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人吃了睡,睡了吃,自從來到咱們澤州城後每日過得都很淡定。”龍庭飛的副將鍾柏一臉厭惡的說道。


    龍庭飛冷哼一聲,說道:“呂清晨呢?他在做什麽?”


    “呂公每天都會在府裏詢問將軍的行程,日日不綴,屬下也沒有看出他有不悅的情緒。”鍾柏的態度明顯是對呂清晨更有好感,耿超不熟悉,但是呂清晨還是有交往的。


    “鍾柏,陛下他們到哪了?”龍庭飛沒有去評論耿超和呂清晨的行為,他更關心權晴等人的行程。


    “呃,將軍,陛下他們前日抵達壺口,但是他們並沒有接受咱們的人,隻是在壺口更換了兩艘大船後就繼續北上了,咱們的人本想一路護送,但是他們拒絕了。”自從權晴篡位後晉南的兵馬對洛辰就有很大的意見,所以對權晴的態度很是一般,若不是自家主將龍庭飛怕是晉南早就不聽命了。


    龍庭飛聽聞後神色黯然,不管權氏如何,對待他龍庭飛始終都是不錯的,甚至可以說是信任的,想起權晴給自己的書信中的話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不過權晴選擇北上投靠北慕,作為一個中原人是絕不可能的。


    “讓龍三秘密護送吧,君臣一場,盡人事吧,告訴龍三不許越境,不管遇到什麽都不許越境。”


    權氏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龍庭飛起身著甲,每日的巡查是必不可少的,至於呂清晨還有耿超他還沒有想好先見誰,與其說沒想好,還不如說他還沒下決心。


    鍾柏微微歎了一口氣,心道:“將軍還在猶豫,他們這些人孤守著晉南,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龍庭飛的猶豫不決並沒有影響霍幼疾的決定,他的大軍硬挺挺的住在商城外圍,搞的於慶武出城也不是,不出城看著又難受,隻能等著金陵的決定。


    “大將軍,這宣軍欺人太甚!什麽意思嘛!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堵在門口,太囂張了!”於慶武部將氣憤不已。


    於慶武故作淡定的飲了一杯茶,說道:“諸位不必如此,宣軍這麽做並不進攻,說明他們也不想開戰,十多年的安穩日子不是那麽容易破的,他們這麽做無非就是想告訴我們他們有足夠的兵馬和我們對抗。”


    “燕王的大軍已經抵達太原,呂清晨大人也在晉城,這龍庭飛也是個不識抬舉的!”部署還是不忿。


    “洛辰戰事情況一直查不到,可見這次宣軍是早已謀劃好的,宣軍出動兩大帥府進攻洛辰,看來大宣寶慶公主的事情讓大宣皇帝發瘋了,毫不顧忌當年的約定就直接向權氏開戰,這權氏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龍庭飛最擔心的就是洛辰城能堅持多久,探聽不到消息是最難受的。


    眾人見於慶武的態度並不想開戰,也甚是無趣,閑聊了幾句之後便告退迴營了,於慶武目送大家走之後,看著門外幽幽的說道:“我知道你們聽得到,告訴煜侯,洛辰城的消息再探聽不到,老夫會直接上奏陛下的。”


    暗處一個人影閃過,隻是院中枯木微微顫動,很快又停下了,於慶武知道那人是去匯報了,便起身站立起來活動筋骨,年紀大了,多年沙場征戰,一到冬日裏便覺得渾身不舒服,今冬這場戰事估摸著很難打起來了,在他覺得與大宣維持著這種關係挺好的。


    再說如今東海、北慕勢大,入侵中原的心思路人皆知,燕王前幾日送來書信就發過牢騷,這燕王雖是權氏皇族,但對中原是忠誠的,他也覺得此時和大宣開戰不妥。


    於慶武想過若是陛下派他去北境,不管是對“偽陵”還是對北慕他都會不遺餘力的,但是陛下卻固執的認為“攘外必先安內”,不能說陛下是錯的,但就目前來說是不合適的。


    於慶武感歎不已的時候,霍幼疾在城外卻還算快活,他的特戰隊已經潛入到商城內了,這也是他為什麽敢大搖大擺的駐紮在商城外,他一點都不擔心會激怒於慶武。


    於慶武是大寧數一數二的重臣名將,宣、寧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正式翻臉,以他於慶武的經驗肯定不會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對自己動手,這樣也好,給耿超和進軍洛辰的大軍爭取了時間,現在這樣就算基本達成目的,至於曆練特戰隊是順帶手的事情。


    “侯爺,靳帥派人來問需不要支援,他已經控製住了彭氏及其部署。”霍幼疾的親衛匆匆進帳詢問。


    霍幼疾用隨身的小刀割了一塊羊尾油吃到嘴中,嚼了兩下,皺起眉頭,這羊還真不如雪狼軍送來的,不好吃,歎了一口氣說道:“告訴靳帥,不用,開封那邊比咱們這邊重要,不要太為難彭氏,把人直接交給國安院就行了,審訊是他們的事情,”而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讓靳帥召見國安院、慎刑部、內院還有白衣祠的人,讓他們去商議該如何處理。”


    “呃,侯爺,這是為何?您不是說要秘密進行嗎?”屬下對霍幼疾的命令有些不解。


    “哼,這四家是咱們大宣專門搞情報審訊的機構,保密是他們應盡的責任,如果泄露了,不用追究別人,隻問他們四家就好,放心吧,他們接手後保密工作比我們做的好。”


