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你毀我清白!”


    一個骷髏手從黑暗中伸過來,顧南下意識後退,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枯瘦如柴的女子趴在鐵檻前。


    “再嚷嚷,敲碎你的頭骨!”錦服青年手持鞭柄,惡毒的眼神在女人身上巡視。


    “別聽她瞎說。”錦服青年急著解釋一聲。


    “嗯。”顧南視若無睹,跟著他走過陰暗潮濕的走廊,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休息室。


    這裏有十幾個獄卒,負責“丁”牢貳廊。


    煉獄規模很大,不僅分割成甲乙丙丁四塊牢區,每塊牢區還有一至十條走廊。


    顧南便被分配到貳廊。


    煉獄九成獄卒都和朱建太一樣來自勳貴世家,自古以來勳貴利益就跟皇權綁定,所以忠誠毋庸置疑。


    “喏,”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將一串鑰匙遞給他,嚴厲叮囑道:


    “看好鑰匙別丟了!”


    僅僅交代一句,便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其餘十三個獄卒也是各自找位置休息。


    煉獄是撈財的好地方,但也特別壓抑,導致了每個人提不起交流的情緒。


    顧南拎著鑰匙,通體由隕鐵鑄造,有種冰涼徹骨的觸感,似乎還隱隱影響真氣流轉。


    “我去巡視。”他表情若無其事,離開了休息室。


    諸獄卒不以為意,新人表現欲強很正常,過段時間就會想方設法偷懶了。


    顧南獨自在走廊踱步,他剛剛就注意到一個反派值22點的囚徒。


    沉穩有節奏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披頭散發的獨眼男子看到鐵檻前站著一個俊美的白袍男子。


    “你好。”他很有禮貌的頷首。


    “楚國小畜生,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


    囚徒臉龐血肉模糊,扭曲起來更顯可怖滲人,渾身捆綁的複雜鎖鏈錚錚作響。


    顧南打開鐵檻,閑庭信步地審視著他:


    “無能狂怒最是可笑,一隻待宰的羔羊叫囂有什麽用?”


    “暴君豢養的小畜生,這座邪獄遲早被端掉,你們都要陪葬……”獨眼男子大聲咆哮,各種粗鄙肮髒的辱罵。


    顧南麵無表情,找出屬於這間牢號的五把鑰匙。


    哢嚓——


    在獨眼男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絞緊手臂的鐐鏈被拆卸。


    被禁錮太久,五指麻木沒有知覺,但片刻後,熟悉的真氣湧進整隻手臂。


    他怨毒的眼神閃動:“你想做什麽?”


    “戲弄你啊。”


    顧南微微一笑,轉身背對著他,輕描淡寫說:


    “讓你在絕望中燃起一絲希望,是不是想讓我解開所有禁錮,是不是開始渴望自由了?”


    霎那,獨眼男子殺機畢露,嘴角勾起殘忍的笑容。


    小畜生,去死吧!


    如此大的破綻,他要一擊致命!


    繃緊的手掌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五指以恐怖的速度插進顧南後背,鮮血如泉水般湧出。


    “壯哉,哈哈哈哈!”獨眼男子肆無忌憚的大笑,鮮血染紅白袍仿佛一朵朵絢爛的花朵。


    可詭異的是,屍體並沒有倒下,而是直挺挺站著。


    顧南又陷入同一副場景,靈魂被拉扯抽離,身體感知不到痛楚,在往黑暗深淵墜落。


    繚繞的黑霧中出現生鏽鐵檻,他抬手觸碰。


    讓獨眼男子震撼驚悚的一幕出現了,屍體憑空消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鐵檻外麵,如雪白袍一塵不染,哪有什麽鮮血。


    哢嚓——


    鐵門被打開,好像在重複一開始的場麵。


    獨眼男子心神顫栗,麵色蒼白,臉龐都在因恐懼而抽搐。


    “你好。”


    顧南微笑看著他。


    從原地複活到現在挪動十步,雖然僅僅隻有十步,卻是巨大的進步。


    也意味著伴隨實力增強,他能控製複活地點。


    獨眼男子毛骨悚然,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絕望中的幻想。


    現實是他沒有殺人,這個獄卒也是剛剛才來。


    顧南漫不經心地走到刑具旁,提起一柄貼著黃符的鐵錘,平靜走向囚徒:


    “殺我是真的,你會死也是真的,從此以後,除了暴君,誰對我起殺心都罪不可赦。”


    砰!


    巨錘落下,一股不可抗拒的蠻力轟擊在獨眼男子的頭顱上。


    一下,兩下,三下。


    四分五裂,血漿流淌。


    俊美男子依舊機械般重複動作。


    “住手!”


