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課老師輕輕將蓋子重新蓋上保溫杯,笑眯眯雙手撐在講桌上:“放心,我不是輔導員也不是年級主任,更不是校長,不會多管你們的事,你們剛剛說什麽爽什麽過癮的我指定下課就忘,不過在這裏我還是要多問一句,你們過癮完了嗎?是不是,可以開始上課了?”


    緊張兮兮生怕被抓到把柄的學生們在他三兩句話間很快放鬆下來,此起彼伏的迴答聲裏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意。


    “當然可以!”


    “老師您請!”


    第43章 公寓


    到了下課時間,任課老師前腳剛跨出教室門,後腳一群人就唿啦啦圍過來,將謝疏和徐懷硯團團圍在中間。


    徐懷硯死撐活撐撐過去一節半的課,到後麵實在是撐不住了,終於在下課前半個小時眼睛一閉睡了過去,這會兒被他們劈裏啪啦又是翻凳子又是說話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抬起頭,一臉懵逼看著這群人,啞著嗓子:“你們幹嘛??”


    沒有起床氣的人就約等於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不管睡得再沉,不管什麽時候被吵醒,第一反應永遠都不是生氣,而是帶著滿眼孩子氣的茫然,又乖又聽話地問你幹什麽。


    巧的是,徐懷硯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之一。


    謝疏看著他還帶著印子的側臉,和蹭到有點亂糟糟的頭發,忍不住伸手往他頭頂上摸了兩把幫他順好。


    這個動作要是放在以前落在他們眼裏,謝疏這一唿嚕跟摸老虎屁股也沒什麽區別。可是現在看著看著,他們一個個也覺得有點手癢了。


    徐懷硯頭發看起來軟乎乎的,應該很好摸吧?


    不知道懂什麽時候開始,大家都漸漸發現,這個從大一開學以來就一直躲著走的徐小霸王好像跟他們想象中的樣子不大一樣。


    沒那麽兇,不對,是一點都不兇,沒那麽混,頂多就是皮了點,傳說的吃喝嫖賭反正他們是一個沒看見,上課不鬧事下課不揍人,塞錢作弊進學校又怎麽樣,q大另外幾堆富家子弟裏麵多得是他這樣的情況,想不明白怎麽就他一個人被說這麽慘,也太不公平。


    徐懷硯長這麽大還沒被誰這麽“充滿愛意”地摸過腦袋頂,謝疏這一下給他搞蒙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做點什麽。


    要是在宿舍也就算了,這教室這麽多人,視麵子如生命的小徐隻好別扭地皺起眉頭沒好氣地躲開:“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動腳的,還有你們,下課不迴去堵這兒做什麽,都走開。”


    “我們來給兩位英雄獻上最崇高的敬意!請受我們一拜!”


    徐懷硯無語:“我又不是你祖宗,拜什麽。”


    鄭為擠到最前麵來扒著徐懷硯的桌子,又激動又緊張,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小徐,你是哪個意思吧,你答應去做主持人啦?”


    徐懷硯沒正麵迴答他,而是特別傲嬌地給他打預防針:“先說好,我沒搞過這個,到時候要是搞砸了可別怪我。”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簡單的很,就上去說兩句話的事情!”


    “哦。”徐懷硯說:“那你報上去吧,到時候記得給我挑件帥點兒的衣服。”


    鄭為感動得簡直要哭:“終於成了,柳暗花明啊!感謝爸媽,感謝上帝,感謝輔導員!”


    “你感謝那個老巫婆幹嘛?”


    “神助攻啊,要不是她推一把,你能答應去?”


    她助攻個鬼!


    徐懷硯嫌棄地扯了扯嘴角:“我本來就準備答應好嗎?”說完又打了個哈欠。才他瞌睡還沒睡飽,不想跟他們扯皮,揉揉眼睛拉著謝疏徑直走了。


    曹煙歪著頭看他們並肩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感歎:“真是好配倆男的,不出節目又怎麽樣,他倆一出場,什麽節目都能給他們壓的黯淡失色。”


    “稿子要我自己寫啊?”


    徐懷硯盯著班群裏鄭為發的消息,不大高興地嘀嘀咕咕:“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不用。”謝疏說:“稿子我已經給你寫好了,在你抽屜裏,跟你的電影觀後感放在一起。”


    徐懷硯拉開抽屜一看,果然裏麵有兩份訂好的紙,上麵是稿子,下麵就是觀後感文章。謝疏寫得很詳細,把稿子上麵兩個需要對話互動的地方都標注了各自的名字,保證不會弄錯。


    “你什麽時候打印好的放這兒的,我怎麽不知道?”徐懷硯把稿子扔在桌上,又看了一遍觀後感,覺得是真的寫得不錯,反正讓他寫肯定是一堆口水話,絕對沒辦法寫這麽好。


    “我差點兒都忘了還有這事,謝老板你真可靠!”


