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樂被關了幾天,沒有好茶好飯,加上心情煩躁,生起病來。一天正病得昏昏沉沉,忽然聽到有東西在敲窗戶,看那映在窗紙上的影子,是小小的一隻。林冰樂大樂,叫道:“小空!”


    雖然矮處的窗戶都被於金娘派人上了鐵柵欄,但高處有一扇窗戶是沒有柵欄的,因為人爬不上去,除非飛鳥或走獸。不過,小空完全可以做到。


    林冰樂強撐著病體,撕開窗戶的一角,看到一張俊俏的猴臉。小空衝著她吱吱呀呀。林冰樂指指那扇高高的窗戶:“小空,從那裏進來!”


    也不知小空聽懂沒有,她用盡了全身力氣,雙腿發軟,癱在椅子上。幾分鍾後,聽到頭頂沙沙作響,小空不負所望,爬到了那扇高高的窗戶上,弄破了窗紙,鑽了進來。嚇得段英朗送給她的兩隻鸚鵡大喊:“妖怪來了”,“嚇死寶寶了”!


    小空一路奔跑到林冰樂身邊,伸出小小的手爪,遞到林冰樂麵前,隻見裏麵是一枚黑不溜秋,臭烘烘的圓球兒。


    林冰樂又驚又喜,睜圓眼睛,重重吐出三個字:“李乘風!”這枚幹炸丸子簡直是她和李乘風的緣分紐帶,多次救過他們二人。她和劉容若將李乘風從曹玉興手中救出之時,她曾經把這枚幹炸丸子還給了李乘風。如今丸子重現,說明李乘風迴來了。


    李乘風迴來了,希望就有了,林冰樂拿起紙筆,在上麵寫下:“速來段家救我”幾個字,想了想,找了個小香囊,把紙條塞入其中,將香囊掛在小空的脖子上。又從糖盒裏抓了一大把鬆子糖、楊梅幹塞給小空,對小空說:“把信給李乘風送去。”


    小空嘴裏吃著糖果,搖著尾巴從窗戶跑了。


    林冰樂有了希望,似乎病也好了不少,中午嬤嬤送了兩個幹饅頭來,林冰樂也勉強吃了一個。喝了些水,渾渾沉沉睡去,夢中似乎聽到香兒在唿喚自己:“小姐、小姐。”


    林冰樂奮力睜開眼睛,真的是香兒在喊自己。她跑到窗前,從小空弄破的窗紙向外望去,看到鐵柵欄外的香兒,香兒帶著哭腔說:“小姐,你還好嗎?”


    林冰樂見香兒痩了不少,灰頭土臉,眼皮浮腫,問道:“香兒,她們把你弄到哪去了?”


    香兒哭訴:“小姐,她們讓我在後廚做苦工,命一個長著鬥雞眼的女子看著我,我一直不能溜出來看你,今天她喝醉了,我才跑了出來。”


    林冰樂想:鬥雞眼,我隻在李家寨見過,她叫什麽名字來著?對了,叫高媚!


    林冰樂問香兒:“那個鬥雞眼是不是叫高媚?”


    香兒:“對,就是叫這個名字。”


    林冰樂更加困惑了:曹玉興把李家寨滅了,之後就不知道高媚去了哪裏,現在怎麽會在段府出現?


    香兒從懷中摸出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小姐,快趁熱吃吧,我知道他們不給你好吃的。我聽大夫人房裏的丫鬟說過,大夫人怕你吃太飽,再跑了,吩咐他們餓著你。”


    林冰樂心想:於金娘,這個仇,終有一天,我會報!


    林冰樂接過包子,咬了一口,是梅菜扣肉餡的,果然好吃。她看著香兒,感動道:“香兒,你對我真好,謝謝你。是我連累了你,你肯定也吃了很多苦。”


    香兒笑了笑:“我在後廚,不缺吃,總能弄到東西吃,但就是累,高媚管我管得太嚴了,沒自由。”


    林冰樂問:“老夫人怎麽了?按道理,她不應該不來看我。”


    香兒:“我也是聽說的,老夫人病了,還是前一陣兒那腹瀉病。好了幾天,又犯了,已經臥床不起了。”


    林冰樂滿臉狐疑:“不對呀,哪有腹瀉瀉這麽久的?老夫人的病一定有古怪。老爺呢?”


    香兒:“老爺和大少爺離開家好幾天了,好像是幫曹公做事去了。就算他們在也沒用,老爺現在很信任大夫人,讓她全全處理小姐出嫁的事。”


    林冰樂問:“劉容若那邊有什麽動靜?”


    香兒搖頭:“不知道,可是他那位二嫂壞透了。總是來找大夫人,很多壞點子就是她們兩個一起出的。”


    林冰樂點點頭:“對,那個徐麗嬌壞起來比於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香兒忽然大叫:“小姐,那你以後要是嫁入劉家,豈不是很慘!”


    林冰樂湊近她,小聲說:“所以我要想辦法逃婚,李乘風迴來了,我讓小空去給他送信了,他一定有本事把我救出去的。香兒,你也要保重,等我出去後安頓好,會想辦法來接你的。”


    香兒聽了她的話,鄭重地點點頭。


    睡到半夜,林冰樂聽到外麵聲音嘈雜,連忙起身,透過帶鐵柵欄的窗子向外望去,隻見外麵亂成一團,有人喊:“走水了。”


    林冰樂心想:有這麽巧嗎?難道是李乘風來救我了?如果是真的,我得趕緊做好準備。她找了件厚衣服,披在身上。


    忽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窗外喊她:“凝依,段凝依。”她聽到這個聲音後,幸福的淚水簡直要奪眶而出了。這個聲音略微帶著些沙啞,但是很好聽,正是屬於李乘風。


    林冰樂把臉貼在窗戶上,喊道:“我在這裏!”


    隻見朦朧月色下,李乘風披著玄色披風,長發飄飄,猶如一尊天神,小空蹲在他肩頭。


    李乘風從披風後掏出一把巨大的剪刀,哢嚓哢嚓幾下,剪斷鐵柵欄,將林冰樂從窗戶裏抱了出來,一匹駿馬就拴在梧桐樹下。李乘風把林冰樂放在馬背上,自己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林冰樂問道:“我們不走狗洞嗎?”


    李乘風邪魅笑道:“我除了拜你和劉容若所賜,走過一次狗洞之外,此生再也不會走狗洞了!”


    段府大門口,幾個護衛舉著火把擋在門前,另有幾人從後麵包抄,李乘風一把暗器甩出去,幾人應聲而倒。


    林冰樂大喊:“不要傷人性命!”


    李乘風反手把一樣東西塞進林冰樂嘴中,林冰樂嚇了一大跳:“什麽?”


    李乘風笑道:“暗器,你嚐嚐。”


    林冰樂嚼了嚼,高興地大叫:“現做的幹炸丸子,真香。”


    擋在馬前麵的幾個人被李乘風的馬蹄一衝撞,也都散開了,李乘風拔劍挑開大門,帶著林冰樂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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