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風帶著心事的和大寧使者談論完之後,大致約定了事項之後就匆匆到了顧清風的住處。


    顧清風看著顧言風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兄長在擔心什麽?擔心寧兒?”


    “陛下讓寧兒帶著稅務稽查的人去西南,我不太懂,又不好問,所以這才過來問你的。”顧言風見四下無人也顧不上禮儀了。


    “寧兒是該曆練曆練了,都已經二十七歲了,雖說是憑著自己的能力坐到了民商部侍郎的位置,但是在眾人眼裏還是憑著兄長的蔭封才走到這個位置的,陛下這麽安排是認可寧兒的能力,也是想讓寧兒自己站出來展現自己的能力。”顧清風勸慰道,她明白顧希風的顧慮,哪有父母不關心孩子的。


    “隻是顧寧手中隻有五千稽查兵,他能幹什麽?而且接管西南軍務的可是有號稱‘活閻王’的鄭希啊!”顧言風總覺得顧寧過去沒什麽用,可能還會惹出大事來。


    “兄長,您前一段時間遭受的境遇忘了嗎?陛下這是在補償你,也是在補償我們顧氏,這一點你得想明白些。”顧清風的臉色變得愁悶了起來。


    前一段時間顧清風對顧氏遭受衝擊的事情擔心的很,不過蒙琰處理的很是得當,將顧言風召到了長沙參議軍政,這樣緩解了成都的矛盾激化,也讓顧氏處在了安全保護之中,現在唯一留守成都的顧氏子弟顧寧也要派去前線了,這就表示著蒙琰的態度,對顧氏依舊是信任的,而且蘇青從成都過來的書信也讓她安心不少,兩院已經在整頓了,石英等人也安分了不少。


    “鄧昂昨日也有奏折上來,雖然沒有不滿陛下將西南軍務交給鄭希,但是也隻是抽調了不到八萬人給他,看來鄧昂也是心存不滿的。”顧言風依然是不安的心態。


    顧清風聽到後搖頭道:“兄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鄧昂要全力守住南邊,他在接管南方局以後就上書給陛下想要景逸獨立執掌西南,八萬人已經是鄧昂的極限了。”


    顧言風想了一下之後突然笑了,說道:“是我多想了,確實有這麽一迴事,不過陛下今天下午的旨意確實有些奇怪,我覺得甚是不妥,你看是不是提醒一下陛下?”


    “不妥?哪裏不妥?”顧清風疑惑道。


    “葉伯懷越過西南之後就消失了,建寧依然在我們手上,讓塗山西元接手南方局後勤指揮,夏侯信接掌南方局副總參,這沒問題,不過陛下在西南設置的五人小組中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


    顧清風沉思了一下說道:“陛下組建西南局,以鄭希為西南局總指揮連虎帥都沒什麽意見,哪裏不好了?”


    “暫且不說鄭希的問題,就說陛下對其他人的任命,西南局副指揮使杜俊,總參謀長是寧兒,副總參謀長調了南鄭郡王,後勤指揮調了尚峰,這四個人沒有一個到三十歲的,是不是太兒戲了。”


    顧清風撲哧一笑,說道:“兄長不必多慮,你也是執掌尚書令多年的,這還沒看出來陛下的用意嗎?”


    顧言風一臉的尷尬,不過心中確實還不能理解,問道:“請皇後娘娘示下。”


    顧清風微微一笑,給顧言風倒了一杯水,說道:“兄長快喝些水,嘴角都幹了。”


    顧言風臉色瞬間微紅,趕緊將水一口喝完等著顧清風說話,他覺得陛下啟用年輕人沒有錯,但是不管是軍中還是政務上第二代的人還差點火候,不管是霍幼疾、龍庭飛等人軍中高階將領還是袁懷英、方克明這樣的政務高手都還差一些曆練,這麽著急啟用第三代多少還是著急了。


    “兄長是覺得陛下太過於著急了對嗎?”顧清風慢悠悠的說道,這也是蒙琰給她的任務,蒙琰早就料到顧言風對顧寧等人的使用會有意見,所以飯後就和顧清風說明其中的緣由,但作為陛下他沒有責任和顧言風解釋,也不能解釋,所以就讓顧清風以妹妹的身份代勞了。


    “難道不是嗎?”


    顧清風調整了氣息,而後小聲說道:“兄長,陛下對兩院學生衝擊海棠園的事情非常不滿,‘火焰’做的也太過分了,霍幼疾是算是陛下的女婿,都被‘火焰’吸收進去了,這樣下去軍中和朝中二代會被‘火焰’侵蝕太嚴重,於以後不利,所以陛下才會啟用三代。”


    “陛下沒有打算裁撤‘火焰’?”


    “‘火焰’中至少還是忠君愛國的,他們的行為太過激烈,所以陛下要放進去一些不同的聲音去打擊他們,讓他們適當的收斂,畢竟你也好,言公也好,慢慢都會老去,軍中的慶帥是什麽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哪天慶帥不在了,虎帥可沒有慶帥的魄力壓得住以石英為首的人。”


    “但是陛下組建的西南局中都是軍中之人啊!”


