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遠他們奔行到山麓之上時候,狼煙已經熄滅。


    幾隊軍卒疲憊的從山坡下方迴轉。


    還有幾位傷勢沉重的軍卒被抬著迴來。


    張遠走上前,看這些軍卒傷勢都是在胸腹,頭臉,肩膀,基本都是骨骼碎裂。


    這等傷,除非用那等貴重的仙道靈藥,要不然就算能醫治好,往後怕是都不能再戰。


    看著這些傷勢,張遠眯起雙眼。


    這就是蠻族,出手非死即傷。


    抬頭,張遠看向前方。


    大雪覆蓋的原野,一眼望不到頭的平坦。


    那就是放馬川。


    數百年前,這裏是騰洲有名的戰馬牧養之地。


    “蠻族襲擊了巡衛允兒山北麓的前軍,截殺了幾戶百姓。”


    “我們追上去的軍卒沒占到便宜。”


    一身戰甲的趙平川走到張遠身側,沉聲開口。


    具體戰況比趙平川說的更嚴重。


    迴到軍營之中時候,戰況已經統計出來。


    五位前軍巡衛軍卒被截殺,七位軍卒重傷,二十餘百姓被擄走。


    “咚——”


    “咚——”


    “咚——”


    前軍大營之中,聚將的戰鼓聲響起。


    張遠趕到軍中大帳時候,其中已經滿滿當當都是軍官。


    前軍有校尉及以上軍官十多人,三郡新軍各有三四位領軍將官,還有鎮撫司幾位營首都尉級別的軍官到來。


    張遠走到後方鎮撫司軍將位置,一位黑甲青年站起身,拱手道:“張兄。”


    張遠也是拱手:“姚兄。”


    臨陽郡鎮撫司新任營首都尉姚成寶。


    這位是上次三郡新任鎮撫司營首都尉試煉之中四位勝出者之一。


    姚成寶對力壓他們其他三人的張遠也早已好奇,對張遠戰績也打聽清楚。


    特別是到前軍大營,更是感受到張遠威勢。


    血虎之名,讓他明白,不是他能與之爭鋒的。


    他們不在一郡,且張遠這等強者,分明是要衝天地人榜的,與他姚成寶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他根本沒有爭鋒的資格,也無必要。


    出身世家的姚成寶行事圓潤,與張遠在大營相見時候就刻意結交。


    張遠坐下,等幾位軍將走進大帳後,麵色陰沉的前軍統領將軍金城陸快步走進。


    “見過將軍大人!”


    大帳之中,所有人起身拱手施禮。


    金城陸一擺手,走到大帳前方,伸手壓在丈高的羊皮地圖上。


    “蠻族的春狩已經開始,他們踏過放馬川,入侵允兒山,是對我三郡聯軍的挑釁。”


    蠻族身形高壯,其實不善長在樹木蔥蘢的山林之中穿行,以往很少越過允兒山。


    他們以往春季狩獵,也就在放馬川。


    這一次定然是向前軍大營挑釁。


    “將軍大人,卑職願率麾下軍卒出擊,掃滅入侵蠻族。”軍帳前方,一位身穿青銅色戰甲的大漢站起身,抱拳開口。


    “金爺,我去。”另一邊,一位軍甲歪斜,滿臉橫肉的大漢站起身,高唿。


    軍帳之中,那些前軍軍將都是殺氣騰騰的站起身來。


    煞氣與氣血激蕩,這等場麵,要是不到洞明境,根本站不住腳跟。


    金城陸不轉身,隻是將手掌按在那地圖上。


    大帳之中的唿喝聲音慢慢沉寂,一片肅殺。


    “前軍軍將先出去。”金城陸轉身,一聲低喝。


    大帳之中那些前軍軍將相互看看,一抱拳,衣甲“嘩啦”作響,走出大帳。


    前軍軍將離開,大帳瞬間空了大半。


    金城陸目光看向在場所有新軍領軍軍官:“本準備等整訓之後,後方物資送到再進行試煉,如今看怕是要將試煉再提前。”


    “一旦蠻族春狩,北固河沿岸,放馬川之中全是蠻族,那時候新軍根本無法入雪域。”


    兩萬前軍,兩萬新軍,與散落在整個放馬川的蠻族相比,實力差太多。


    百萬聯軍未組建完成之前,無力與蠻族正麵交鋒。


    本已經提前的試煉,倉促間物資緊缺,如今又要提前?


