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八苦。


    生老病死,怨憎會。五陰熾盛,求不得,愛別離。


    人們總是把希望中出現的那束光,稱為救贖。但有時,救贖也不一定是救贖。它或許,是另一個深淵地獄。


    ——桑桑


    既然那麽難過。


    乖,那便不要了吧。


    ——阿鳳


    *


    **


    望月台。


    洛雲裳和玄清子靜靜的看著結界中昏迷的男人。


    男人閉闔著眼眸,似沉睡著。綢緞般的長發披散開,仿佛一尊失了靈魂的漂亮人偶。


    “你當真要獻陣?”玄清子問。


    “嗯。”洛雲裳眼眨都不眨一下,沒有片刻的猶豫。


    “以冶靈花為媒,將魔骨換神髓,此乃逆天改命之舉。法陣一旦開啟,就沒有終結的可能,到時,你若後悔也……”


    洛雲裳說,“不會。”


    “你可知,獻陣會有多麽大的痛苦。引來的天雷將會由你來承受,痛不欲生,最後魂飛魄散。”玄清子側眸,看了洛雲裳一眼。


    “我不怕。”洛雲裳的手指微微蜷縮,眼神卻異常堅定。


    其實她怕。


    她最怕疼了,又怎麽會不怕?


    可是隻要能救他。


    她心甘情願。


    玄清子手一揮,結界散去。


    洛雲裳一步步上了望月台,走到圓台中間,在男人麵前蹲下。


    “你保護了我這麽久,也讓我……保護你這一次吧。”她輕輕碰了碰男人的臉頰。


    他的身體很涼,冷的像是一塊冰。


    洛雲裳閉了閉眸子,一滴淚,瞬間砸落在地。她轉頭看向了玄清子,輕聲道,“道長,開始吧。”


    玄清子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雙手結印,祭出冶靈花與黑玄珠。


    黑玄珠化成一段漆黑的魔骨,落入男人的體內。


    由玄清子操縱著冶靈花,在男子的頭頂上方,淨化著魔骨。


    天上的紫雷漸漸在凝聚。


    狂風吹起她的青絲。


    洛雲裳在男人額心輕輕落下一吻,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那笑容,帶著幾分解脫。


    “我終於,不欠你了。”


    “如果能夠重新開始,好想迴到,我們最開始的時候……”洛雲裳雙手結印,將一道道打下的雷引到自己的身上。


    她的嘴角,開始溢出鮮血。


    真的如玄清子說的那般,好疼啊……


    又一道雷落下,洛雲裳沒能忍住跪地吐血。


    她感覺她的每一塊皮膚都在疼。


    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雷散去。


    男人也漸漸轉醒。


    洛雲裳勉強牽出唇角,想對男人笑,可是滿臉的血,讓她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桑桑!”看到洛雲裳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男人衝過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眼底滿是猩紅之色。


    “你為什麽要救我……”他的雙手在不斷的顫抖,眼淚模糊了視線。


    “終究我還是要走了。別難過呀,小呆子。就當是一場夢吧……”洛雲裳急促唿吸著,滿是鮮血的手顫巍巍伸向了他的臉頰,“忘了我,你會遇到一個更好的人,陪你看遍人間浮世繁華,安樂無憂……”


    洛雲裳其實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同男人說,但她再也沒有力氣了。


    女子化作星光點點,漸漸消散。


    一片紅色花瓣,落在了男人的掌心。


    他全都想起來了。


    君衍身上的白衣被染的血紅,一雙藍眸中流出了血淚,“天道,求您救救裳裳……”


    “不是我不願救她,而是她的靈魂已經消散於人世間,再無跡可尋。”玄清子搖頭。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我這兒有盞聚魂燈,可就算你等上百年千年,她也未必會出現……”


    男人輕撫著手中的魂燈,“隻要還有希望,無論千年萬年,我都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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