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前。


    胖喵兒邁著小短腿,噠噠噠的跑過去,站定在錢大壯麵前,表情誠懇的道:“錢大壯,雖然你沒有我聰明,但你不用羨慕我,你也很厲害。”


    “啊?”


    錢大壯一愣,不明所以。


    胖喵兒笑了笑,眉眼彎彎的解釋起來:“你想啊,你是村裏的孩子王,他們都聽你的,這說明你有信服力和領導力,將來是能做大將軍的。”


    “所以說你也很棒!”胖喵兒豎起大拇指。


    大將軍!


    錢大壯不知道信服力和領導力是個啥東西,可大將軍這三個字他太清楚了。


    他做夢都想成一名將軍,征戰沙場威風八麵。


    可誰想到這會兒,胖喵兒竟然說他以後可以做將軍。


    錢大壯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興奮的道:“真的嗎?”


    “真的,我相信你!”


    胖喵兒肯定的點了點頭。


    錢大壯笑了,斑駁的陽光照在他那臃腫的臉上,折射出的是眼底燦爛如星輝般的笑意。


    純粹,開朗,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他認真的道:“胖喵兒,你真好!”


    ……


    轉眼。


    到了寒冬臘月,天越來越冷,下了好幾場雪,房頂上的雪像巨大的輕軟的羊毛毯子,折射出寒冷的銀光。


    院子內,雪堵著窗戶,冰流子像透明的小水晶柱子,一排一排的掛在房簷下。


    胖喵兒搬過凳子,踩了上去,伸出手折了一根放在掌心裏,冰冰涼涼的感覺透過皮膚傳進身體。


    “小心點!”


    厲小刀見狀,連忙跑過去摟住胖喵兒的腰,一個用力把人抱下板凳。


    “冬天地滑,別摔倒了。”


    厲小刀眼裏溢出笑意,他家胖喵兒肉乎乎的,摔一下可不輕。


    “知道了。”


    胖喵兒笑嘻嘻的,把手裏的冰溜往厲小刀臉上輕輕一放。


    “好涼!”


    厲小刀道了一聲,快速退後兩步躲了開。


    偷襲成功,胖喵兒“咯咯咯”的跑了開,整個院子裏迴蕩著銀鈴般的笑聲。


    沒多大一會兒。


    周四郎、小黑、二蛋過來了,與他們同來的還有錢大壯、宋小寶等人,一共七八個,都是村裏的孩子。


    他們在那次打架時,就見識過厲小刀的厲害,得知厲小刀跟著吳勇習武,便爭先恐後的效仿。


    可惜的是,吳勇成了捕快,公務繁忙,沒時間帶孩子。


    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的圍在胖喵兒家,求著厲小刀教他們一招半式。


    “小刀哥,小刀哥,咱們今天還紮馬步嗎?”


    “小刀哥,我想學拳法。”


    “小刀哥,我想學腿法。”


    “小刀哥,我想耍大槍。”


    “小刀哥……”


    一群孩子把厲小刀團團圍住,他們仰著頭,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眼裏滿是崇拜、敬仰之色。


    厲小刀手指微微一曲,一個暴栗彈了過去。


    “還沒學會走呢,就想學跑了,想要習武,根基最重要,從今天開始,都給我紮馬步,紮好了才能練拳腳。”


    厲小刀背過手,像個老師傅,嘴裏說的道理全是吳勇當初說給他聽的。


    “好,我紮馬步。”


    錢大壯一咬牙,走到院子中間,自顧自的屈膝半蹲下去。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在胖喵兒身上掃過,那次打架輸給胖喵兒的事,他還記憶猶新,引以為恥,並且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超過胖喵兒,絕不讓她比下去。


    “你們幾個也去紮馬步。”


    厲小刀揮揮手,把圍在身邊的等人打發到院子中間。


    想了想接著道:“先以一炷香為限,一柱香後,休息會兒再來!”


    交代完,厲小刀轉身迴了堂屋,他也有自己的任務,就是跟著衛書學字。


    這段日子河麵結冰,碼頭停運,他們的小買賣不得已停了下來。


    沒事的時候隻能窩在家裏練練武、識識字,偶爾再去炭窯轉一圈,就成了他們的日常生活。


    “大哥,《三字經》胖喵兒他們三個已經學完,隻差你了。”


    堂屋內,衛書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推到厲小刀麵前。


    “你先試著默寫一遍,完成了咱們就接著學《千字文》。”


    《千字文》的書,衛書已經買了迴來,早早備好,如今隻差厲小刀沒有跟上進度。


    “咳、咳!”


    厲小刀輕咳兩聲,羞赧的低下頭,一家五口他年紀最大,學的卻最慢。


    比不上弟弟妹妹,怎能不自慚形穢。


    “放心吧,我今天肯定能完成。”


    厲小刀攥緊拳頭,給自己打氣,利落的拿起毛筆,伏在桌子上,自信滿滿的快速揮灑起來。


    “胖喵兒,葉兒,在家嗎?”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胖喵兒立刻跑了過去把門打開,外麵站著的人正是方珠。


    自那日送棉襖後,方珠隔三差五時不時的就來胖喵兒家一趟,有時送些酸菜,有時送些土豆,偶爾還會帶糖塊分給院子裏的孩子。


    更多的是幫著胖喵兒幾人納鞋底,做棉襖,續棉花做被子,一來二去感情也就不知不覺的建立起來了。


    “家裏凍了些凍豆腐,想著你們幾個,就給你們送過來些。”


    方珠把手邊的籃子,往前挪了挪。


    “謝謝方姨。”


    胖喵兒笑嘻嘻的伸手接過,倒進裝豆包的缸,繼續冷凍起來,然後請方珠進了西屋。


    方珠和周老三的事她已經聽說了,兩人之間的狀態算是僵持著。


    一邊是定下了,一邊是堅持不同意,就這樣無限的拖延下去。


    方珠也不急,走起了曲線救國路線。


    按照她的想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早晚有一天周老三能夠注意到她的好。


    “你們這屋可真暖和。”


    方珠搓著手,吹著哈氣,腳剛邁進屋子,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目光一轉,看見了分別放在左右兩側的小炭盆。


    “這東西燒著的時候,一定要把窗子留條縫,不然睡覺的時候,容易中毒。”


    方珠在大戶人家做過丫鬟,到了冬天府城那邊都是燒炭,她也知道應該注意的事項。


    “謝謝方姨提醒,我們曉得的。”


    柳葉兒笑了笑,拉著方珠坐到炕上。


    “方姨快上炕暖和暖和,這大冷的天兒還過來,凍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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