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穿上這件外套,隻是單純的感受到了冷意。


    他又不是傻子,送上門的溫暖不收,靠著一身正氣在冷風中當傻逼。


    或許是吹了冷風,沈遇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幾乎快要攪成一團漿糊。


    沒由來的,他想到了今天見到的那位少女。


    齊念晚,很好聽的名字。


    她們連名字都那麽般配。


    沈遇幽幽長歎一口氣,他幾乎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胡言亂語:“你說,我是不是挺蠢的。”


    明明女神都要結婚了,自己卻恬不知恥的還要追求人家。


    結果人家根本就不喜歡自己這樣類型的。


    聽到沈遇問話,季宴禮心跳都漏了一拍,連忙否認:“不是的!”


    沈遇卻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小聲嘟噥:“算了,你也是個蠢蛋。我們兩個人蠢貨除了互相傷害還能幹嘛。”


    季宴禮上前,想要牽住他的手。結果在握住沈遇指尖的一瞬間變了臉色。


    “你手好涼,我們先進屋吧。”


    沈遇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地眼神迷離著,望向頭頂無邊的朦朧夜色。


    他閉了閉眼,仿佛被人抽幹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無法動彈。


    季宴禮見他狀態不對,向前兩步繞到沈遇身前,在看清沈遇兩頰的緋紅後臉色更加難看。


    他伸手,手背摁在沈遇額頭感受體溫:“小遇,你在發燒!”


    迴答他的,是沈遇已經變得茫然的一眼。


    季宴禮心一橫,不顧沈遇一聲驚唿,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一路小跑迴到房間內。


    期間路過父親母親身邊,季宴禮也顧不得他們驚訝的眼神,隻讓人馬上請醫生過來。


    季宴禮沒有絲毫猶豫,把人帶迴了自己房間,像是放下什麽珍貴的易碎物品似的,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自己床上,隨後立刻蓋上被子,取出體溫計開始測量體溫。


    醫生還在趕來的路上,季宴禮實在不放心,測量體溫的時候還在不停搜索該如何照顧病患。


    他本想了解清楚情況好對症下藥,不想越搜索越心涼。


    沈遇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燒得難受,似乎疼痛都鑽入了骨髓,偏生身旁還有道聒噪的聲音一直喋喋不休。


    “小遇,你吃點粥好不好,醫生說這個暖胃,能讓你舒服些……”


    沈遇眉頭緊蹙:“不要,我討厭喝粥。”


    他胃裏的積食方才都還沒消化完畢,現在這人就要追著他喝粥,想撐死他可以直說的,倒也不用如此委婉。


    被拒絕一次後,那道聲音依然不肯放棄:“那、那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啊?”


    沈遇用盡全身上下最後的力氣翻了個白眼。


    廢話。


    他現在看上去是很健康無恙的樣子嗎?


    沈遇很想跳起來揪住季宴禮的耳朵數落他一頓讓他好好閉嘴,結果等他有什麽動作,胃裏一陣酸澀,沈遇實在忍不住,蜷起身體幹嘔一聲。


    好不容易等挨過了幹嘔難受的症狀,不等沈遇抬手,另一隻手搶先一步,指腹溫熱,擦去了他眼角漫出的生理性眼淚。


    “啪嗒”。


    手背迅速蔓延開一片濕潤。


    沈遇身體又是一僵。


    他抬起頭,眉頭緊鎖,緊咬著後槽牙,一字一字像是從喉嚨最深處擠出:“你、又、怎、麽、了?”


    天殺的,他都難受成這樣了還沒哭,季宴禮竟然還先哭起來了?


    季宴禮一雙下垂的狗狗眼滿是紅血絲,鼻尖也帶著淺粉,囁嚅著:“疼痛、厭食、嘔吐……醫生說,小遇已經到了胃癌晚期……我不想失去小遇……”


    沈遇伸手摁住突突直跳的青筋:“哪個醫生說的?”


    季宴禮老老實實地上供出自己的手機,沈遇模糊的視線一掃,看到了經典的藍白搜索框配色。


    沈遇:“……”


    沈遇用盡全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將他的破手機丟到季宴禮懷裏。


    放著正經醫生不看,非要去網上找什麽庸醫,某度看病癌症起步,季宴禮你這狗東西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原地去世是不是啊?!


    路上堵車耽擱半天的醫生終於還是趕在季宴禮狗帶之前感到了病人床前。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視線在一臉蒼白的像是死了老婆的高大男人與躺在床上氣的胸腔不停起伏喘氣的青年麵前來迴打轉,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究竟誰更有病些。


    最後還是臉色蒼白的男人迫切的向他敘述了青年的症狀,醫生接過體溫計一看,這才相信了事情的嚴重性。


    沈遇發燒的不算突然。雖然昨天在季宴禮的照顧下他並沒有淋濕身體,但到底還是受了些風寒,再加上最近天氣轉變驟然,剛才在小花園裏散步又吹了些風,他從小身體就不怎麽健康,於是病也來的匆匆,說病倒就病倒,體溫更是直接飆升到39.6°,一步升級為高燒。


    沈遇嚴重懷疑這場高燒的背後,少不了季宴禮的原因。


    要不是剛才這人賴在自己身邊喋喋不休,他早該能好好休息,說不定也不至於燒到這種程度。


    好在季宴禮這庸醫剛才雖然胡亂看病,萬幸沒來得及沒對他下什麽實際的法子,否則沈遇懷疑自己現在就沒有這好命繼續聽他碎碎念,而是直接靈魂歸於大地,與土地公好好嘮嗑去了。


