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站在住院樓的天台,雙眼空洞,黃皮寡瘦的臉上滿是淚痕。


    到此刻她腦子裏還迴響著護士說的話。


    “你說這個病房的蘇離啊?哦,她走了。”


    她慌張的翻出手機照片給護士看,“是這個人嗎?”


    護士看了一眼,“是啊,就她,在這兒躺了一周,一直沒醒,就昨天……哎,哦,好,馬上就來。”


    有人叫護士,護士話沒說完匆匆忙忙的走了。


    蘇映雪卻已經捂住了嘴,泣不成聲。


    早上有個清潔工無意間說前幾天看見她女兒了,在十六樓躺著,一直不省人事,聽說是不行了,勸她要節哀。


    走了,昨天走了……


    蘇映雪覺得天塌了也不過如此,也不會比此刻還要讓人絕望無助。多年來支撐著她走下去的支柱突然就斷了,生活再無希望。


    樓頂上風很大,唿唿的吹著。


    已經立了春,但風刮在臉上還是像刀子一般,可她已經感受不到疼了。


    她就像是一顆枯掉的樹,完全沒了生機。


    她悲傷絕望,後悔自責,她覺得該死的應該是她自己,應該是她……


    夏家,隻有夏家。


    那個夏夫人從前就不是個善茬子。


    她應該拚死攔住小離不讓她去夏家的,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是她害死了小離。


    蘇映雪行屍走肉一般一步一步絕望的向著天台邊緣走去。


    樓下已經集聚了無數的人,嘰嘰喳喳說著什麽,但那些都不重要。


    蘇離緊緊盯著電梯,隻希望再快一點,原主的遺願是蘇映雪,她必須完成原主的遺願。


    尉遲陌早就已經聯係了醫院,讓電梯直達頂樓,中間樓層一概不停,明明就那麽幾分鍾,但蘇離還是覺得還是太慢了。


    畢竟那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叮——


    電梯門打開,蘇離直接起身跑出了電梯,向著樓梯口奔去。


    最後一層到天台需要爬樓梯,等她到天台的時候,卻見醫院的領導全部站在那兒焦頭爛額。


    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居然把天台門落了鎖,如今所有人都堵在這裏上不了天台。


    蘇離一把拉開堵在前麵的人,厲聲道:“讓開!”


    “蘇小姐,你別急。已經讓人去取鑰匙了,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因為尉遲陌的緣故,醫院的人都知道蘇映雪和蘇離是母女。


    蘇離沒有理會眾人,依舊扒拉著眾人,生生扒拉了出一條道,直達門邊,“你們退後。”


    眾人還沒迴過神來,便見蘇離抬腿竟是要踹門。


    醫院眾人:“……!”


    昨天這位才醒過來,虛弱得要人喂飯喂水。


    今天就像踹門?!


    尉遲陌緊跟而至,拉住了抬腿就要踹門的蘇離,他把蘇離拉到一邊,“阿離,我來。”


    醫院眾人:“……!”


    這位爺怕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身體瘦弱,臉色蒼白,看上去病歪歪的風一吹就倒,還想踹門。


    就算是想在美女麵前掙表現,也得看看自己的實力允不允許。


    他們在場有幾個身體健壯的醫生都沒敢大言不慚的說要踹門,他哪裏來的自信,也不怕把自己的那看上去不怎麽結實的大長腿給踹斷了。


    就在眾醫生腹誹的時候,哐當一聲,眾人眼裏不怎麽結實的腿踹在門上,鐵門瞬間變了形。


    醫院眾人:“……”


    他們怕不是眼花了。


    那可是鐵門,鐵門啊。


    哐當——又是一腳,轟一聲,鐵門倒地。


    醫院眾人石化:“……”


