鉚足了力氣使勁拽著手銬想要掙開,側身時腿動一動便會輕易蹭到自己的皮膚,結果就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直躥到天靈蓋。“…………”媽的。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跑,徐懷硯一顆心都涼了。“我操了……誰!!哪個傻逼害你爸爸!!”中氣十足吼了一句就要兩眼發昏喘半天,等了一會兒外麵還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不知道是真的沒人在,還是故意不搭理他。“有本事在背後搞我,沒本事露臉是嗎?!喂!!!快點兒給老子滾出來!”還是沒有任何迴應。身體的不適感越加嚴重,那種軟綿綿的無力感很快席卷到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骼,每一處皮膚,附贈一路飆升的滾燙溫度,他現在隻覺得身體裏麵仿佛有一把火在蓬蓬燃燒,渾身的血液都被燒得逐漸發燙。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疼又不疼,癢又不知道到底哪裏癢,但就是難受是實實在在的,他都要被這玩意兒折磨成狗了。徐懷硯一手緊緊攥著被單,一手拽著手銬,用力得手背和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來,下唇被用力咬得血色盡失,被子下兩條腿無意識地磨蹭,好像這樣就可以讓自己舒服些。“艸!誰他媽,搞……老子!”撐著床麵想要坐起來,奈何手臂和雙腿都沒有力氣,掙紮半天跟跑了個八百米一樣,關鍵一點沒挪窩。頭一次恨自己為什麽不會罵人,他現在真的很想用最難聽的話攻擊哪個不知名的傻逼一萬遍,順便從上往下挨個問候他祖宗十八代。被銬住的那隻手沒辦法掙開,手腕還被硌得生疼,徐懷硯隻能用另一隻手在牆麵上四處摸索想要找到電燈開關,可惜找了半天,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他現在覺得顱腔裏的腦髓都被燙好了,神經短路完全無法思考,嗓子幹得要命,越吞口水越渴,一張嘴都能直接噴出火來。怎麽辦?怎麽辦……被子被胡亂蹬在地上,掙紮一番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擺脫一絲一毫的困境,徐懷硯後知後覺還是害怕了。房間裏很安靜,不,整個房子都很安靜,他趴在床上也隻聽得見空調唿唿的換氣聲。坐以待斃的感覺讓他沒辦法接受,尤其目之所及一片黑暗,他連身在何處,現在什麽時間,是誰把他弄過來的完全不知道,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人在麵對未知的時候總是會不可避免地心生恐懼,其中百分之二十來源於周圍的環境,百分之八十也是因為當事人天馬行空的幻想,沒有最糟糕,隻有更糟糕。靠在枕頭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攢夠了力氣一鼓作氣撐著坐起來,剛挪開腿準備下床,就被一股力道握住肩膀又給摁了迴去。有人在!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門一直沒有被打開,所以說那個人一直就在房間裏麵一聲不吭盯著他?即便是看不見,徐懷硯此時也知道那個人此時就在他上方看著他,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席卷全身,掙紮著想要躲開,沒留神腦袋重重嗑在床柱上,悶哼一聲,頭暈眼花。那人伸出手幫他揉了揉撞到的地方,強硬地掰著他重新在床上躺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人冰涼的指腹三番五次從他脖頸處裸露的皮膚劃過,陌生的觸感讓徐懷硯不可抑製地顫栗,連唿痛的調子都變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被去了鱗片扔在砧板上的一條魚,對方力氣不算大,要擱平時都不夠他一根手指揍的。可是陰就陰在他竟然下藥!