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醫生的話,嚇得我手腳冰涼,“鬼”這個東西,我認為隻在影視作品或者小說中才會有,雖然小時候也聽街坊大媽說過很多神啊鬼啊的故事。


    但是我一直都是不相信的,可現在從趙醫生這樣代表著唯物主義的工作者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著實讓我這個無神論者有些害怕。


    趙醫生拿出便利貼,在上麵刷刷點點,寫下一段文字,捏在手裏,猶豫了半晌,才將便利簽遞給我,告訴我按照這個地址去找一位高人,或許他能幫我。


    我瞪大眼睛問她,你確定我真的是中邪了?趙醫生連忙捂住我的嘴,在我耳邊低聲道:“我的小祖宗,能不能別這麽大聲,你是怕別人不知道我傳播封建迷信是不是?”


    可是迴想起來,我生的病也著實怪異,無緣無故的虛弱成這樣……


    平複心緒,手裏攥緊地址,站起身。


    見我要走,趙醫生再三叮囑我,不要跟別人說地址是她給我的,她下半年還得評職稱呢。


    用手機搜了一下地圖,開車需要三個小時,我的身體應該能堅持吧……


    事實上,現在的我真是有病亂投醫,或許更準確的說是死馬當活馬醫。


    如果沒有切身感受過,或許不知道那種,每天都能清晰的感覺到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流逝,而卻無能為力,實在太可怕了。


    我還這麽年輕,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怎麽能就這樣死去……


    打定主意,走出診室,看見一直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夏晴晴,我不能帶著她,所以對夏晴晴扯謊,去樓下做化驗。


    夏晴晴先是點點頭,但是又立刻搖頭道:“姐姐,還是我陪你去吧,媽媽不放心你一個人。”


    一直以來婆婆對我的好,我的心裏都是很感激的,可是現在我發現這種好,讓我有窒息的感覺。


    我用手治了一下走廊的盡頭,讓夏晴晴在這等我,我先去繳費,之後在去樓下化驗。夏晴晴見繳費處確實在走廊盡頭,點頭坐下。


    我慢慢的向繳費處走過去,在我左前方一米處,有一個安全通道。


    我微微側身用餘光瞄了一下夏晴晴,她正低著抬頭擺弄手裏的手機,趁著間隙,直奔左側的安全通道走去,關上門的那一刻,額頭上都見了汗。


    當我喘著粗氣走到停車場時,汗已經順著臉流下來,我實在是太虛弱了。


    上了車,拿起車裏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這才漸漸的不喘。


    其實把夏晴晴自己丟在這,我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但如果我說要去那個地方,她肯定不會同意的。


    再者說,就算她同意,夏不凡那麽寶貝他的妹妹,我帶她長途跋涉,萬一她身體出了什麽狀況,後果我可擔待不起。


    拿出手機,想打給夏不凡,但是怕他會責怪我,想了想還是發了短信,讓他來接夏晴晴,發完後,隨手將手機關機。


    啟動車子,按照車內的導航向便簽上的地址駛去。


    迴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我跟夏不凡相識、戀愛、結婚,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就把這件人生大事給決定。


    或許是婚前不夠了解彼此,結完婚之後,夏不凡對我的態度一落千丈。而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八個月前————


    那是我即將畢業,馬上走進社會,當時大家像瘋了一樣投簡曆、找工作,氣氛中充滿著焦慮。


    我也不例外,連著麵試了一個月,高不成低不就,沒有一家合適的公司。


    正當我坐在寢室裏發愁時,我的室友兼閨蜜,佟雪風風火火的從外麵跑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嚷嚷道:“快去給本小姐倒水來。”本小姐是佟雪的口頭禪。


    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我彎腰從床底拿一瓶礦泉水遞給她,佟雪拿過來二話不說,擰開蓋子就喝了起來。


    一瓶水很快就下了一半,擦了一下嘴,佟雪一臉賤笑的從包裏拿出一張紙遞。


    待我仔細看清了那張紙上的內容,我很配合的表現出一臉驚訝:“佟佟,你這麽快就找到工作了?好厲害啊。”


    我的稱讚是真心的,因為她是們宿舍第一個找到工作的人,哪怕隻是個實習生的職位。


    佟雪聽著我的讚美,得意的撇嘴道:“那當然了,本小姐一出手,哪還有辦不成的事。”


