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琰的遇刺讓整個局麵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蒙煥臨危受命經過一夜的激戰,算是守住了少南關,但也是死傷慘重,蒙煥自己也負傷了,左臂上纏著繃帶的蒙煥此刻正在城樓上巡視著,眼睛通紅。


    “十一郎,這麽打下去不是辦法,顧曲風的攻勢太猛了,至多兩天我們就撐不住了。”一臉髒亂的卓柏青說道。


    “城裏的刺客抓到沒?!”蒙煥此刻根本沒心思想還能撐多久,刺殺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他們藏得太深了,我找到他們的落腳點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能確定的是他們還在關內,現在關內的清查的事兒是仲三娘在做。”卓柏青很挫敗的說道。


    正說著,隻見酥梨急匆匆的跑上城牆衝著二人說道:“三娘請你們過去一趟,發現顧氏在城裏的蹤跡了!”


    兩人趕到的時候,隻見仲柔蘭一手的鮮血麵目麵容淩亂的審問著一個半死的人,“說,我給你一個痛快的!”


    那人咬緊牙關,死活不張嘴,仲柔蘭操起鞭子重重的抽在那人身上,突然發問道:“顧迎風帶了幾個人來的?”


    “四個···”那人瞬間覺得自己失言了,而後趕緊說道:“隻有我們四個。”


    仲柔蘭鞭子丟給身邊的侍衛,顯然她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而後對侍衛說道:“帶他下去,讓他試試我東陽城的水刑,不要讓他死了!”


    兩個侍衛拖著那人下去後,仲柔蘭說道:“十一郎,葉將軍還未到,對付顧曲風你還能撐多久?”


    “兩天!”蒙煥沒有猶豫。


    仲柔蘭點點頭轉而向卓柏青說道:“卓長史,查了一夜終於墜上了顧迎風,抓了一個活的,死了一個,傷了一個,顧迎風還在城裏,你去把他們找出來。”


    “七哥怎麽樣?”蒙煥趕緊問道。


    “不知道,我給他服了我東陽城最好的定魂丹,醫官說暫時還能撐住。”仲柔蘭平靜的可怕,“酥梨,扶我去二哥的房裏,我累了。”


    葉伯懷聽聞蒙琰遇刺後身上一直不住的發抖,終於在日暮時分趕到了少南關,城牆上一片淒慘的景象,這時從他身邊閃過一騎率先入關,正是蒼舒皓月,這事兒沒有瞞她,也不能瞞她,一路上蒼舒皓月陰冷著臉一言不發,連身邊的侍女都不敢進前。


    “師傅!”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城樓上唿喊。


    葉伯懷抬頭看去,是渾身帶傷的蒙煥,難為這小子了,麵對著顧曲風硬生生的扛了一天一夜,葉伯懷隻是對他一個點頭之後匆匆跟上已經遠去的蒼舒皓月。


    蒼舒皓月一把推開蒙琰的房門,床邊瞬間飛過來一支袖箭,若不是葉伯懷及時過來擋過去就要傷人,蒼舒皓月驚魂未定的看向床邊,隻見仲柔蘭血紅的眼睛盯著自己,人已經魔怔了,蒼舒皓月試探的說:“三娘,是我,我是阿月。”


    隻見仲柔蘭機械般的重新裝好一支袖箭指著兩人,顯然對蒼舒皓月的發問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葉伯懷知道仲柔蘭現在陷入了癲狂,任何外界的聲音也不能侵擾,頗為無奈的發動“心猿意馬”幹擾她的心神,果然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仲柔蘭的眼神開始緩和下來,轉頭看向蒼舒皓月立刻淚奔,想要挪動腳步撲上去,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月姐姐,二哥他····”


    本來有些生氣和不爽的蒼舒皓月見狀也是淚崩了,衝上去抱著仲柔蘭泣道:“我知道!我知道!”


