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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


    聞言,司馬槿一愣,隨後笑著看向安伯塵:“你們還真是有緣呢。不過,他霍穿雲身為神師之徒,為何要效忠匡帝?”


    “誰曉得,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問他。”


    安伯塵聳了聳肩道,不時看一眼身旁的夜空,神不在焉。


    非是心煩司馬槿的追問,而是隱隱中,安伯塵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到底不對勁在哪。


    “他最後說奪寶什麽的,莫非是誤會我們了,以為我們到南荒也是來奪寶的?”


    麵露疑色,司馬槿喃喃自語著,眼裏光彩爍爍。


    別人不知道,可安伯塵卻清楚得很,司馬槿定是對雲兒口中的“寶貝”了心。也該雲兒倒黴,他千不該萬不該在紅拂麵前提什麽寶貝,還用那麽神秘的口吻。


    暗暗搖頭,安伯塵正想出言相勸司馬槿,忽見她麵色一僵,招手從珠鏈裏掏出那隻巫偶來。


    “糟糕,我忘記操控巫偶了。”


    直到此時司馬槿方才想起李小官,急急忙透過巫偶“看”去。


    “怎麽了?”安伯塵問向神色微變的司馬槿。


    “小官他到了南荒西境。”司馬槿遲疑著道:“不過......他又被荒人抓住了。”


    相視一眼,兩人同時露出苦笑。


    他們來南荒的初衷隻是為了救迴小官,兜了一個大圈子,曆經險難,眼見功成卻因半道殺來的紫龍女而功虧一簣。


    “都怪我,這下子又要費神了。”司馬槿自責道。


    “無事。”握住司馬槿的手,安伯塵笑道:“若隻是被蠻兵抓獲倒也好辦,我隻消神遊一趟便可救小官脫困,到時你再操控巫偶不就結了。”


    一朝領悟神遊施法,安伯塵實力暴漲。或許沒有一人一槍血洗荒道時的殺伐霸道,可從某種意義來說,如今的安伯塵比此前修為全盛時期還要強幾分。


    彈指千裏,神遊施法,無形無影令人防不勝防,何其可怕。


    安伯塵雖隻會幾手粗淺的雷道法術,簡簡單單的釋放天雷,可雷霆者至陽而霸道,內蘊死生奧妙,進得了天底下最強悍道法之列。何況對於神遊施法,安伯塵不過剛剛踏足,未來還能有如何的進展尚是未知。


    救李小官要緊,兩人不再多言,依計行事。


    盤膝坐定,安伯塵神遊而出,朝向肉身恭敬一拜,而後一個邁步魂體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到百多裏之外。


    距南荒西境還有數百裏的距離,安伯塵心意一動便能神遊而至,倒也不懼路途遙遠。


    可就在這時,那絲不安的感覺再度生出,安伯塵停下腳步,神色凝重。


    肉身施展目神通可觀十餘裏,神遊出竅時能望百裏。


    轉身向北,安伯塵挑目而望,就見南荒西北境的群山間蜿蜒著一條長蛇,細細望去,哪是什麽長蛇,分明就是潛行於夜色下的大軍,既來自西北那不必多說,定是西南二國之一。


    “十三諸侯輪流遠征大匡,都是發兵嶺南,這一路大軍又是怎麽一迴事?”


    麵露疑色,安伯塵自語道。


    轉瞬後,他又是一驚。


    隻見西北群山閃過幾條人影,有的駕馭奇獸,有的腳踩異寶,像是修士,可他們個個麵目奇異,穿著古怪,倒像是傳說中的異人,而他們又來自匡西,身份已然毋庸置疑。


    “極西之地的異人們......少說也有十來人,他們也是朝向南荒而來。”


    安伯塵目露深思,又依次轉望向正北、東北,臉的奇色愈發濃厚。


    今夜的南荒注定了非比尋常,漆黑的夜幕下,窮山惡水依舊,瘴氣繚繞間,西北大軍南下,又有許許多多的奇人異士從大匡進入南荒,卻都隱匿身形,古怪無比。


    安伯塵第一個想法便是他的行蹤暴露,被大匡的仇家尋南荒。


    僅僅片刻後,這個想法就被安伯塵否定。


    且不說他來到南荒這才幾天,行蹤暴露也不會這麽快引來仇家,就算真的被人找門,也不會唿啦一下來了這麽多人,既有西南諸侯也有奇人異士,還有漠北苦修。安伯塵真正的仇家其實也不多,大匡皇室算一個,司馬家算一個,被他殺敗了的虎狼們頂多算半個。


    再者,為何不早不晚,偏偏選在今夜?