    我把手裏的錄取通知書還給她,有些低落道:“恭喜你嘍。”我挺為佟雪高興的,隻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沒搞定,實在是笑不出來。


    佟雪將胳膊搭在我的肩膀道:“別這樣,開心點,一會請你去吃好吃的。”


    這四年來,我沒少蹭佟雪的飯,因為我家的條件不好,父母供我上大學就很不容易了。


    而且我還有個上高中的弟弟,所以生活費少得可憐,佟雪知道後,就有意無意的請客,這些我心裏的都明白。


    見我還是悶悶不樂,佟雪誘惑道:“哎呦,麵試結束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麵試官說,好像還需要招聘一名實習生,雪柔,你說我該推薦誰去那?”


    “真的嗎?佟佟,我太愛你了。”我激動的說道。佟雪白眼:“誰說要推薦你去了。”我撓她癢癢道:“你還能推薦給誰……”說著兩個人笑鬧成一團。


    我就是在這家公司遇到了我的丈夫,夏不凡。


    本來跟佟雪約好一起去新公司報道的,可是佟雪卻臨時接到家裏的電話說安排好了工作,讓她迴去,她拗不過家裏,匆匆和我做別就迴老家去了。


    進公司的第一天,我們部門的雌性同胞,無論已婚還是未婚,閑暇時談論的都是我們公司的ceo,夏不凡。


    聽來聽去,都是說他如何如何帥,多麽多麽酷,我是一直都沒見過那個神秘的ceo,那時的我暗地裏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


    可年會那天,我第一次見到夏不凡時,我才知道,以前的翻的白眼,現在有是有多打臉。


    他挺拔的身姿,俊美的麵龐,最重要是他那優雅的氣質,隨意的站在哪裏都是那麽的耀眼,隻一眼,我便在也移不開視線了……


    正當我傻愣愣的看著夏不凡時,他卻主動向我走了過來......


    夏不凡嘴角噙著迷人的微笑,端著酒杯向我走來。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愣在那裏。


    心裏卻在胡思亂想:我現在該怎麽辦?他是不是看錯人了,或者是認識我旁邊的人,隻是過來打招唿,哎呀,我今天怎麽不穿個好看一點的禮服……


    “你是新來的,叫什麽名字?”夏不凡對我親切道。


    半晌,我才確認這個大帥哥是跟我說話。


    第一次被這麽帥的男神搭訕,我有些語無倫次:“你…你好,我叫林雪柔。”夏不凡點點頭,微笑道:“很好聽的名字。”說著繞過我向別處走去。


    緩過神來的我,有些激動地跟李豔華道:“李姐,那個…他跟我說話了,他主動給我說話了。”


    李豔華是我們部門的小組長,平時對我很是關照。


    李姐抬手敲了下我的額頭,說我就是個大花癡,夏總是個好領導,所有入職的員工,他都會聊上幾句,而且不分男女。


    聽完李豔華的一句話,讓我原本還緊張激動的心情,變得有些低落,哎,人呐,要是沒有希望,也就沒有失望。


    年會過半,我被部門的人灌的有些頭昏腦漲,去洗手間吐完,我都不敢迴去了,喝酒真的不是我的強項。


    我步伐有些不穩的走進酒店的大堂,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感覺眼皮好重。


    在我半睡半醒之際,突然覺得麵前有人,隨後身上被蓋上東西,我趕緊睜開眼睛,見夏不凡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帶著歉意的解釋,怕我著涼,給我蓋件衣服,卻不想反倒把我弄醒了。


    我低頭看見身上蓋著的西服,鼻息見傳來淡淡的香氣。


    自打聽了李豔華的話,知道夏不凡隻是禮貌的跟我打招唿,我就不敢在有非分之想了,但還是臉紅,將道謝,將衣服還給了他。


    夏不凡也不推脫,接過我手裏的西服。


    我想起身離開,就算是迴去被灌酒,相比起跟公司ceo單獨在一起要好的多。


    夏不凡突然開口道:“年會真是累人,我跑到這躲清靜,沒想到,遇到了你,你也是偷偷溜出來的吧。”