    好一會兒的功夫兩人才緩過來,蒼舒皓月坐在床邊看著蒙琰蒼白的麵龐幾近乎崩潰,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仲柔蘭被人挪到旁邊的椅子上,任由酥梨給她按摩,一天一夜她太緊張了,葉伯懷在房間裏無聲的處理著軍務,改變軍防,一切完成後,看著兩個毫無形象的貴女說道:“你們先去洗漱一番吧,這裏有我,整個院子裏我也布了陣法,就算是大天境的人來也能困住他半個時辰。”


    “葉將軍,我隻問你,七郎的傷你有把握嗎?”皓月沒有迴頭低聲問道。


    “沒有,但是你們不要擔心,幸虧仲三娘的丹藥護住了心脈,我剛才也封住了他周身的穴道,隻等那人過來了,他是桑農草的弟子,也許能救他。”葉伯懷安慰道,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沒譜,桑農草的弟子畢竟不是桑農草,他未曾不想尋桑農草,隻是這位天下第一神醫常年遊曆深山難尋蹤跡,甚至都有人傳桑農草已經仙遊了,畢竟上次他現身還是十一年前長孫宏被人刺殺重傷的時候,現在也隻能把希望寄托那人身上了。


    “我已經派人迴東陽城再取‘定魂丹’了,不管怎樣保住二哥的命才最重要,仲凡也會幫忙找桑先生的。”仲柔蘭虛弱的答道,她困得不行了隻是強逼自己不要睡。


    “三娘子你把事情鬧這麽大,怕是天下人都知道韶侯被重傷的事情了。”葉伯懷無奈的說道。


    “三娘不鬧顧氏也會將此事傳的天下人盡皆知,既然鬧了就把動靜鬧大點。”蒼舒皓月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話讓眾人挺吃驚的。


    “月姐姐說的是,動靜越大關內的那幾個混蛋就越難藏蹤躡跡,馬腳也會漏的越多。”仲柔蘭恍然大悟。


    “那我就去會會顧迎風這個老朋友吧。”葉伯懷饒有興趣的起身說道。


    “葉將軍,軍務怎麽辦?”蒼舒皓月問道。


    “十一郎和仲平配合的不錯,隻是有些稚嫩,我已經調整好了,隻要不主動出擊,關外的人拿我們毫無辦法,而且我們過來的時候夏侯大人與老卓已經聯手下令全麵封鎖南境,隻要銀清關沒問題,整個南境就是安全的。”


    “好,那就有勞葉將軍了。”蒼舒皓月神情有所緩和。


    “我和你一起去!”仲柔蘭叫道。


    “我沒問題,但是你能不能先去洗漱一番,你這個樣子外麵軍士看見會影響軍心的。”葉伯懷皺著眉頭說道。


    臨近寅時仲柔蘭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立刻警醒的彈坐起來,拿起袖箭也不管隻穿了裏衣赤著腳就要衝出去,守在門口的酥梨見狀立刻抱住她,“三娘,沒事,是葉將軍將刺客堵住了,院裏侍衛過去幫忙的。”


    仲柔蘭這才放下戒心,揉了揉臉,問道:“二哥怎麽樣?”


    “三娘,韶侯那裏有皓月夫人在不礙事的,”說著酥梨停了一下,咬著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三娘,我知道你關心韶侯,但現在人家正牌夫人在,您還是注意些才是。”


    仲柔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酥梨,“你竟也這麽想?”


    “奴婢知道三娘的心思,但外人可不知,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對三娘的名聲有損。”酥梨直言道。


    “嗬嗬,我知道了,你給我打水洗漱吧,我們也去會會這個顧迎風吧。”仲柔蘭冷笑著說,“酥梨,我的名聲怕是早就臭不可聞了吧?”


    酥梨一愣,心中慌亂起來,想要認錯,可仲柔蘭根本不給她機會,直接指著外麵讓她走。


    仲柔蘭不是怪酥梨,酥梨說的對,自己雖然不在乎俗事虛禮,但不代表蒼舒皓月能接受,自己是時候想想未來該怎麽走了,頂著一副女兒身在這世上還真是難活,突然仲柔蘭感到一股壓力襲來,這股力量直接鎖住身體裏的力量動彈不得,這是九宸功,她曾經與蒙琰較量的時候感受到過,二哥遇刺,葉伯懷沒有修習九宸功,仲凡不可能這麽趕到這,是誰,而且這股力量帶來的壓迫感明顯要大於蒙琰的功力,仲柔蘭凝神屏息想從中找到破綻,不管是誰,這時候在仲柔蘭眼裏都是不懷好意的。