    親衛點點,雖然不是很理解,但也聽出來大概,侯爺這是想把燙手山芋送出去,軍方一向和這些情報、審訊機構關係微妙,相輔相成,又互相看不起。


    “侯爺,好多將軍想要增加火盆,小的也覺得這地太冷了,不如咱們南邊好過。”親衛小心翼翼的問道。


    霍幼疾沉思了一下說道:“行!讓輜重營增加各營的火盆,還有,告訴兄弟們可以試探著到商城護城河取水。”


    親衛這就懵了,去護城河取水這無非是火中取栗,侯爺這是在挑釁啊!真的惹惱了寧軍逼得人家殺出來自己這點人可扛不了多久,而且駐守在商城的人可是大寧數一數二的名將於慶武。


    “本侯就是挑釁,隻要他們敢出手動我們,那造成宣、寧兩國破裂的就是他大寧,到時候在天下悠悠眾口中大寧便先失一城了,到時候大寧的這些駐外將領也會投鼠忌器的。”霍幼疾信心滿滿,大寧雖說是實力上比大宣強悍的多,但是大寧派係太多,人員組成複雜,就拿燕王權熙來說很多時候對金陵的詔令都是陽奉陰違的。


    一天巡營的疲累讓龍庭飛覺得腳步很重,鍾柏早就等在了府內,見龍庭飛迴來,趕緊迎上去為龍庭飛去甲,然後輕聲說道:“呂清晨還在大堂等候,將軍還不見?”


    龍庭飛一愣,說道:“不見!告訴他今日我就在營中住下了,讓他先迴去。”


    鍾柏為難的說道:“將軍,陵朝已經沒了,洛辰也歸屬大宣了,兄弟們都隻能依靠將軍了,權熙屯兵太原,若是再等到洛辰的宣軍修整過來,晉南五州二十一縣就危險了。”


    龍庭飛緩緩轉頭看向鍾柏,若在平日裏鍾柏早就垂頭了,不過今日鍾柏倒是迎著龍庭飛的目光不再閃躲,這是他們這些部下的真實想法,而且有不少人已經被呂清晨收買了,若是龍庭飛再不決定有些人可能就要奪權了。


    見鍾柏毫不躲閃,龍庭飛逐漸緩下來,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既然你說出來了咱們就說說知心話,你們在私下裏肯定早就盤算過了,宣還是寧?”


    鍾柏想了一下,舔舔嘴唇,下定決心說道:“軍中的人多數想歸附大寧,不過各地官吏對大宣更有好感,還有大多數百姓和各地的商戶也偏向大宣。”


    龍庭飛沉默了,這就是他猶豫的關鍵問題了,軍中想要歸附大寧的原因大體是因為大宣寶慶公主夫婦的死,畢竟當日進逼開封的就是他們晉南兵馬。


    對於周策的死龍庭飛覺得甚是可惜,雖然是兩個陣營的人,但他對周策是敬佩的,這周策不因為是大宣的駙馬就驕縱,不管對待軍士還是對待敵人都是有條有理的,對峙十多年即便是敗在自己手上多也從來善待俘虜。


    見龍庭飛沉默不語,鍾柏接著說道:“大將軍,屬下以為我們應該歸附大宣!”


    這讓龍庭飛很是驚訝,他原本以為這呂清晨在晉南收買人心的時候必然也會對他的這些屬下許諾什麽,這些東西不能讓鍾柏動心,很是意外。


    “為什麽是大宣?”龍庭飛直接發問。


    “大將軍,屬下出身寒門,能有今日的境地全憑大將軍賞識,說實話大寧開的條件的確讓人心動,一個侯爵加晉城都督的位置確實不錯,不過一旦我們真的歸附了,這大寧朝廷會真的重用我們嗎?”鍾柏把心中所想全盤而出。


    鍾柏說的不錯,大寧雖說這些年有所革新,但是世家新貴還是大寧的中堅力量,他們這些歸降的,出身寒門的,估計也就止步於此了。


    大宣就不同,大宣兩院的名聲在外,而且朝中的重臣也好,各地的官吏將領也罷,隻論本事,從不問出身,就拿周策和霍幼疾來說,兩個寒門子弟迎娶大宣的兩位公主早就是天下人口中的談資了。


    像他們這樣的武將原本隻能是世家新貴的附屬,但是在大宣卻大有不同,隻要你有本事考上兩院,文脈也好,武脈也好,隻要你有能力,都可以學,兩院的教授也會傾囊相授。


    “大寧的實力要遠勝於大宣,這是毋庸置疑的,你怎麽看?”這是龍庭飛的另一個擔憂,這些年雖說大宣發展迅速,但是所屬之地都是剛開荒的,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大宣都是在下乘的,若是拚底子,大宣撐不了多久。


    “將軍,這些年大宣從來都是穩紮穩打的,當年江右一戰,楚軍幾乎屠戮兩城百姓,但是大宣呢?以德報怨,從未對江右百姓進行過壓榨和屠殺,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宣每逢大戰從未有過真正的大敗。”


    龍庭飛沒有迴應,走向茶幾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鍾柏,但自己卻沒有喝茶,隻是來迴的踱步。


    約摸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龍庭飛將杯中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說道:“請耿超過府一敘!”


    鍾柏鬆了一口氣,而後猶豫道:“大將軍,呂清晨呢?”


    “不用理他,告訴那些想投靠大寧的人,如果他們願意盡可以隨呂清晨離開,我不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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