    尉遲陌沒理會眾人,拉起蘇離向著天台跑去。


    蘇映雪早就被那巨大的動靜吸引了目光,此刻見那黑洞洞的門框裏跑出一個人來。


    那人的臉漸漸清晰,是……蘇離。


    跳樓事故有驚無險,下麵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尉遲陌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披在了蘇映雪的身上,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住院服,此刻終於覺察出了冷,抓著蘇離的手一直顫抖個不停。


    尉遲陌把她們送進病房便把李青叫到了一旁,冷聲吩咐,“去查查是誰在蘇阿姨麵前嚼舌根,是誰告訴蘇阿姨阿離走了,又是誰鎖的天台門。還有叫今天那幫看到我踹門的人閉嘴。”


    李青點頭去了,尉遲陌站在原地片刻,等他轉身走進病房的時候,臉上陰冷的冰雪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溫潤。


    蘇映雪是做不了手術了,她今天受了驚嚇,又吹了冷風,發起了高燒,她一直拉著蘇離的手不願意鬆開,就像蘇離是個價值連城的大寶貝。


    “小離,小離。”蘇映雪迷迷糊糊間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媽媽再也不讓你離開了,你不能再去夏家,夏家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小離,是媽媽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是我害了你,小離小離……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對不起……”


    ……


    蘇映雪第二天才退燒清醒過來。


    豪華病房是有專門的小廚房,尉遲陌聽說蘇離要去超市買食材,便叫人送了專供五星級酒店的特級食材。


    蘇映雪身體弱,不能吃大補的東西,蘇離就想簡單熬點菜粥,擱一點鹽調味。


    尉遲陌見蘇離清洗陶罐,開火,然後淘米,像是經常做,利落又熟練。


    尉遲陌覺得有點新奇,“阿離會做飯?”


    “會。”說話的同時,蘇離把淘好的米下到陶罐裏。


    接著她從送來的一堆食材裏挑出一根新鮮的帶刺黃瓜,那黃瓜就像是剛從菜地摘下來的,還帶著晨露,聞起來清新甘甜。


    她想醃製一點脆黃瓜開胃。


    見蘇離拿刀,尉遲陌挑了一下眉頭,上前一步奪了過來,“阿離,刀很危險。”


    蘇離昂頭看他,然後麵不改色的把刀奪了過來,在手裏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


    尉遲陌:“……”


    他家阿離好像從來都這麽酷,什麽都會。


    蘇離伸手推開他,傲嬌的說:“我不是嬌弱的洋娃娃。”


    尉遲陌笑出聲,“我知道,我家阿離是可愛的小兇獸。”


    “可愛?”蘇離微微蹙眉,似是很不認同這個詞。


    “嗯,”尉遲陌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了,“可愛。”


    蘇離一癟嘴,啪一下拍在黃瓜上,說:“我建議你出門左轉去看個眼科。”沒人會覺得兇殘的反派可愛。


    001點頭【我認同你的觀點。我覺得尉遲陌的口味可能有點重。不愧是瘋批變態,喜好都和大家不一樣。】


    蘇離覺得001那話像是把她也給罵了,【你、閉、嘴。】


    ……


    蘇映雪可能是怕自己一眨眼蘇離就不見了,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蘇離,眼珠子都不帶轉一下的。


    蘇離無奈,“媽,好好吃飯,我沒走,我也不走。”


    蘇映雪的眼眶又紅了,邊吃邊哽咽,最後竟是漸漸嗚咽了起來。


    蘇離:“……”


    蘇映雪放下碗,拉著蘇離的手說:“小離,對不起,是媽媽連累你了。你別去夏家了,我也不治了。我們迴家。”


    “是我這個當媽的沒用,才讓你這麽辛苦,都是我沒用。媽媽現在隻想你過的好好的,開開心心,健健康康,其他的都不奢望了。”


    蘇映雪真的被嚇到了,抱著蘇離哭的昏天黑地,不能自己。雖然那天在天台已經抱著她哭過一次了,但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說實話,蘇離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個沒體會過母愛的人,她不懂這種情感。