    “小丫頭,別動,會傷了你的,我沒有惡意。”壓迫的空間裏布滿了這個渾厚的聲音。


    “楊伯禽?”仲柔蘭試探的問道。


    “還有記得老夫,小丫頭,你的侍女快過來了,洗漱完帶我去看看他。”那聲音再次響起。


    仲柔蘭四處張望,試著探聽聲音來自哪個方向可身體完全支持不做這種壓迫,終於她放棄了,收起功法,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這壓力竟然不見了。


    這時房門被酥梨推開,看著躺在床上的仲柔蘭有些不惑,不過也沒說什麽,趕緊伺候她洗漱。


    仲柔蘭罕見的任由酥梨擺布,一句話也沒說,酥梨試探的給她的帶上珠釵她都沒有拒絕,這太奇怪了,酥梨也不敢問,剛才的話已經惹怒了她,再說話怕是三娘要把她丟海裏喂魚吃了。


    “酥梨,你去廚房弄些湯水來送到二哥那裏,我先去看看月姐姐。”仲柔蘭打發酥梨走開。


    看著酥梨的背影消失的時候,仲柔蘭走到門前看著夜色半恭敬半防禦的說道:“始興公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隻覺一陣清風吹過,一個中年人站在了仲柔蘭的身側,來人正是楊伯禽,隻見他神色疲憊,應該匆匆趕來所致,畢竟碧海城離這的距離不短。


    “仲氏柔蘭見過始興郡公。”仲柔蘭嚇了一跳,但好在平日裏作弄人多了迅速穩住,並且帶點儀式感向楊伯禽行禮。


    “行了,丫頭,你又不是講究虛禮的人,帶我過去吧,我不想嚇到人,也不想讓人知道我來過。”楊伯禽笑著說道。


    “是葉伯懷請你來的?葉伯懷口中的桑先生的徒弟就是您吧?原來你們一直有聯係,葉伯懷來幫蒙琰也是您一手安排的吧?”仲柔蘭把腦中的一些疑惑串在了一起瞬間想通了一些事情。


    “仲玨的女兒果然不一樣,丫頭,你猜的都對,但其中關係我不能告訴你,你隻要記住我沒有惡意,還請為老夫保密,他曾是我的弟子,我不想再傷他一次。”楊伯禽話中帶著滄桑與無奈。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但是,你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交代?”仲柔蘭硬生生的說道。


    “會有機會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帶我去看他,不要告訴他的夫人我是誰。”楊伯禽有點煩躁了,仲柔蘭這女娃娃話裏剛柔並濟,差點讓自己失了方寸。


    仲柔蘭知道再問下去討不到好,就不再說話帶著他直接去了蒙琰的房裏,一推門,警覺的蒼舒皓月如同傍晚的自己一般警惕得很。


    見是仲柔蘭過來,慘笑著說:“三娘來了,”忽然看見仲柔蘭身後人又緊張起來,“這是誰?!”


    仲柔蘭上前按住她要舉起來的箭,眼睛轉了個圈說道:“這是桑弄草桑先生的弟子,過來給二哥治病的。”


    楊伯禽沒有理會蒼舒皓月的敵意,徑直走向床邊一番查看後有些怒氣的說道:“零陵蛇毒,顧氏的人做事越來越沒尺度了!”而後看向仲柔蘭略帶笑意的說道:“還好丫頭你給他喂了定魂丹,你們東陽城的定魂丹是化毒的良藥,能夠克製海中最毒的胭脂蛇,雖說這胭脂蛇與零陵毒蛇毒性不同,但化毒的方法是一樣的,他暫時性命無憂。”


    “先生,七郎什麽時候能醒?”蒼舒皓月焦急的問道。


    “不急,他中的毒是以零陵蛇毒為主,其他毒藥相佐的,我還需一味藥草需要去零陵山一趟,在我迴來之前給他用參湯吊著。”說完楊伯禽起身就要走。


    “不麻煩始興郡公跑一趟了,您需要的蛇尾草我帶來了。”眾人順著聲音看去,一身淩亂的蕭彧出現在門口,警惕的盯著楊伯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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