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真的退了,贏了。”小二歡唿道,下一息跌倒在地,久久站不起來。作為一個武力值稍高的凡人,遇見這種非武力可以抗衡,甚至隻要別人動動手指就能把他碾死的情形,他沒當場嚇尿,已經對的起王爺的臉麵了。


    “收拾一下,曉琪跟我出去看看。”離嫿看著堂內沒有一張完整的桌椅,如同被打劫了般。木頭碎片散落一地,輕撫額角,強壓怒氣。今日沒有營業,還要算上這些損失,她決定得找個人為這攤事負責。


    空蕩蕩的副街,有一道身影站在中間,背影是那樣的孤傲,透著一股高手無人能敵的寂寥。原本以為隻是當時神界的一介無關重要的散神,沒想到還擔任了那麽重要的職務。


    離嫿決定在餘下不多的日子,對他更加的尊重,讓他能此生無憾的去死。


    “神君。”離嫿邁步打破了那孤獨的氣氛。


    不想原本還站著如鬆般的人,如同一個破布麻袋般往後倒。


    “神君。”曉琪大喊一句,身形快過聲音,往地上一撲,將他接了個正著。


    可奇怪的是, 此時的夜遊神沒有半點的重量, 雖說夜遊神是一抹神魂,但他自身蘊含的力量, 倒讓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神君,您這是怎麽了?”離嫿小跑兩步,就著瑩瑩月輝,見白色的月光, 穿透他的身體, 灑向曉琪的後背,驚詫問出聲。


    “無事。”夜遊神艱難從曉琪背上爬起,坐在冰涼的地麵上:“勞煩兩位,帶吾迴去。”


    “是。”曉琪從地上爬起, 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 一手放在夜遊神的脖子處,一手抄起腿彎,將他一把抱起, 往酒樓的大堂內走去。


    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顛壞懷中,隻剩下衣服重量的夜遊神。


    “沒想到,最後臨死前,倒是感受了一把被嗬護的滋味。”夜遊神嘴角含笑,氣若遊絲的開口。


    大堂內原本在忙碌的眾人,在聽到離嫿的那一句問話時,均小跑著趕往大門, 將街上發生的一幕看在眼裏。


    對視幾眼後, 轉頭迴了大堂,粗略整理出一塊地方, 便消失在大堂內, 將這個地方留給了三人。


    作為一個神,即使隻是神魂, 想必死前也不希望太多人圍觀他的慘狀。


    “好了, 放吾下來。”


    曉琪默默拉過一把缺了半邊靠背的椅子, 將夜遊神放上後, 默默繞到他身後,半蹲著馬步, 補齊了缺的部分。


    “說起來,爾也算吾的徒弟了。”夜遊神頭微微向後轉開口:“做師傅的, 送爾一句忠告:勤能補拙。爾資質不好,但勝在心性足夠堅定。如今的天地靈氣已近微末,對爾的修行沒有益處,不如多走走。”


    “是。”曉琪低垂著頭道。


    “小兒。”


    “神君有何吩咐?”


    “爾很好,資質上佳,修為上不去,隻是一時的,但切記沒有捷徑,一步一個腳印。”


    “是。”離嫿右手放在心髒處, 九十度鞠躬,向他行了仙界的至高禮儀:“神君請放心。”


    “吾很放心。”夜遊神嘴角揚著一抹笑意:“九尾天狐的囑托吾做到了, 也無遺憾了。”


    “小兒,吾恐怕等不到明日說書先生上門了,爾將故事燒給吾吧。”


    “是。”


    “都說, 人之將死,話特多,必定厭了吧?”夜遊神眼望向門外:“吾厭了”


    話落, 曉琪隻覺得背上一空,衣衫沿著背滑落,掉落在地。


    夜遊神化為光點,飄向月輝,最終消失不見。


    “師傅。”曉琪衝著門外悲慟大喊一聲,眼中閃著淚花,卻怎麽也掉不下來。她膝行幾步將夜遊神留下的衣衫抱在懷裏,目光空洞,臉上寫滿傷悲。


    離嫿盯著月亮,慢慢消失在眼前,緊接著漆黑一片的天,突然有一縷光穿透黑暗,光明漸漸替代了黑暗。就如同有人死, 就有人生, 是世間必存在的循環。


    “嫿兒。”苟千彤站在樓梯上良久,眼見陽光已經投進室內,咬唇往下走:“逝者如斯。”


