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女牆之上,燈火通明,想過,就要直接飛踏過去,讓守衛無法反應。


    “這城牆之高,約有八米,我必須一口氣踏過去,不能停下。”


    孫秀沿著主門,一路往南靠近,到了一段無人看管的牆體時,運使力氣。


    身如鬼魅,幾下功夫踏上城郭,越踏越高。


    這方小縣城,靠近武寧府君治所,練氣士來往頻繁,曆來還算太平,可今日傳出一頭妖牛成精,吞殺縣尊仆人。


    百裏侯一怒之下,讓鎮妖司人員嚴加搜查。


    孫秀今日躲藏市井把這件事聽了個七七八八。


    剛跨過此牆,落下之時,踏出不過百步,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妖邪哪走!”


    孫秀聽得,正是本縣總妖總捕吳質的聲音。


    吳質目標不是孫秀,而是這次事件的妖牛。


    “身後有兩股氣飛動?”孫秀沒抬頭後望,全力奔走。


    逃跑的妖牛率先看見前方的孫秀,牛心一橫,身形隆起,原本練出的血肉人形給撐破,轉為牛軀,拚命追趕孫秀。


    而吳質也催使道符,後方跟著,同時轉動手中的道符,打入天穹中。


    吳質雖然修為不高,但作為本縣總妖捕,手上有上層妖司發下的道符跟法器。


    但見他邊追邊取身上用來傳音通信的“千裏符”。


    此符使用時,能於陰暗之天,光華大亮,散出光霧,傳遞信息。


    這時,天穹冒出的煙霧,隨風四散,很快,隻要看到千裏符的鎮妖司練氣士,或者掌管附近地區,被大乾支配的地神山神,河伯水神,都可能提供情報。


    孫秀感覺兩股氣緊追不舍,甫一咬牙,把另一張神行符也用上。


    符法是借天地的力量,提高自身限製。


    兩張符打在身上,孫秀的限界拔高,但一旦效力過了,也將疼楚難當。


    後方的妖牛之所以選孫秀,乃是此地望出,幾無障礙之物阻隔,能化形之妖物,已開有靈智,本能在危機情況下,做出引亂局麵的舉止,想讓孫秀也入局。


    本來它見前方黑袍之人(孫秀)奔至中途,突然停下,牛心大喜。


    可孫秀停步同時,道符捏碎,銀牙暗咬,速度再提數分。


    轉瞬之間,消失無蹤。


    “妖牛休走!”


    後方吳質也催動府衙發下的“神足符”追趕而至,一人一妖廝殺起來。


    吳質身居妖捕二十載,雖然還隻屬於道童層級,但隻要他突破開光境,再往京師考核,便可踏入“道士”一層。


    將來地位,至少可比當朝七品。


    趁兩者鬥法,孫秀身影已經消失於荒野之中。


    一路如風,孫秀奔的痛快,全身冒汗。


    黃鼠狼占據的地點,孫秀已經探查清楚,身上也帶著縣圖。


    依靠兩符加身,孫秀穿過層層黑林小道,在離開城牆一個多時辰後,終於進入黃鼠狼的地界範圍。


    孫秀停步在一處竹林外。


    穿過這狹長竹林,就可進入一處山穀。


    孫秀停步調氣,運使心眼。


    這一看,竹林產生大量如螢火蟲一般的光點。


    “色如灰白,帶有黑氣,是基礎魂火,但有大量魂火之處,當謹慎小心。”


    孫秀看清楚後,慢慢進入。


    這些魂火,多是附近的死物死去後,部份靈魂飄散,隨風附於竹中。


    沒有意識,並不危險,幾天就會化去。


    但普通人若在夜間闖入,若心神不堅,就容易看見幻景,便是俗稱的“魂鬼阻路”,或者“鬼打牆”。


    孫秀全身出汗,有些疲累,他邊走邊調氣,穿過這魂火。


    麵前突然出現一張軟椅,上冒金氣,鋪著軟布。


    接著金氣薄霧之中,冒出“天女持琴”的畫麵來。


    這些女子稍稍彈動琴弦,原本黑幽可怕的山林,瞬成華貴之所。


    軟語芳香,透鼻入耳。


    孫秀直接走過,眼神中正平和。


    當他穿過椅子時,幻象消失。


    孫秀看清,剛才乃有朵身上冒出鬼火的妖花所為。


    如果他坐了上去,椅子就轉為血盆大口,將把自己吞了。


    有修為者,因為能看見幻象,遇邪也多。


    孫秀突然被這妖花一擾,對這黃鼠狼的警戒心更高。


    他心中判斷,就是黃鼠狼已經是本地土地,也是一位不聽大乾號令的“法外之神”。


    土地神的來源,千奇百怪,但主要有三。


    天廷或者國朝冊封的正神,及其接班人,


    或受當地香火之力供奉,得到地氣者。


    再或,於本地修練有成,直接占據此地,自封土地者。


    孫秀判斷這黃鼠狼屬於二或三,本身自帶野性,才會任由屬下的妖物害人。


    這片山區,充滿怨念的魂火不少,這黃鼠狼也沒清除打算。


    手下收的屬神,身份來曆甚至有惡鬼。


    孫秀越往裏麵,感受到的妖氣越強烈。


    他穿過竹林時,山穀中的黃鼠狼也感受動靜。


    一時,陰風大作,


    今夜,山穀注定要發生什麽。


    等到孫秀來到距離它洞府之外五百步開外,黃鼠狼從石洞中的台閣跳下,隨身一轉,化出人族四肢來……


    片刻之後。


    一道人影站在山穀一處,正是孫秀,此時陰風陣陣,時有獸聲。


    孫秀凝精聚神,沒有再闖,朝遠處山洞抱拳禮敬。


    “貧道來此,有一事相請,無端擾您清靜,還請見諒。”


    孫秀等了一刻,“化身”沒有任何動靜。


    “貧道來此,有一事相請,無端擾您清靜,還請見諒。”


    孫秀再說一次。


    又等三刻後,孫秀說了第三次,突然一道迷霧從地心湧出,迷了孫秀雙瞳,下一瞬,一名文士化出於孫秀身前百步處。


    但說是文士也不貼切,這位仁兄,除了衣冠相似,但它露出身外的部位,都帶著火紅皮毛,一條長尾晃動。


    鼻尖突起,眼珠形狀怪異,竟是三角之形。


    孫秀心眼看去,此物身上紅氣不停冒出。


    “它控製不了紅氣燥動,也不濃烈,看來還不夠格成為此境土地……”


    孫秀心眼一閃,這黃鼠狼也看見一道神光從黑衣人的麵具罩袍下發出。


    黃鼠狼高估孫秀的修為,孫秀低估黃鼠狼的兇狠,前者稍讓半分,用這具剛剛練出八分人形的身子,發出人族之聲。


    “爾等前來,所欲何事?”


    它以狼口發人聲,聲音十分粗啞又怪異。


    這時,遠方縣城中,一些專門供奉此物的小廟或者祭壇,由於有人正用意念跟鮮果祭拜,一些虛無白氣,也輸往這山穀中。


    孫秀看的清楚,應該是香火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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