“你到底是誰……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麽,信不信我斃了你……”徐懷硯又氣又怕又難受,抓著對方的手臂想推開他,可是不管心裏多抗拒,手上卻怎麽也沒辦法用力,不但推不開,甚至還想把他拉得再近一些……糾結的情緒傳遞出去,對方似乎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低低笑了起來,熱氣悉數噴灑在他耳畔,燙得他整個人仿佛都被火燎了一把,力氣飛速流失,連手指都軟和下來。對方一直沒有開口,不管他怎麽激怒他怎麽放狠話,他都跟聾了啞了一樣一聲不吭,隻是動作越來放肆,一手摸摸他的頭發,再順勢撫上他的臉頰。不同於自己滾燙的體溫,他的整隻手都帶著讓人舒服的微涼,徐懷硯意識控製不了動作,不但沒有躲開,反而像小寵物一樣乖巧地蹭了幾下,連什麽時候領口被用力扯開,露出整個肩頭都不知道。隨著藥力發揮出來,徐懷硯在意識無限向一攤漿糊靠近時,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媽的,這個狗東西竟然敢離他這麽近!燈光遲來的被打開了,可徐懷硯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努力睜開眼睛眼前也隻有猩紅模糊的一片,喉嚨裏的聲音控製不住,他就倔強地咬著嘴角不讓哼聲冒出來,為了躲開他努力往後仰起腦袋,憋不住的眼淚滑過太陽穴,在枕頭上留下兩處淺淺的水漬。蘭欽靜靜看著他,目光深沉昏暗得駭人。在藥物的作用下他身體整個泛起淡淡的粉色,透在冷白的皮膚上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薄薄的一層肌肉蓋不住線條漂亮的骨骼,細長脖頸,滾動的喉結,然後是尖削的下頜,嘴唇被自己咬得通紅。兩眼罩著一層揮不開的霧氣,又被不斷滲出的眼淚浸潤得透亮,眼尾通紅,連帶眼下那顆小痣也似乎戰戰巍巍在向他無聲地求饒。他笑了笑,彎下腰在他喉結處輕輕碰了碰,然後如願地看著身下人身體抖得猶如篩子,眼淚掉得更加兇猛。真是出乎意料的膽小。蘭欽彎起眼睛,掐住他的臉頰,將可憐兮兮的唇瓣從他的牙關解救出來,俯身在他臉頰不輕不重咬了一口,逼出他一聲小貓護食一般的喘息。“真好看。”蘭欽低低感歎。徐懷硯抓著他的手指想扯開,蘭欽順勢將五指擠進他的指縫,十指相扣,掌心貼著掌心,是最親密的牽手姿態。“別拒絕我,硯哥……”蘭欽親熱地用自己的額頭去蹭他,單手撐在他腦側,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自己身下。“我做夢都想這樣看著你,你知道嗎?”他緊緊攥著他的手,不顧對方因為疼痛蹙起的眉頭,像是一對最親密的戀人,在他耳畔低聲呢喃:“我好喜歡你呀,從好小好小就開始喜歡你。”“你笑起來時真的很好看,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硯哥,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然,你為什麽總是那麽照顧我,對我那麽好,還總是在我麵前露出那麽好看得笑容?”“我很開心,每次見到你都是,開心的一顆心都飛上了天。”蘭欽將腦袋靠在徐懷硯頸窩,每說一句,就要親一口:“可是硯哥,你越來越不懂事了,對著別人也總是這麽笑,跟別的男生那麽親密的打打鬧鬧,他抱著你,背著你,靠你那麽近,你都不拒絕……你怎麽可以不拒絕呢?”“我不想傷害你的硯哥,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最舍不得傷害的也是你。”說到這裏,他用力閉上眼,唿出一口氣:“可是,可是你太不乖,惹我生氣了。我很怕,很怕你被別人搶走,很怕你跟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親親密密在一起,我忍不了,我會瘋的!”“所以,對不起了硯哥……”用力咬了一口他脖子上的皮膚,被子被一把掀開,蘭欽鬆開五指按住他的手臂,不顧他走投無路的掙紮,低頭狠狠往他唇上親過去。