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的話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蕭彧並沒有評判他的對與錯,而是避開這個話題與端木陽和儲誠商議泗州城發生的事情,最後他們一致認為宣軍此舉就是侮辱大寧,不過暫時不能發作,先記上一筆。


    關於於慶武和長孫冀的進軍問題最終沒有決斷,退朝後蕭彧迴到後殿和仲柔蘭商量。


    仲柔蘭微微一笑,說道:“我倒是覺得穎王說的對,我看了軍報,現在於慶武和長孫冀大軍已經移動到了豐縣附近,不遠處就是定遠的宣軍主力,泗州之戰之後東海人也在集結,隻是方向不明確。”


    “我問的於慶武的態度,你不要扯遠了。”蕭彧覺得仲柔蘭完全是答非所問。


    “嗬嗬,於慶武的態度很明顯啊!他雖然沒有向朝廷及時通報擅自行軍,但是他的行程是每日必報啊!他對你的忠心我很是羨慕啊!”


    蕭彧一愣,突然笑了,說道:“是了,是我疑心了,我不該懷疑於慶武的忠誠,好,繼續你的分析。”


    仲柔蘭瞥了一眼,接著說道:“東海人現在從本土調集了近十萬大軍,同時從幽冀、遼東以及淪陷區組建了四十萬大軍,看行軍目的就集合在金陵,至於最終的方向是哪裏還判斷不出來。”


    蕭彧摸了摸下巴,看著由蒙琰贈送的山河地理圖,想了一下說道:“集結在金陵,廬州?還是熙州?”


    仲柔蘭也沉默了,“溯江而上進軍熙州吃力不討好,而且江夏的陳之慶已經有了動作了,封鎖兩岸,江上的東海水師想要上岸不可能,東海人沒那麽傻。”


    “廬州?蕭湛對廬州的防務很有信心,我看過他送來的部署圖,你也看過,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然你召穎王過來他的想法?或許咱們困在裏麵了,他年輕會有不一樣的見解。”仲柔蘭建議道,因為他也想不明白東海不惜從幽冀和遼東調兵到金陵的意義。


    蕭彧點點頭,當即派人召穎王進宮麵聖。


    蕭燁麵色平靜的隨著內侍進宮,表麵波瀾不驚不代表他內心無所畏懼,他對他的父親還是懼怕的,尤其是仲柔蘭成了他的新母後以後,更是畏懼了,這是從小落下的毛病。


    進了大殿,沒看到仲柔蘭,蕭燁心裏穩了一些,他大約猜到父親應該是為了今日朝堂上爭執而召見自己。


    “這麽大的雪,怎麽批大氅過來?”蕭彧扭著眉頭說道。


    蕭燁一愣,父皇從來對自己沒有關心過,這還是第一次,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不過拜謝是一定要的,於是趕緊拜道:“多謝父皇關心,從王府過來沒有多少路,兒臣年輕又常年習武,不礙的。”


    “年輕也要注意身體,不可大意了。”蕭彧關心道。


    “兒臣遵旨!”蕭燁再次大禮參拜。


    “起來吧,召你進宮你應該能猜到是什麽事情吧?”蕭彧突然想考較一下兒子的機變。


    “想必父皇是為了前方戰事而召兒臣進攻。”蕭燁沒有卡頓,擲地有聲的迴道。


    蕭彧對兒子的表現很滿意,說道:“今日朝堂上亂哄哄的,不能好好說話,想必你的話也沒說完 ,說說你的看法。”


    蕭燁腦中快速運轉,隻是略微的停頓了一會兒,說道:“兒臣以為東海人的目標是壽春!”


    “哦?說說你的道理,軍國大事不是兒戲,你要對你說的話負責,慎言!”


    “父皇,東海人攻下金陵後一直是停滯不前,反倒是在幽冀地帶一直用兵,而如今突然集結大軍到金陵,應該是因為泗州被宣軍突破的誘因,但他們的真是目的恐怖早就已經決定了,泗州的事不過隻是提前了他們的步伐。”


    蕭彧來了興趣,坐直了身體,說道:“說下去,說完你的判斷,你我父子好好參詳!”


    “父皇,東海人水師強大,但是他們想要深入中原腹地,陸戰是避免不了的,不管是我朝大軍還是宣軍,陸戰實力均不弱,東海人最想的是一舉消滅我們的主力。”


    “你是說他們想尋找我們決戰?”


    “對,沿大江而上他們已經後繼乏力,再加上宣軍在大江兩岸的布防,他們不會往南走,他們的主力都在江北地帶,所以淮水是他們的想要占據的地方,一旦淮水地帶被他們占領就能讓幽冀的大軍迅速和江東的兵馬連在一起。”


    “所以你判斷是壽春?”