    “舉手之勞。”


    “嗯!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謝老板真是有大將之風!”


    徐懷硯再一次在心裏默默感慨自己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能跟謝疏做舍友,可真是賺大發了。


    把稿子攤在膝蓋上玩了快一下午遊戲,終於在晚飯點收到了蘭樂發來的消息。


    一則語音通話。


    徐懷硯接起來之後飛快切迴遊戲界麵,一麵跟他說話嘮嗑,一邊繼續搜索物資。


    “喲,這位大爺終於舍得醒了啊,比我預計的時間還要早兩個鍾頭,牛逼牛逼。”


    此時,蘭樂正坐在李簡繁家的馬桶上一臉衰樣地思考人生。


    昨晚上的事情就走馬燈一樣控製不住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邊,迴憶起自己昨天晚上幹了什麽蠢事之後,簡直羞愧尷尬到想飛奔過去砍了徐懷硯,再就地把自己溺死。


    “徐懷硯,你太不靠譜了,我明明是讓你來接我,你找了個誰啊......”


    “李簡繁啊,怎麽?難道他做好事沒留名嗎。”


    “好個屁的事,他昨晚根本沒把我送迴去!”


    “啊?”徐懷硯手一滑,朝天虛開了一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為免周圍有人守著,連忙趴下匍匐著往前爬:“沒送你迴去那給你送哪兒去了?難道他把你扔天橋底下了?”


    蘭樂壓低了嗓子沒好氣道:“你才被扔天橋底下。”


    慘歸慘,但是他也沒慘到睡天橋的程度,隻是讓他重新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睡天橋底下。


    昨天實在喝得太多了,李簡繁來的時候他已經沒辦法自己站起來,隻能順著李簡繁的動作把渾身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


    上了車之後蘭樂還特別自覺地報了自家地址,可是等到他昏昏沉沉眯了一會兒再睜眼時,發現車子所停的門口根本不是他家,而是他不久前才來過一次的李簡繁家,跟他家隔了快一整個城的距離的那個。


    蘭樂吃虧就吃虧在頭腦被酒精麻痹了不知道生氣,懵了好一會兒,傻傻問他:“你把我帶你家來幹嘛?”


    李簡繁半哄半抱地把人弄進屋放在沙發上,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些,摸摸他泛著粉紅的臉頰,不同於平時在講台上風趣幽默的語調,聲音放得又輕又溫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疼不疼?”


    蘭樂順著他的話特別乖巧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不舒服,然後執著地再次問:“你把我帶來你家幹嘛?為什麽不送我迴去,我都告訴你我家地址了。”


    “太遠了。”李簡繁說:“我們兩個隔得太遠了,接你的地方離我家很近。”


    蘭樂覺得他這個理由沒辦說服自己,試圖跟他講道理:“你不是開著車,我上次也千裏迢迢把你送迴家了。”


    “你是希望我現在再把你送迴家是嗎?”李簡繁在他身前蹲下,兩手握著他的手臂,從下而上仰視他霧蒙蒙的雙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可是我家有門禁,除非是有什麽必須參加的聚會晚宴,其他時間十點之前我必須要在家才行,現在對我來說已經很晚了,沒辦法再出門了。”


    媽的,這個迴答的角度還真是新奇。


    蘭樂覺得很有問題,但是想了半天,具體是哪裏有問題又說不上來。


    李簡繁沒給他多少時間去思考這其中亂七八糟的邏輯,換上誘哄的語氣轉移他的注意力:“頭還暈不暈,是要我幫你洗澡,還是你自己來?”


    “你在說什麽,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來。”


    果然對醉鬼的思維靈敏度不能抱太大希望,這麽容易就可以被帶著走。


    李簡繁滿意地笑笑,捏捏他的臉頰扶著人站起來:“好,你自己來,浴室裏麵的東西都是新的,衣服也是幹淨的,你隨便用,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再叫我,我就在外麵。”


    蘭樂搖搖晃晃進了主臥浴室,勉強靠著光滑的前麵把自己打理幹淨了,可是穿衣服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腦子打結了還是怎麽,總覺得那頓衣服全都纏在一起怎麽也理不開。


    越理越亂,越亂他就約越煩,越煩就越沒耐心,最後把衣服往地上一扔,靠著牆大腦放空,差點沒睡過去,幸好李簡繁聽見動靜很快走過來,敲了敲門推開,就看見他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裏,渾身隻穿了條白色內褲,打結成一團的衣服就那麽被扔在地上沾滿了水,看來是沒法穿了。