    “嗯, 怎麽了?”離嫿臉色平靜轉頭詢問道。


    “別傷心…”苟千彤打量她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鬆了口氣,方才詢問:“今日酒樓不能營業。”


    說完,轉頭環顧四周,這一看就是惡戰過的現場,不收拾一番,恐沒有食客上門。


    “那就休息一日。”離嫿說著,頭也不轉往裏走,經過麵色麻木一動不動的曉琪之時,以手為刀,重重劈向她的脖子。


    手拖住她的頭,抱起曉琪連同她緊緊攥著的衣服,往後院走:“今日請人上門,讓他們動靜輕一些。”


    “是。”苟千彤下意識開口,方才不知是不是錯覺,離嫿跟平時很不一樣,出口的話帶著濃濃的威壓,令他打心底想順從她說的任何話。


    “怎麽樣了?”躲在樓梯轉角的小壺老胡三兩步下了樓梯,急忙詢問。


    “無大事,這幾日情緒肯定不高,規整規整,今天酒樓就不營業了。”


    “好,少城主放心,今天定讓來的人,一丁點聲音都不出。”


    ……


    “你知道嗎?昨晚,真的是嚇死我了。”


    隨著天越發明亮,街上的店鋪陸續開門,不時有兩三戶老板聚在一起,小聲討論昨晚的事情。


    “我昨晚聽了那神仙的話,吃完晚飯,那是連燈都不敢點,窗戶緊閉,在家裏都能聽見老鼠的叫喚,得有幾萬隻吧,哎呦,真是嚇死人。”


    “我才真的差點被嚇死。”綢緞莊的老板,邊說邊摸心髒:“神仙的話,還是得聽。昨晚我聽外麵有動靜,好奇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乖乖,街上全都是老鼠啊,密密麻麻的無從下腳。我開窗的時候,它們一起轉頭看著我,哎呦呦,那血紅的眼睛,現在想起還是後怕。”


    “剛才我在招財酒樓門口張望了下,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有的看起來像被老鼠咬的,不會昨晚那一群是去那裏尋仇了吧?”


    “我也看見了,昨晚我還納悶,周圍沒有一點亮光,就招財酒樓亮著燈,人影憧憧很是可怕。”


    “我看,就是他們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


    ……


    小二舉著雞毛撣子打掃門戶,都怪練武之人的耳力,將他們的對話那是一字不落的聽到耳朵裏。


    翼都最不缺的就是八卦,這話都傳出去,以後酒樓的生意怎麽做。


    想到這,小二將雞毛撣子一收,臉帶煞氣往那些掌櫃的位置走。


    “來人了,快走,快走。”


    不等小二靠近,原本還在嚼舌頭根的人,一哄而散。


    “哼,一群小人,背後道人是非。”小二義憤填膺的道:“走慢一步,看我不揍他們一頓。”


    “榴榴,榴榴。”小二低頭,就見一日未見的溜溜扒著他的褲子,往上爬。


    “溜溜,你迴來了。”他附身將溜溜抱起:“暗雀呢?沒跟你迴來?”


    說著往街口張望,空無一人。


    “榴榴,榴榴。”溜溜急的在他懷裏打轉,不斷用嘴撕扯綁在脖子上的小布條。


    奈何脖子太短,牙齒總夠不到。


    “這不是暗雀的衣服嗎?”小二見它的動作,一眼就看見了它脖子上綁著的褐色布塊,上麵繡著一個貓頭的圖案,寫著暗雀兩字,這是酒樓的統一服飾,隻是衣服上繡的名字不一樣。


    “這是出什麽事了?”小二邊說邊解開布塊,布塊攤開的刹那,大片紅色的血塊將褐色染成了黑色。


    小二怔愣半晌,抱起溜溜往酒樓裏衝,嘴裏大喊:“掌櫃,暗雀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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