    今夜之前,巫宗設局欲奪安伯塵的肉身,再晚點的時候,紫龍女和浪客這兩個匡帝麾下僅存的傳奇命主現身南荒,似乎奔著什麽寶貝而來,今夜此時,安伯塵和司馬槿正想要救迴李小官。


    卻在這時突然發生了這樣的怪事,安伯塵如何能不多想。


    冥冥之中似有一條看不見的繩子將這一切相連,又或許,正是那條將安伯塵和司馬槿牽扯來南荒的繩子,繩子的主人雖已不在,可繩子卻沒斷。


    眉頭緊鎖,安伯塵深思熟慮一番後,並沒繼續向前,而是一個閃身向迴飛去。


    飛龍駕懸停於半空隱於夜色,司馬槿把玩著巫偶,默默等待。


    “紅拂,出大事了。”身形微晃,安伯塵睜開雙眼,看向一臉驚訝的司馬槿,沉吟半晌道:“你說,九辰君的布局會不會遠不止我們所遭遇的?”


    ......


    得知了安伯塵神遊所見後,司馬槿眉頭輕蹙,緩緩說道:“你是擔心李小官正處九辰君的布局中,我們倉促出手非但無法救出他,反而有可能推波助瀾,讓局勢越來越亂?”


    “正是。”安伯塵點頭:“九辰君此人十分了得,即便肉身灰飛煙滅魂體被囚,也不可不防。我剛才一直在想,為何九辰君要讓小官做那聖童?”


    聞言,司馬槿麵露深思:“應當是為了將南帝牽扯進來。”


    “為何要牽扯進南帝?按照他的計劃,若是順利的話便能得到我的肉身,從此龍遊大海虎入山林,又何必要把局勢攪得那麽複雜?他明明可以隨便找個藉口將小官留在南荒,再傳出消息給我們,一樣能夠成功,卻偏偏要設計小官去當聖童。此人布局絕不會無的放矢,他讓小官當聖童定然大有深意。”


    安伯塵目光閃爍,撫掌道。


    不單是他,就連司馬槿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


    若非安伯塵經絡出了問題,早在巫廟中時九辰君便已大獲全勝,奪走安伯塵的肉身,殺死司馬槿。因此,從某種意義來講,安伯塵和司馬槿都落入九辰君的圈套,輸得徹徹底底。


    兩人嘴沒說什麽,可心裏卻都種下九辰君的陰影,信心受挫,一時半會難以擺脫。


    眼下,老天爺卻給了他們一個斬斷心魔的機會。


    九辰君布局如連環,在巫廟之變後,其後的局依舊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卻不知將會駛向何方。


    正如九辰君自己所說,他隻是在遊扔下了一顆石子,徜徉在時間大流中,或是推波助瀾,或是潛移默化,待到終點時,將會衍變成他所預期的結果。


    那個結果是九辰君的勝果,安伯塵和司馬槿若想擺脫九辰君留下的陰影,隻有兩個方法,一是破局,二是將九辰君的勝果反手摘得。


    夜幕下,兩人同時抬起頭,目光相視,一切都已不言而喻。


    “倘若李小官真是九辰君後續布局中的關鍵棋子,那他得到你的肉身後,定不會就此離開南荒。說不定他得到你的肉身正是為了圖謀接下來的事。”司馬槿平心靜氣道:“否則也不會這麽巧,在這時設計你我前來。他此前同我們所說的看似都是真話,可有時說真話也是為了某個謊言,所有的事都變得那麽巧,反倒顯得假了。”


    “的確。”安伯塵點頭:“他昔年入夢匡帝,絕不會簡簡單單的想要造就出一具肉身,定還有別的目的。匡帝在這時派來紫龍女和雲兒,或許他也知道些什麽。紫龍女和雲兒又是來奪什麽寶貝的,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那件寶貝了。”


    “究竟是怎樣的寶貝竟讓九辰君、匡帝都如此看重,還能在一夜間引來那麽多人?”


    司馬槿喃喃低語著,眼裏浮起濃濃的興致,忽而一笑道:“小安子,還記得你家雲兒臨走前說的話?他讓你放心,說他早有安排,那寶貝定不會落到匡帝手中。我看十有**,那些人是被他引來南荒,隻是不知道他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目的又是什麽。”


    一句“你家雲兒”令安伯塵汗毛豎立,無奈的歎了口氣:“紅拂,你當真要和九辰君玩到底?”


    “怎麽,你是覺得勝之不武,還是擔心破不了他的局?”司馬槿冷笑道。


    “都不是。這件事牽扯甚多,或許遠不止我們所看到的這些。若真要圖謀,則需從長計議。”


    “長夜漫漫,那就慢慢商計好了。至於李小胖子......反正他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又有美人公主惦記著,豔福不淺,讓他再等幾天也無妨。”


    “這......”


    “實話實說,小安子,你是不是在羨慕他?”


    ......


    說話間,兩人又一次將李小官拋棄。


    長夜漫漫終有盡時,待到天頭浮起淡淡一圈魚肚白,在遠山觀望的年輕道人揉了揉雙眼,忽地一愣,前一刻還飄在半空中的飛龍駕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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