    “這兩天不要切記不要再吹了冷風,記得還要忌口,遠離重油食物和海鮮……”


    經過專業醫生的一番救治以後,沈遇總算覺得眼前的太爺爺身影模糊了不少,頭也沒那麽暈乎難過了。


    他就這麽靠在病床上,對醫生的囑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倒是季宴禮,那認真記錄醫生叮囑的態度簡直比高考複習還要認真,不僅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紙和筆,甚至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機,把醫囑一條條記錄了下來。


    醫生看著麵前的大小夥子非常欣慰,樂嗬嗬的拍了拍季宴禮的肩膀:“愛人生病了這麽緊張,真是個不錯的丈夫,會疼人。”


    沈遇:“?”


    他本是雙眼放空的靠在床上發呆,乍一聽見醫生這話,險些沒跳起來。


    到底是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了,這是那隻眼睛看出他和季宴禮是那種關係的?


    然而沈遇的想法並沒有影響到那頭兩人交談。


    季宴禮輕咳一聲,帶著些許羞赧:“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醫生見他表情,思索片刻,又語重心長的補充了一句:“對了,那孩子身體不是很好,就算是康複了,一個星期內也不要行那檔子事,知道嗎?”


    季宴禮聞言,神情更加嚴肅認真,一筆一劃的記錄了下來。


    沈遇實在是忍無可忍,抄起手邊的枕頭就朝著季宴禮腦袋砸去。


    季宴禮結結實實受了這一砸,沒有半分怨言,甚至還好整以暇的抱著那隻枕頭出門。


    醫生簡直嘖嘖稱奇,臨走的時候還在誇現在很少有季宴禮這麽體貼的好男人了。


    好在後麵那些話沒再叫沈遇聽見,否則高低得拖著病體追這兩人兩條大馬路。


    季宴禮送走醫生後,沒有直接迴到房間,而是一番轉彎走位,進了廚房好一頓搗鼓。


    季家夫妻自然也得知了沈遇生病發燒的事情,季屏而本想去給季宴禮幫忙,剛一抬起腳,就被妻子拽了下。


    高琳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擾。


    夫妻倆對視一眼,最終選擇了默默走遠,給兩位孩子留下單獨的相處空間。


    等到季宴禮端著熱騰騰的雞蛋羹和特調的蜂蜜水從廚房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季宴禮帶著這兩樣準備重新迴到房間,轉動門把手的時候卻發現門板沒有絲毫動靜。


    門被沈遇從裏麵反鎖了。


    季宴禮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在門口來迴踱步,急得像要剛才廚房蒸鍋上的熱氣似的,就差沒直接破門而入。


    一分鍾後,季宴禮重新端起了托盤,走向隔壁書房。


    趁著季宴禮出門送醫生離開,沈遇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用他現在最快的速度衝刺到房門前,確定上鎖成功後,沈遇才終於鬆了口氣,重新躺倒迴床鋪閉幕養神。


    也不知道季宴禮的床鋪究竟是什麽做的,到底是怎麽做到每張床都那麽舒服……


    沈遇迷迷糊糊的想著,感受到靈魂收到了牽引,逐漸朝著夢會周公的方向飄去。


    “嘩啦!”


    沈遇猛地從床上坐起身,雙手用力攥緊被子,眨了眨雙眼試圖清醒,朝著發聲來源的方向望去。


    隻見幾步之外的小陽台那,有一道人影正鬼鬼祟祟的朝著這個方向過來。


    季家別墅……這是進賊了?


    沈遇警惕心拉滿,順手抄起床頭櫃上的台燈,準備隨時下手。


    隻是隨著那道身影逐漸逼近,沈遇陷入了思考。


    這小賊不愧是專業的,長手長腳的很有優勢嘛。


    就是這雙大長腿,怎麽看起來怪眼熟的呢。


    哦……原來那坨奇形怪狀從隔壁陽台翻過來的,不是什麽小偷,而是季家唯一的少爺季宴禮啊。


    沈遇沒想到自己都這麽防備了,這人還能找到可乘之機。


    他身心俱疲,準備當作什麽都沒看見,翻身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整個腦袋,一副誰都不願意搭理的模樣。


    等到季宴禮翻陽台偷渡成功後,又帶著臉上的殷勤和餐盤走來了。


    他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頭,放好餐盤後,動作輕柔的掀起被子一角,好準備讓躺在床上的病患唿吸新鮮空氣


    下一秒,季宴禮被迎麵而來的枕頭捂住了腦袋,險些唿吸不過來。


    沈遇丟開枕頭後,冷冷的瞧著季宴禮:“你想幹”


    什麽兩個字沒能成功被說出口。


    溫熱的觸感貼上臉頰的一刹那,沈遇隻覺得渾身一酥。


    季宴禮隻用杯子貼了一下,便把杯子收了迴來,遞到沈遇麵前。


    “喝點蜂蜜水吧,暖胃。”


    蜂蜜水的味道很霸道,隻是這麽一靠近,沈遇便嗅到了縈繞在鼻尖的淡淡香甜,還有那其中混雜著的青檸香氣。


    左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隨後又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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