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會將自己的願望寄托在這明顯不可信的孔明燈上。


    他從不信這些。


    比起這些,他更相信自己。


    而此時,洛雲裳已經拿著筆在一旁寫了。


    一筆一劃,格外的認真。


    鳳懷謹走上前,好奇她寫了什麽。


    “不許看!”洛雲裳聽見腳步聲,飛快的將字擋住,臉色微紅,“這是我的願望,你寫你自己的!”


    鳳懷謹望著她這副謹慎的模樣,忽的笑了,“我不看便是了。”


    洛雲裳癟嘴,繼續寫著餘下的字。


    等到寫完,墨跡晾幹,要去放燈時,洛雲裳還是遮遮掩掩的,始終緊緊遮著字,一副不讓任何人瞧見的架勢。


    周圍已有不少人逐漸燃起燈,而洛雲裳卻發現自己沒有火折子。


    她正尋思著要不要厚著臉皮去向別人借時,鳳懷謹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火折子,默默的替洛雲裳將燈中的燭火點燃。


    原本白色的燈,被燭火映的紅通通的。


    “放吧。”鳳懷謹將燈遞給洛雲裳。


    洛雲裳望著鳳懷謹,隻是抓住了另一側。


    兩人同時鬆開。


    “我的燈飛得好高啊!”洛雲裳興奮的抓著鳳懷謹的衣角,瓷白的小臉被燈火映的泛著暖意。


    而鳳懷謹,隻是定定的盯著燈上醜兮兮的那兩行字。


    願阿謹——一生順遂,平安喜樂,得償所願。


    明明她說過她的願望有很多,可都不是為她自己而許的願。


    鳳懷謹的指尖一顫,側眸定定望著身邊的少女。


    良久,他不覺伸手,似是想要觸碰洛雲裳的臉頰。


    洛雲裳這時卻忽然側過了頭,“小道士。”


    鳳懷謹猛地迴神,收迴手看向夜空,仔細看,他的指骨已經攥的發白。


    “嗯?”鳳懷謹低垂著眸子,應道。


    “曾經你說,若再遇見我,便要一杖子打死我。現在,你還想殺了我嗎?”洛雲裳問。


    “你不害人,便不傷你。”鳳懷謹輕抬了抬眼皮。


    “若我害人了呢?”


    鳳懷謹安靜凝視洛雲裳片刻,這才開口,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收了你。”


    “隻是收了我嗎?”洛雲裳笑意盈盈,“小道士,你該不會是舍不得我了吧?”


    鳳懷謹安靜垂眸。


    “騙你的啦。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吸人精氣的大妖精嗎?”


    “那要是有一天,我沒有害人,但有人想殺了我,你會護著我嗎?”洛雲裳眨了眨眼。


    “會。會保護你。”他曾經發過誓的。


    “那如果……”


    洛雲裳還想繼續問,卻被鳳懷謹打斷,“小狐狸,你的問題,太多了。”


    “一個時辰也差不多到了,我們該迴去了。”


    洛雲裳撇嘴,她望著鳳懷謹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鳳懷謹,若是有一天,你愛上一隻妖,你會如何?”


    聲音不大,可鳳懷謹是修道之人,本就耳力過人,又怎會聽不見?


    鳳懷謹的腳步一頓,很快如常。


    洛雲裳靜靜的站在原地。


    ……


    屋內一片漆黑。


    鳳懷謹淡漠的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蒼白手指,不用迴頭也知道,依舊是桑桑的臉。


    他的心才剛剛出現一絲邪念,一點縫隙。


    那個影子,出現的愈發頻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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