    他的話有些孩子氣,瞬間緩解了我的尷尬,原來他這個人還是蠻和藹的。


    我笑著說,自己隻是不勝酒力,怕影響大家的心情,所以就出來透透氣。


    我跟夏不凡聊的很投機,他完全沒有領導的架子,以至於,我也漸漸放開了緊繃的神經,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朋友,閑聊家常。


    夏不凡無意間提到,年會後的生日會,是年度最後一個生日會,他問我會不會去參加。


    我點頭說,會去,因為我們部門的劉助理就是這個月的生日。


    夏不凡隨口問道:“雪柔,你是什麽時候的生日啊。”


    我也就當朋友之間聊天,將自己是二月二十九的生日說了出來。


    夏不凡的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是二月二十九的?”


    當時我沒細想夏不凡的表情,隻是以為他很驚訝,有些無奈的說別人都是每年過生日,可我隻能四年過一次。


    夏不凡麵色不自然的安慰我公司會按照身份證上的日期過生日。


    夏不凡笑笑問道:“我聽說人出生的時辰會對性格有影響,你是幾點出生的。”


    我大笑,說他怎麽那麽迷信。可對上他的冰冷的眼睛時,我這才意識到,怎麽能嘲笑自己的領導。


    如實迴答了他的問題,淩晨一點。


    我再次看夏不凡時,他的臉上早已換上迷人的微笑,仿佛剛才陰冷的表情是我的幻覺。


    看來夏不凡不是他表麵上那麽和藹可親,我決定還是對他敬而遠之比較好。


    我看了一眼手機,說時候不早了,該迴去了。他點頭後,我逃也似的離開了。


    從那天年會之後,夏不凡就開始高調的公開追求我。


    我這種剛出校門,並且沒什麽戀愛經驗的女生,沒出一個月,我們便確認了男女朋友的關係。


    那時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天都活在周圍人的羨慕之中。可我的幸福生活,直到領完結婚證,舉辦完婚禮,便宣告結束......


    耳邊響起導航的機械聲音:“前方到達目的地......”這才將我的迴憶打斷。


    對於夏不凡,我說不出喜歡他什麽,或許一開始接受他的追求,隻是虛榮心作祟,現在對他,我更多的是害怕……


    雖然導航顯示已經到達目的地,可是我放眼望去,旁邊是一座大山,外邊圍著一條黃色的土路。


    將車停在路邊,下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本想打聽一下趙醫生給我寫的便簽上那位寒蟬大師的所在,可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能找誰問。


    我往前走了幾步,一轉彎,見山腳下有一條石階,大概是通到山上的路,石階上坐著一個孩童,雙手捧著小臉,昏昏欲睡。


    看他大概四、五歲的樣子,一身灰色的道袍,頭上梳著一個發髻。這附近應該有道觀,我走道石階前,蹲下身子,聲音盡量輕柔道:“小朋友,你聽說過寒蟬大師嗎?”


    小孩兒聽到我問他話,趕緊站起身,向我深施一禮,恭謹道:“福生無量天尊,家師說今天會有貴客到訪,讓弟子在此恭候。”


    稚嫩的童音,但是語氣卻異常成熟。我一聽,是在等我?這大師真是高人,還能算出我會來拜訪,我對小孩兒還禮,說明來意,拜托他引薦。


    道童卻搖搖頭,小心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紅色的錦袋,對我道:“師父說,你與他機緣未到,不可見麵。”


    我接過錦袋,打開一看,一枚黃紙折疊的三角形護身符,靜靜的躺在裏麵。


    道童解釋:“這是師父給你的護身符,可保命,師父再三叮囑,此符萬不可離身,亦不可被別人看見。”


    雖然拿到了護身符,可是跑了這麽遠,卻沒見到寒蟬大師本人,我實在是心有不甘。想在跟道童說說情,讓他帶我去見寒蟬大師,可一抬頭,還哪裏有道童的蹤影。


    見天色也不早了,沿著石階上山,我這身體肯定也是吃不消的,我隻好拿著護身符迴到車上。


    今天不想迴家了,我把夏晴晴一個人丟在醫院,夏不凡這會兒肯定很火大,等他消了氣我在迴去。


    從這裏開車到娘家也就一個多小時,打定主意,我便發動車子。


    這一次迴去,終於讓我看清了,“家人”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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