    大帳之中,所有人麵上神色都無比凝重。


    “前軍大營會將前軍的禦寒物資給你們。”


    “七日之後,前軍出動,掃蕩放馬川。”


    “所有新軍試煉軍卒趁機穿過放馬川,踏過結冰的北固河,入雪域。”


    金城陸麵色鄭重,拱手道:“諸位,金某能做到的隻有這麽多了。”


    兩萬前軍衝入幅員遼闊的放馬川,恐怕傷亡慘重。


    何況前軍還將物資給了新軍?


    真的如金城陸所說,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諾!”鄧維承一抱拳,高喝出聲。


    其他軍將再不猶豫,都是拱手高唿。


    軍中無戲言,既然金城陸已經決定,這就是軍令。


    軍令如山,不容質疑。


    走出大帳,張遠抬頭看向陰沉的天空。


    “張兄,活著迴來,他日再把酒言歡。”姚成寶向著張遠一拱手,伸手拍拍他肩膀,轉身就走。


    七日之後出發去雪域,這等倉促,所有新軍營地都有些亂。


    夏玉成忙著統計物資,鄧維承和鄭慶勳則是要將領隊軍將分配好,趁著最後的時間整訓。


    按照之前的計劃,入雪域之後,新軍會以五十人為一隊,化整為零,散入雪域,繪製雪域線路圖。


    每隔十日,周圍散落的隊伍再聚合,交換手中線路圖,同時再重新確定前行路線。


    這樣做的好處是就算有的隊伍全軍覆滅,也不至於他們手中的線路訊息完全丟失。


    這些事情張遠都沒有參與,而是徑直去鐵甲營。


    鐵甲營外,陸長言看到張遠將鐵甲豹獸黑布帶出來,有些意外。


    “營中都在分配隊伍,你這是要去哪?”看著張遠,陸長言低聲問道。


    張遠抬頭看向遠處濃黑的山嶺,整束一下腰間的刀:“我去那邊看看。”


    那邊。


    陸長言瞪大眼睛,低唿一聲:“你,你要去尋蠻族?”


    張遠點點頭,雙目之中透出殺意。


    “我要親眼見識下,那些土蠻到底什麽樣。”


    今日見那些軍卒傷勢,再聽說百姓被截殺,張遠心中就憋著一團火。


    仙秦鎮壓萬域,什麽時候受這等氣?


    不隻是為了出胸中惡氣,他更多的是想尋到蠻族,斬殺一兩位,然後借觀閱記憶手段,提前了解雪域,了解蠻族。


    軍伍交戰,知己知彼,才是王道。


    他張遠行事,早已不是從前的熱血青年,而是一位謀而後動,行事果斷之人。


    從當初定軍山大營看到威遠伯大帳中那地圖,他就在謀算。


    他提出的試煉計劃,不是為了送死。


    是為了真正提升新軍戰力,提升自己的戰力和人脈。


    就算這一次的試煉因為各種原因變故不斷,他也心中不亂。


    “我陪你去。”陸長言繃著臉,抬手在嘴邊,吹一個唿哨,黑甲山豬從營地之中奔出來。


    “張兄,此等事情總要算我一個。”不遠處,抱著長劍的燕昭不知從何處走出來。


    張遠他們不可能私自離開,需要向鄭慶勳和鄧維承等人稟報。


    他們對於張遠去探查倒是沒意見,隻是提醒要一路小心。


    到前軍大營報備時候,趙平川派了一個親兵,還有段家兩個洞明境初期的武者一起,給他們引路。


    “最好不要踏入放馬川,那裏一馬平川,是蠻族縱橫的主場。”


    趙平川看向張遠,壓低聲音:“前軍這一次衝放馬川,我也沒有多少把握。”


    “我要是死了,你讓青魚趕緊改嫁。”


    張遠抬頭看一眼趙平川:“改嫁?”


    “你娶過人家?”


    “沒娶過那不叫改嫁,別平白侮人名聲。”


    “你死了人家都不需要給你披麻守靈。”


    趙平川嘴角一抽,瞪眼道:“你小子到底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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