    “哈哈哈!兄長,袁懷英、方克明未來可是執掌中樞的人,你覺得西南隻能用兵嗎?西南背靠的可是成都,就算新任的西南局後勤指揮尚峰吧,他是什麽出身,兩院出身,在西台審查詔令,而後又在你的尚書台做製詔使,前年太子又調他在內閣專門協調民商部事宜,你覺得他隻是去做後勤指揮的嗎?”


    顧言風心中開始盤算,這個尚峰他還是熟悉的,能力不錯,若不是“海棠園”事件的發生,本打算調他去地方做州官的曆練一下的,現在陛下讓他執掌西南局後勤,而西南局所依仗的後勤一定是出自成都的,也就是說陛下有意讓他接任民商部,也是,塗山胤元早晚是要入閣的。


    “嗯,陛下遠慮,我若是去直言陛下實在是莽撞了。”


    顧清風點點頭,對顧言風的轉變很是滿意,於是接著說:“再說到寧兒,當年你讓他入朝為官陛下其實是不滿意的,寧兒尚武,一直隨著我修習咱們家傳武學,現在已經到了小周天的境界了,我也曾問過塗山尚書,他對寧兒評價是稽查巡視做的非常好,但是政務處理上差了一些,所以塗山尚書一直讓他執掌稽查事務。”


    顧言風不自然的一笑,被人戳中內心深處總是尷尬的,而且這人是自己的妹妹,還是當朝皇後,他不是不了解兒子,但他隻有這一個獨子,總是不想讓身臨險境的。


    見顧言風不自在,顧清風笑道:“兄長,寧兒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妨礙他的好,你可知他給我寫了多少書信想要去前線效力?”


    顧言風用力的點頭,而後咧嘴一笑說道:“罷了,隨他去吧,管不了嘍!”


    “還有杜俊,他的能力慶帥是做過點評的,不然陛下也不會讓他為一方駐守,這幾年沒有啟用他,也是為了磨掉他身上的銳氣,至於南鄭郡王,這是陛下子侄中他最得意的孩子了,雖是秦王庶出,但是能力上可比秦王嫡子要強上很多,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什麽要蔭封他為南鄭郡王?”


    顧言風倒吸一口涼氣,自己這個主上真不愧有做事留一手的美稱,走一步看三步,不管出多大的亂子他都能從夾袋中拿出備用的。


    南鄭郡王蒙靖和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年僅二十四歲上馬可領兵,雖是蒙煥壓著他也掩蓋不住他的能力,從十七歲起領著秦王三衛多次與寧軍對峙從不落下風,這是其一;其二則是秦王出征期間蒙靖和配合漢中省大總管汲弘處理民政和糧草軍械事項深得汲弘信任,曾多次請調蒙靖和入職漢中省民商司。


    這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最重要的蒙靖和和他父親的秉性一樣,從來不摻和職責以外的事情,連他的封地南鄭都是上書由陛下派遣官吏管理,封地每年的收益除了府中開支所用其餘的都上繳給漢中省府庫,這一點連他父親都做不到,蒙煥曾有次酒後失言道:“和兒若為嫡子可興旺秦王府百年。”


    也就是因為這句話讓秦王世子蒙靖平大為惱火,多次找茬給他這個弟弟,當眾人都以為蒙靖和會忍讓的時候,這蒙靖和在據理力爭,蒙煥不得以隻能讓蒙靖平迴成都秦王府,由此可見蒙靖和的性格和能力。


    想明白了心中也就敞亮了,顧言風起身拱手抱拳道:“為兄這兩日就要準備出發去碧海城了。”


    顧清風也不阻攔,說道:“兄長也不是年輕人了,一路小心,若事不可為保命為先。”


    顧言風自從來到長沙後一直擔憂“海棠園”事件,再加上今日對顧寧的安排,心裏總是很難受,但顧清風說的話讓他一掃陰霾,又恢複了大宣宰相的本色,爽朗的笑道:“哈哈哈!不用擔心我,我是大宣的太傅,即便是到了南江城南越朝廷敢奈我何?!”


    看著霸氣側漏的顧言風離開的身影,顧清風無奈的笑了,這時蒙琰從裏間走出來小聲說道:“他想開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要是還想不開那就是真的老了。”顧清風淡淡的說道。


    “唉,碧海城一行不會太順利的,今年中原的日子不好過啊,還好,兄長的心氣還在。”蒙琰輕歎一聲迴道。


    “讓老三陪他去吧。”顧清風突然說道。


    蒙琰心中一沉,說道:“你還在顧忌什麽?”


    顧清風轉頭看向蒙琰已是淚眼婆娑,抽泣道:“成都的事情是個警鍾,不管您怎麽努力,現在都不是開罪他們的時候,所以還是讓恪兒遠離吧。”


    蒙琰惱火的說道:“清風!你太讓我失望了!”


    顧清風見蒙琰惱怒,大禮參拜道:“陛下,恪兒是您的孩子,也是大宣朝的蜀王殿下,但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想讓他也陷入爭奪皇位的行列中!”


    蒙琰頓時傻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上前將顧清風扶起來,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清風啊!你我夫妻多年,何必到如今的地步!”


    “臣妾請陛下讓蜀王隨鄭國公出使碧海城!”顧清風態度堅決。


    蒙琰眼神複雜的看著顧清風久久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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