    “對,其實宣軍大約也是這麽考慮的,不然怎麽會主力盡數留在定遠不動。”


    蕭彧陷入沉思,這是一盤大棋,若真如兒子的分析東海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盡快消滅自己。


    蕭彧沒有再和蕭燁談下去,而是讓他迴府等待再次陛見。


    “穎王的思路可能性很大,袁懷英前日進宮來遞交的軍報似乎也可以印證這一點,我建議讓於慶武和長孫冀向定遠靠攏,同時讓蕭湛調出一軍支援。”仲柔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蕭彧的背後。


    蕭彧對仲柔蘭突然出現沒有意外,他已經習慣更是放縱仲柔蘭這樣的肆無忌憚,緩緩開口道:“我也認為是這樣,其實蒙琰已經在來往的軍報中提醒過了,隻是我當時關注的是於慶武和長孫冀的異動。”


    “那就這麽定了?”仲柔蘭感受到了蕭彧的決斷。


    蕭彧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定了,蒙琰說要和東海人搶時間,應該是就是這個意思,明日召袁懷英進宮製定作戰計劃,咱們就在定遠和東海人決戰!”


    “不過你還是最好派一個人過去監軍,於慶武沒什麽,這長孫冀可是越來越不聽詔令了。”仲柔蘭提醒道。


    “哼!長孫冀朕還不放在眼裏,不過你說的對,總得給他些震懾,就讓燁兒去吧,親王監軍,合適!”


    臘月十日,第二場大雪來臨前蕭燁抵達了豐縣,於慶武和長孫冀早早的就在豐縣大門外等候了。


    “二位大將軍何必在此等候?”蕭燁看到於慶武和長孫冀後小跑幾步過來。


    “臣於慶武,臣長孫冀拜見穎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二人恭敬的行拜大禮。


    蕭燁趕緊上前扶住二人,說道:“二位一個是我大寧的擎天白玉柱,一個是架海紫金梁,我是晚輩理當先行禮才是。”隨即蕭燁衝二人拱手彎腰。


    於慶武恍惚間好像是看到了被俘時的宣太子蒙靖言了,謙恭有禮,不過隨即放下了這個念頭,蒙靖言是大宣的太子,未來承繼大統,而眼前的這個隻是親王,不可同日而語。


    一行人到了豐縣大堂後,蕭燁也不客氣,立即宣讀了朝廷的旨意,而後說道:“二位大將軍,陛下已經通報了宣軍,臘月十五日前所有大軍要集結在定遠周圍。”


    於慶武和長孫冀相視一眼,懸在嗓子眼多日的那顆心終於放下了,陛下沒有斥責兩人,反倒是對兩人讚許有嘉。


    “殿下,各路大軍已經向豐縣集結,徐州和廬州各遣一軍也在來的路上了。”於慶武迴報道。


    “那便好,現在東海人在做什麽?”蕭燁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陛下英明,就近幾日東海人的動作來看他們向淮水移動的目的很明確,前日東海人已經對泗州城發起了進攻,不過宣軍的抵抗很堅定,至今泗州還在宣軍手上,不過···”長孫冀與宣鬆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同時長孫冀作為江東戰區統帥也負有講解的責任。


    “長孫大將軍,可是有什麽難言的,不妨說出來一同參詳?”蕭燁看出來長孫冀有為難的地方,他猜測應該是宣軍的問題,雖然兩軍聯合,但是相互之間的關係很是一般,尤其是在寧軍這邊防備之心很重。


    “定遠的諸葛宸部向我們提了兩個要求,一是要求我們撥付足夠的軍械和糧草給予定遠;二是要求東昌郡王開放關口,在大河地帶的宣軍靳輔要求參戰。”


    “糧草軍械可以給,但隻限定遠的宣軍,他們拿下泗州城後占據黎城倉,不然就憑那點人馬哪裏能撐到現在,至於宣軍靳輔部想要參戰,這事兒還需要稟報朝廷請父皇決斷。”


    於慶武一直在觀察蕭燁,他越發的覺得蕭燁是被遺忘的,他的決斷力和清晰的思維在年青一代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即便是太子在如此大戰在即之前也不會如此神閑氣定的做出這樣的冷靜的判斷。


    “老臣以為宣軍靳輔部可以沿淮進入壽春,沿途有我們的人監視,作為備用的力量還是不錯的。”於慶武說出來自己的建議。


    “於大將軍,不是本王矯情,東海人糾結四十萬大軍,咱們這邊加起來至少也有五十萬以上吧,難道沒有信心?”蕭燁疑問道。


    “淮水!淮水是關鍵,如果我們在定遠和東海人決戰,他們的水師一旦沿淮水而上,咱們想迴援也來不及,所以老臣以為可以讓靳輔部駐守臨淮關。”於慶武問心無愧的說道。


    蕭燁想了一下,而後對於慶武拱手致歉道:“小侄孟浪了,還請於大將軍不要見怪。”


    於慶武笑道:“殿下言重了,臨淮關也好,定遠也罷,宣軍都不能常駐,這江東終究還是我們的地盤,況且宣軍駐守定遠和泗州,本就是這次決戰的中心點,這場戰事結束後還能剩下幾人都說不準。”


    長孫冀聽到後有些心寒,這於慶武算是大寧最為優秀的統帥了,同時也是最愛兵如子的,能說出來這樣的話可見他心底對宣軍的厭惡和狠心。


    “既如此,我等三人一起向父皇稟明此意,相信父皇會讓叔父讓路的。”


    “殿下,還有一事,請濟南的滕大將軍逼近海州,要讓淮水緊張起來。”於慶武說道。


    蕭燁略做沉思,而後笑道:“大將軍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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