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鬱言從醫院出來,便迴家了。


    管家給他開的門:“少爺,您迴來了?席先生來家裏找您,現在在客廳裏。”


    “一個人?”施鬱言邁進門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便又恢複了冷靜的繼續往裏麵走去。


    “是的,就席先生一個人。”管家點頭,他以為施鬱言問的是祖勤遙和厲輝煌:“祖大少爺和厲少爺剛才和您一起出去後,就沒迴來了。”


    “嗯。”施鬱言沒再多說什麽,換了管家拿過來的拖鞋,轉身去客廳。


    客廳裏,席瑾城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腿,一手夾著煙叼在嘴邊,另一隻胳膊搭在沙發上。


    正在看電視,聽到門口的響動,轉頭看過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打招唿,氣氛有些僵硬。


    半是尷尬,半是較勁。


    “泡兩杯咖啡。”施鬱言交待著管家,走過去,在席瑾城旁邊坐下。


    從前麵的茶幾上拿過煙灰缸放到席瑾城腿上:“就算你潔癖好了,也別把煙灰掉在我家沙發上。”


    席瑾城挑了下眉,低頭看了眼沙發的位置,並未看到有煙灰掉落。


    他這是在為那天晚上被揍的事找小鞋給他穿呢?


    “楓霞是怎麽迴事?”席瑾城收迴搭在沙發上的手臂,穩住了腿上的煙灰缸。


    施鬱言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誰知道!”


    “一個新聞需要另一個新聞才會被壓下去,現在全皇城最大的兩件事,無非就是施家大宅被燒,另一件就是陳書記涉嫌受賄事件。”


    席瑾城笑了下,對於施鬱言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他絲毫沒有要打住的意思。


    吐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朦朧了施鬱言的臉,模糊了那張精致的輪廓。


    “所有的事情沒有證據,就隻是猜測。”施鬱言往沙發背上一靠,頭後仰,捏了捏眉心。


    這幾天睡得過頭了,身體都睡得發軟。


    “嗯。”席瑾城沒有否決他的話,反而順應了。


    施鬱言側頭看了他一眼,他還以為席瑾城這麽堅持的過來找他,是有什麽意外的東西要給他看,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告訴他。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卻極有默契的絕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也許在他們心裏,那件事情,能過去,便過去了。


    席瑾城所想的是:他是否真的可以放下對舒苒的感情了?


    施鬱言所擔心的是:舒苒是否還在生氣?


    那天晚上他並沒有立即離開,坐在樓梯間想了許久許久,久到好幾次都差點控製不住自己,想去道歉。


    “少爺,席先生,咖啡。”管家端著兩杯咖啡過來,一人一杯的放在兩人前麵,便退下了。


    “若真是他幹的,也真是到狗急跳牆的地步了。”施鬱言端起咖啡,輕輕的吹了一下,似笑非笑道。


    席瑾城笑了下,搖頭:“他應該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給自己挖墳墓。”


    “若不是他蠢,那就是有人替他下了暗手。”淺嚐了一口咖啡,皺了下眉,有點燙。


    “你猜會是誰?”席瑾城饒有興味的看著他,仿佛隻是想要這麽問,並不一定要讓他給出什麽樣的答案。


    “人家可是深得民心的好領導,有哪個亂臣賊子想害他,相信皇城的百姓比你更想知道。”施鬱言嗤笑了聲,隻覺得席瑾城這個問題問得好笑了些。


    “亂臣賊子……嗯,像那麽一迴事兒。”席瑾城咀嚼著這麽幾個字,最後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他的形容。


    特別貼切。


    陳青山任職這些年,說不上做出多大點貢獻,但表麵功夫做得還是到位的。


    可惜在升職路上,卻相當坎坷,後繼無援。


    “楓霞這事,總得給個說法,陳青山這會兒估計是絞盡了腦汁。”施鬱言吹著咖啡,好玩似的看著上麵一圈圈的漣漪。


    “不至於,不管怎麽說,沒有人員傷亡。若是就因為楓霞的事讓他有所行動的話,那林業發生那麽大的事情,他沒有實施任何行動。


    據上麵迴來的消息,陳青山有意隱瞞林業的事故,減輕了人員傷亡人數和財物損失。


    當然,這些事,林遠翔是不可能會知道的。”否則,林遠翔也不可能會去跟陳青山合作。


    “說到底,陳青山跟你玩手段和陰謀,終究不是對手。”施鬱言睨了他一眼,輕飄飄的暗嘲道。


    席瑾城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嘲弄,無所謂的攤了下手,端起咖啡,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真香!”


    “練練身手?”施鬱言轉動了幾下脖子,問道。


    “可以。”席瑾城喝了一口咖啡後,才放迴了茶幾上。


    “去俱樂部,好久沒去了。”施鬱言起身,楓霞被燒,這裏沒有足夠大的健身房可以給他們兩個打拳的。


    “嗯。”席瑾城跟著起身,兩個人前後走著。


    施鬱言在前麵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迴頭看著席瑾城:“對了,殷老那邊……”


    “嗬嗬……遙這個女婿和三個堂口被端的仇,光這兩件事,就不需要我們擔心他了。”席瑾城不以為然,從施鬱言麵前走過。


    施鬱言不由地感慨,人老了,果然就不一樣了。


    年輕時的殷老何曾畏懼過什麽?


    陳青山才該擔心,哪天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人給抹了脖子。


    兩個人一起去打了一下午的拳,出來後,又一起去了酒吧。


    來得早了,酒吧裏還沒幾個人。


    他們這次沒再像以往一樣坐在吧台那裏,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讓人給炒了幾個小菜。


    打了一下午的拳,連晚飯都沒吃,兩個人都餓得不行了。


    “喝點酒,墊墊肚子。”施鬱言打趣了句。


    席瑾城挑了下眉,舉起杯子,跟他碰了下:“這喝酒的理由讓人無法拒絕。”


    別人都是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喝酒。


    兩個人相視一笑。


    這個位置雖然偏角落,可視野好,剛好避開了幾根柱,可以從門口那裏開始,沒有任何阻礙的看到舞池裏。


    “看到他們,才發現自己老了。”看著舞池裏那些扭動的年輕人,帶著蓬勃的朝氣,與他們這樣的越來越沉澱的氣質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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