    走廊兩個獄卒不寒而栗,他們本是擔心新人容易被惡囚激怒,便前來協助。


    萬萬沒想到,見到如此血腥殘暴的場景。


    “他辱罵我,必須死。”顧南丟掉鐵錘,平靜走出血腥牢房。


    兩個獄卒越看越心驚,他們也經常折磨鞭打囚徒,主要是發泄平常積累的戾氣和惡念。


    但是。


    誰能做到如此波瀾不驚?殺人竟像晚間散步隨手摘掉路邊花朵一樣愜意。


    動作甚至是優雅。


    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絕對的冷血狠角!”


    兩個獄卒交流眼神,聲音不知不覺中帶著敬畏:


    “煉獄有規定,盡量別殺囚徒,殺得太多會引來上麵的追查。”


    “我會注意的。”顧南笑著頷首,繼續在走廊巡視。


    他已經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自然談不上對生命的敬畏。


    ……


    臨近午時,煉獄外的棧橋上蹲滿了幹飯人。


    “顧弟,熟悉了環境沒有?”


    朱建太負手而來,一副老大哥的做派。


    “還行。”顧南打量周圍環境,身旁是案幾和凳子,案幾上足有十道菜肴,還有兩壺美酒。


    獄卒的待遇真的沒話說,雖然早出晚歸,但中午朝廷包吃,且菜肴來自金陵城最好的酒樓。


    顧南沒有動筷子,他有一股積蓄很久的能量要傾瀉出來。


    “借劍一用。”他瞄準了老朱腰間的寶劍。


    朱建太略有些不舍,麵上卻一副慷慨模樣,摘下丟過去,“這不入流玩意,別說借,你要就送給你。”


    顧南拔劍,劍刃寒光四射,一縷縷劍芒閃爍。


    鏘!


    他隨意舞動,引得諸多獄卒側目。


    能進蚍蜉司都是武道中人,更別提煉獄獄卒了,誰都察覺到此人劍法不俗,劍道水平至少有八品下階。


    朱建太眯了眯眸,好你個顧南,真如老娘所說深藏不露。


    自己怎麽會劍術?顧南收劍陷入沉思,莫非被反派殺死的同時,不僅增強實力,還能得到對方的技藝?


    獨眼男子很明顯就是練劍的。


    “這他媽太逆天!”


    顧南情緒激蕩,有了無限氪命係統,他必須成為神洲至強者,否則就丟人現眼了。


    見老弟一直沒有歸還寶劍的意思,朱建太眼神焦急,但又不能催促。


    “朱兄。”顧南將劍遞迴給他。


    朱建太一把接過,淡然自若道:


    “顧弟,劍道天賦異稟呐,雖然比不過為兄手提三尺青鋒,殺得戰場血流成河,讓天地染成血色,讓敵軍懼我如懼神明……”


    兩人坐下吃飯,朱建太依舊滔滔不絕,一邊飲酒一邊講述輝煌往事。


    “魏國郡主仙姿玉顏,卻偏偏喜歡纏著我,我豈會如此隨便?她主動獻身被我言辭拒絕。”


    “當然,我現在倒有些後悔,想答應她的追求。”


    顧南不置可否,夾了一塊竹筍,“或許她已經是別人的形狀了。”


    朱建太一臉懵逼,雖然聽不懂,但琢磨片刻大概了解意思。


    “放屁!她發誓為我守身如玉!!”老朱霍然起身,臉色都鐵青了,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


    奇葩啊……


    顧南歎服。


    吹牛吹到自己都信了,這也就罷了,怎麽還急眼了?


    “你說的對。”他唯有附和。


    朱建太重新坐下,慢悠悠飲酒,惆悵道:


    “再給你說說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我當時是如何英勇無畏……”


    ……


    夜晚。


    皇宮花苑。


    女帝將圓潤的長腿並攏,輕輕搭在秋千架上,一雙玉足交疊,白皙圓潤的足趾頂端,被染成了紫色。


    蝴蝶聞到濃鬱的體香,繞著她翩翩起舞。


    “邊疆又有動向,蜀國突襲了咱們的軍事堡點。”


    “魏國一個二品佛陀在西嶺圓寂,據說死後誕生舍利子。”


    “……”


    一個溫婉端莊的宮裙女官,手捧一本卷宗,輕聲匯報神洲大陸今天發生的事件。


    “對了,煉獄顧南表現如何?”女帝慵懶地翻個身,足尖抵在藤蔓上。


    女官微微怔愣,將卷宗翻閱到最後麵,一頁紙記錄煉獄,一行繩頭小字簡略概述獄卒顧南的一天。


    “他殺了五個囚徒,已經被天級蚍蜉警告過。”


    女官美眸裏有不易察覺的駭然。


    一天就殺五人?這也太嗜殺了吧!


    “果然嫉惡如仇,沒有違背自己那句與罪惡不共戴天。”


    女帝點了點精致下巴,這個狂徒還算忠君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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