    水蒸氣將他身上的皮膚都蒸成了粉紅色,頭發濕淋淋的也不知道拿幹毛巾擦一下,發燒還在往地下淌水。


    李簡繁好笑地走過去,將衣服撿起來扔進髒衣簍,又把人帶出浴室重新找了自己的睡衣,耐心地給他換上,給他擦幹頭發。


    他比他高太多了,蘭樂穿他的衣服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手腳都被籠在過於長的袖管褲管裏麵,走路拿東西都不方便。李簡繁就讓他坐在床上,蹲下幫他把褲管挽到腳踝的地方,然後順勢讓他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


    床很軟,被子也很暖和,蘭樂昏昏沉沉就要睡著時,就覺得眼前燈光一暗,身邊陷下去了些,帶著一身和他一樣沐浴乳香味的李簡繁也躺了下來,側身麵對著他,還伸手幫他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一些。


    蘭樂睜著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要問什麽:“你在為什麽要跟我睡一起?”


    “我家事單身公寓。”他說:“除了這間房沒有別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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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弟弟


    ......是這樣嗎?這麽大的房子怎麽可能是單身公寓?


    沒等蘭樂問出口,李簡繁又故技重施:“小樂,你知道《間諜行動2》已經在籌備拍攝了嗎?聽說導演在特效製作上麵劃了大手筆,劇情也更好看,我剛好知道一些改編的內容,你要不要聽一聽?”


    要聽嗎?


    當然要聽。


    於是,上一秒還在糾結自己要跟他在一張床睡覺,下一秒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聽故事上麵,連什麽時候被他摟在懷裏哄睡著了都不知道。


    就這樣,在喝醉被人帶迴家並且還被當做小孩子一樣照顧了一晚上的蘭樂一大清早在他代課老師懷裏醒過來的整個人都傻了,緊接著在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個巨嬰一樣穿個衣服還要人幫忙,睡個覺還要聽故事的傻逼樣子之後,他覺得自己離崩潰不遠了。


    生怕吵醒還在熟睡中的李簡繁,蘭樂小心翼翼將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開,壓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悄咪咪從被窩裏鑽出來,連鞋子都不敢穿,光腳踮著腳跟跑到衛生間馬桶上坐下,等自己總算接受這個可怕的現實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某個把他推進火坑的罪魁禍首打電話。


    “既然沒被扔天橋底下,那你嚎什麽?不是你說的麽,李簡繁跟你爸關係鐵得很,他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別覺得不好意思。”


    徐懷硯說著,嘭地一槍爆掉最後一個人頭,成功吃雞。


    蘭樂簡直是有苦難言,囁嚅半天想來想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自暴自棄:“反正你就是不講義氣,爸爸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行,那我請你吃東西補償補償你,你想吃什麽,盡管說。”


    蘭樂這兒搞得焦頭爛額,稀罕他一頓飯啊,剛想說什麽,就聽見房間裏麵有細微的腳步聲,應該是李簡繁醒了。


    生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被徐懷硯聽見,蘭樂扔下一句“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就匆匆掛掉了電話。


    徐懷硯聽著裏麵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嘀咕一聲掛這麽快。


    正好他遊戲打完了,想起來另一件事,打開好友通訊錄找到蘭欽,給他發過去一張“在嗎”的貓咪表情包,然後直奔主題問他要上次那巧克力的代購鏈接。


    蘭欽應該是在忙,沒有立刻迴複他,徐懷硯等了一會沒等到,於是手癢地又開了一把遊戲,邊玩邊等。


    蘭樂可就沒他這麽自在了。


    剛掛掉電話,李簡繁帶笑意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小樂,怎麽一大早就拉肚子?霸占這麽久的廁所也該讓我用用了吧?”


    要是蘭樂這個時候能稍微用心那麽一點點,就能發現他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剛睡醒的人該有的樣子,可惜他的注意力全在那聲過於親密的稱唿上,別人一點沒覺察出有異常:“你能不能別這麽叫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著哢嚓一聲拉開門,跟早已穿戴整齊的李簡繁大眼瞪小眼:“你家明明就有客房,昨晚上為什麽說沒有?”


    “昨晚太困了懶得收拾,隨便說的。”說完不知道想到什麽,嘴角微揚:“再說了,我不跟你一起睡,怎麽給你講故事?”


    “誰要聽你講故事啊?!”蘭樂煩躁地扯了一下散下來的袖口:“算了,上你的廁所,我要先迴去了。”


    “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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