    蘇映雪的母愛表現的太過強烈了,那種濃烈的感情感染了她,她之前覺得蘇映雪這病是現代醫學可治療的範疇,所以根本沒想過要自己出手。


    但現在,蘇離卻不忍心蘇映雪受苦了。


    就算她的病是現代醫學可治療的範疇,但她還要做手術,吃各種藥,受各種罪,她已經瘦骨嶙峋了。


    蘇離拿出了那顆藥,給了蘇映雪。


    等蘇映雪睡著以後,尉遲陌跟著蘇離來到會客廳問,“阿離,那是什麽藥?”


    蘇離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顆藥的來曆,就簡而化之的說:“治病的藥。”


    好在尉遲陌沒有刨根究底,後來李青到了。


    李青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蘇離,沒有立馬開口。


    尉遲陌正在一邊剝橘子,知道他心裏的猶豫,說:“直接說。”


    李青這才開口說:“所有的謠言全是從一個清潔工那裏傳出來的。我又讓人查了清潔工最近的通信往來,銀行賬戶來往,以及家庭成員情況。”


    尉遲陌點頭表示在聽,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蘇離。


    蘇離很自然的接過吃了起來。


    李青愣了一下,覺得他家少爺可能不僅僅是想養血仆,他這怕不是想養血仆情人。


    尉遲陌見李青沒有繼續說,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怎麽,想決鬥找死?”


    李青立馬恭敬的垂下目光。


    “繼續說。”尉遲陌拿著濕紙巾細細的擦著手指。


    李青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盯著蘇離一直看,他始終垂著目光說:“清潔工一家名下的銀行賬戶來往很正常,通信也很正常,沒有任何異常。然後我擴大了調查範圍,把清潔工交好的人全部查了。”


    蘇離叼著一瓣橘子從手機上挑起頭說,“李助理,大手筆啊。”


    李青聞言露出一個商業精英專業的笑,推了一下眼鏡,“謝謝蘇小姐誇獎,這都是少爺的指示,不敢居功。”


    蘇離看向尉遲陌,眉眼一彎,“謝謝哥哥。”


    “口頭謝?”


    蘇離把手伸出去,大方的說:“給你咬一口。”


    醫院開著中央空調四季如春,蘇離穿了一件寬鬆的家居服,伸手過去的時候,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


    尉遲陌牙齒有點癢,但一想到蘇離才醒,身體嬌弱,便生生忍住了。


    “先給我存著。”說著尉遲陌轉移了話題,看向李青問:“然後呢?”


    “我們查到清潔工的大姐最近有一筆50萬來曆不明的資金匯入。然後用了些手段,清潔工交代是一位陳小姐吩咐的。她沒見過那個陳小姐,她們隻是電話聯係,那電話我查了是個黑號,沒有實名登記。”


    “而且那邊可能已經知道蘇小姐醒了,知道計劃失敗,那電話打不通了,無法定位追蹤。還有那個給天台上鎖的人也是那個清潔工。”


    到了這裏,線索似乎是斷了,客廳一時間很安靜,隻餘春日明媚的陽光靜靜的灑落在地板上。


    尉遲陌擦了半天終於擦幹淨了手指,他往後一靠,靠坐在沙發背上,翹著二郎腿,手指搭在上麵,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所以是查不到了?”


    李青略一思索問:“少爺,你看是否有必要讓人加大調查的力度,排除國家正規的通信營業廳,那種小的不正規的以及街邊那種小報亭,都可以查一遍,看看那電話號碼是哪裏賣出去的,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找到監控,然後順騰摸瓜找到買主。”


    “查,當然查。”尉遲陌漂亮的桃花眼一眯,又說:“記得查一下網上,如今很多網絡賣號的也很不規範。若是網上買的,那肯定會留下地址。”


    這個世上隻要你做過什麽,便會留下痕跡,隻要有心要查,早晚都是能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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