,他壓迫感十足,淩冽地將孟祈年從餐桌上提了起來,將他按進懷裏,不停地擺弄著他。


    孟祈年一開始還能忍受,到後麵巨大的壓迫感讓他連唿出去的空氣都是燙的。


    他不堪忍受,伸手抓住了談言的頭發,將他往後扯。


    談言吃痛,恢複過來一絲理智,發現孟祈年全身潮紅,虛弱不堪,他前所未有的狼狽,談言驚慌失措的鬆開他。


    “哥。”


    第一次喊孟祈年時,談言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伸手過去,想幫孟祈年把汗濕的頭發攏了起來,卻被孟祈年抓住了手腕。


    孟祈年還沒有從全身乏力中緩過來,他側著臉躺在餐桌上,全身上下的肌肉細不可聞地輕顫著。


    被抓住手腕,談言惶恐,他肢體有一瞬僵硬。


    孟祈年感覺到了,鬆開他的手腕,輕輕撫著他的手背,安撫道:“我沒事。就是年紀大了,你整的太激烈了,我有些受不住啊。”


    孟祈年的臉被他額前濡濕的碎發蓋住,談言觀察不到他的表情,內心忐忑不安,緩緩抱住他。


    他至今記得孟祈年喜歡乖巧聽話的,可從昨晚到現在,這二十四個小時裏,他一直沒有聽過孟祈年的話,孟祈年會不會不喜歡他了。


    “哥,我從剛開始就沒聽你的話,你會不會開始討厭我了。”


    談言處處透著小心,向孟祈年確認。


    孟祈年緩過來一些,迴過頭,靜靜望著談言,他的視線穿過濡濕的碎發落在了談言臉上,談言太好懂了,他的局促與擔憂全部寫在臉上。


    孟祈年伸手,輕輕揉了揉談言的後腦勺,他又細又密的發絲如同絲綢一般在他手心流淌。


    孟祈年揉了又揉,斬釘截鐵道:“不會。”


    談言才18歲,還是個孩子,從認識他並決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刻起,孟祈年就知道在他們的這段關係中,他不能要求一個從小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孩做得更好,身為年長者,他注定要處處包容他。


    “還記得我答應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我跟你說過什麽嗎?”孟祈年輕輕拉下談言的頭,前所未有的柔情,輕輕啄吻了一下談言的額頭,“從那刻起,我會成為除你父母外,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我會對你很好。”


    談言記得,隻不過那天他遠不像今天感觸這麽深,這是第一次,他明白孟祈年遠比他想的要更喜歡他。


    他迴應了孟祈年的這個吻,輕輕吻上他的嘴角。


    暗夜流淌,柔情似水。


    脫離最初的迷戀、崇拜與依賴,途經喜歡,真正的愛終於在談言心裏生根發芽。


    “我希望我們能一輩子都在一起,哥。”


    年輕人總喜歡輕易許下一輩子在一起的諾言,可一輩子十分漫長,孟祈年聽著隻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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