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最終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這麽大,她若是一直窩在家,做個自由插畫師,和別人錯開時間去活動,見不到宋演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禹溪以後還叫她一起吃吃喝喝,大不了買了東西在家裏造。


    宋演有一部等待播出的電視劇,是部關於唐朝的古裝劇,這段時間正在做宣傳。


    齊悅那天照例在網絡平台接單,接到了一個要求畫宣傳圖的單。


    對方給她發了大概十幾張圖片,都是宋演在劇裏的形象,每一張圖都蓋了劇名的logo,雇主讓她用畫商片的水平去畫這些圖,不失本色還要有所創新,因為最後是要用來做宣傳圖的。


    雇主給她一周時間去畫,並且付了定金。齊悅拒絕都來不及說出口,本著有錢不賺是傻子的心理,她將那些圖都接收了。


    這麽多的商圖,畫完了的話,一兩個月都不用接單了。


    齊悅看著放大的圖片,宋演穿著藍綠色的古裝,頭發簡單的用一個芙蓉冠束了起來,插了一個水綠色的簪子。


    他的眼神很有戲,每一張圖都不盡相同,雖然是同一個人,卻是不同的眼神。


    早年便有專業人士誇讚宋演眼神有神韻,如今看來確實是這樣。


    她從來沒看過宋演演的每一部戲,每一個電影,有時候別人問她覺得宋演的新劇怎樣,她隻是歉意地說,最近沒時間看。


    如今自己接到了宣傳圖,看著裏邊的人竟生出一種追劇的衝突。


    她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描繪著宋演的容貌,盡量將他的眼神突出。


    齊悅窩在家裏畫了一個星期的畫,殊不知外邊已經鬧翻天了。


    在新劇宣傳這麽重要的節骨眼上,宋演被爆隱婚多年,已經有了女兒。


    齊悅還不知道這些,她勤勤懇懇地畫著畫,都沒來得及打開微博去刷刷最近有什麽新聞。


    一周的時間,十幾張商業水平的畫,畫起來還是非常趕時間的。


    那天她畫完了初稿,發給雇主去看,等待的間隙裏刷了一下手機,便看到一條熱搜第一的新聞:#宋姓影帝婚姻生活


    齊悅手放在那邊停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點進去。


    她答應宋演離開他的生活,那就不關注他的一切。


    晚上,齊悅出門想去超市買點東西,打開電梯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宋昭衍。


    她緊張地用手指絞著衣服下擺,呐呐道:“宋教授好。”


    過了會兒,她又閉了一下眼睛,暗罵一聲自己怎麽蠢,便道:“宋教授也住在這兒嗎?”


    宋昭衍提著垃圾袋,大概是要去扔垃圾,看到齊悅,便抬手打了招唿:“嗯,之前你還來過呢,這麽快就忘了嗎。


    悅悅,你在這邊做什麽?”


    齊悅有種直接用電梯縫隙夾死自己的衝動,進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就義般衝了進去,說:“我住這兒,前段時間剛搬過來的。好巧啊,宋教授。”


    宋昭衍微微皺眉:“怎麽啦,和小演吵架了嗎?”


    齊悅搖搖頭:“不,不是吵架了,是分手了。”


    “小演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嗎?”


    齊悅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是我的問題,我們不太合適,耗著也是白白浪費時間,年紀也大了,想要安穩生活,便分手了。”說著她又強調了一次:“和宋演沒什麽關係。”


    宋昭衍眯著眼睛微微一笑:“你倒是護著這小子。小演不會說話,分開一段時間也好,過段時間他肯定會找你的。”


    齊悅心說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不會了,臉上還是笑著:“大概吧。


    宋教授去扔垃圾?”


    齊悅將廢話文學發揮到極致,“要不要我幫忙?”


    宋昭衍拒絕道:“不用了,趁著扔垃圾下去走走,天氣變暖了,晚上也不怎麽冷,一直憋在家裏有些不太舒服,出去走走唿吸唿吸新鮮空氣。


    你這是去哪兒?”


    “買點東西。”


    宋昭衍點點頭:“有空來家裏坐坐,我最近嚐試了新菜品,正好有個人幫我嚐嚐。”


    “好啊,教授做的菜肯定很好吃。”齊悅期期艾艾道。


    宋昭衍寵溺地笑了笑:“之前那黑暗料理你都能臉色不變地吃下去,吃完還誇我做的好吃,估計你在我這兒吃了什麽你都會覺得好吃了。”


    齊悅紅著臉低頭,道:“凡事總得試試才知道行不行嘛。”


    宋昭衍笑道:“你這小孩兒倒是道理多,對啊,凡事總得試試才知道行不行。”


    齊悅頭埋的更低了。


    好不容易電梯到一樓,齊悅飛奔出電梯,招唿都沒打就往小區裏的超市走去。


    買了東西,她還故意磨蹭了一會兒,覺得宋昭衍走遠了才敢出來,結果一出超市門和宋昭衍撞了個正著。


    “要上去嗎?一塊走?”宋昭衍問她。


    齊悅木納地點點頭,說:“教授,您在等我?”


    宋昭衍沒說幫她提東西,也沒迴答她的問題,走在前邊,微微弓著腰,走幾步便咳嗽幾聲,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卻突然開始咳嗽。


    齊悅想問他怎麽了,話到嘴邊轉了一圈隻說出來個:“教授還是多注意身體。”


    宋昭衍擺擺手,老氣橫秋道:“我這身體我自己知道,從小就是這副德行,隻怕也長壽不了了。”


    齊悅皺眉,道:“教授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您肯定會長壽的。”


    “死了便是死了,我活了大半輩子,該見的都見過了,該愛的人也愛了,你師娘走的早,我去了說不定還能見到她。


    過說迴來,這段時間也是非常頻繁地夢見過她,想來她也是想我了。”


    宋昭衍這人,總是文鄒鄒的,身體不太行,經常咳嗽,有時候還冒虛汗,在健身房辦了卡,雖然嚐嚐去打卡,但是鍛煉好像對他這副病軀無甚大用。


    齊悅聽他這話,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說些什麽,沉吟了會兒,道:“教授,人都是向往太陽的,活著才有希望,您還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有希望才能活著。”宋昭衍迴了一句。


    對啊,沒有希望的人,活著的也不過是一副軀殼,那樣的話還有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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