徐懷硯雖然意識不清醒,但真的很想往這人臉上吐他一臉口水,在他壓下來時用力偏了下頭,蘭欽一吻落空,懲罰性地在他下頜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淺淺的牙印。“乖一點啊,我會輕一些的。”膝蓋被壓製,蘭欽騰出一隻手緊緊捏住他的臉頰不讓他再有機會躲開,乘著燈光端詳了一會兒,才細細密密吻去他臉上的淚痕:“我真的很喜歡你啊,別躲我好嗎,求你,求你了……”渴求的吻一路往下,終於落在微微上翹的唇畔。像一個虔誠的信徒,珍而重之將一個吻印在他的嘴角,下一刻,又想徒步沙漠三天三夜的遷徙者終於看見了水源,兇相畢露,眼中的貪婪暴漲到快要裝不下。就在他帶著無盡索求的吻將將落下之際,就聽外麵傳來巨大的嘭的一聲,不等他有所反應,房間的門就被毫不留情地撞開,客廳暖光的燈光從門口擠進來,跟房間裏清冷的白光撞成一團。第69章 變態看清來人之後,蘭欽神色一緊,迅速拉過被子把人蓋住,謝疏一眼掃過去隻能看見床上那人一撮黑發,和尚且露在外麵泛著紅粉的手腕,但是這麽多已經足夠他把人認出來了。蘭樂落在後麵,等他氣喘籲籲跑進來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謝疏已經擼起袖子上去一拳頭砸在蘭欽臉上。實力懸殊在這種場麵最能提現,蘭欽毫無還手之力,踉蹌幾步還是沒能站穩,狼狽地摔在毛絨地毯上細細的抽氣。謝疏下手太重了,半點沒留情,屈腿壓著他的小腹一拳一拳下了死手,不給蘭欽半分掙紮還手的機會。蘭樂被謝疏二話不說就是幹的精神頭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想起挨揍的那個是自己親弟弟,連忙撲過去拉住他還想再補幾拳頭把人往死裏揍的手:“謝疏,謝疏你冷靜,冷靜點,教訓他的事我們之後再說行不行?先看看小徐怎麽樣了!”謝疏倪了他一眼,蘭樂才發現他的眼底泛著惡狠狠的猩紅,被他看一眼都覺得駭人的寒氣從腳底板直躥上頭蓋骨,毫不懷疑他今天要是沒跟著一起,而是謝疏一個人摸到這裏找到人,他可能當場就能把蘭欽打進icu。蘭欽陽奉陰違是事實,蘭樂氣到血氣上湧也是事實,可是畢竟是親兄弟,一個娘肚皮裏蹦出來的,看見親弟弟被揍,說一點不心疼,不在乎,那不可能。“大才子,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你,你別衝動,算賬的事我們慢慢來,好不好?”謝疏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轉身去看床上的人,蘭樂知道他鬆口了,蹲下平視蘭欽,看著他高高腫起的顴骨,目光複雜又痛心。“你腦子有病?!”他咬牙切齒:“小小年紀學人家綁架?信不信我馬上告訴爸媽,讓他們揍得你三天下不了床!”蘭欽骨頭架都快被打散了,靠在牆上盯著蘭樂,自暴自棄的笑容裏找不到那個靦腆的大男孩模樣:“哥,我以為你們至少也得等下周才能找到,唉,怪我,不該把人帶到這邊,隨便找個酒店多好,那樣你們就找不著了。”聲音越來越低,到後麵已經完全是在自言自語。蘭樂聽出他話裏的遺憾,氣得差點上腳踹!“你他媽找死嗎!!知不知道你在”“報警。”謝疏說。蘭樂一愣,轉頭看著謝疏:“你說什麽?”“報警。”蘭樂倏地站起來,慌了神:“人不是已經找到了,有什麽事我們等小徐醒過來再說行不行?哦,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韓斯啟那邊兒吧?我馬上給他發消息告訴他不用立案了,我們這邊”“我說,報警。”謝疏脫下外套罩在徐懷硯身上,把人攔腰抱起來,側頭看蘭欽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更像是在看一團惡臭無比的垃圾。蘭樂不敢看他,目光落在他懷裏的人身上,眼睛驀地瞪大。謝疏的外套再寬大也沒辦法把一個一米八的大男孩完全裹起來,隻能勉強把他上半身和腿根遮起來,一雙長腿大半露在外麵,泛著不正常的暈紅,腳趾蜷縮著磨來蹭去。徐懷硯已經意識不清了,眼睛半閉不睜,不知道在他們找來之前哭了多久,一雙眼眶又紅又腫,到現在還在不停往外掉眼淚,眉頭皺得死緊,嘴裏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說什麽,唿吸又粗又重,叫他也不知道應。在他抓著謝疏的一隻手腕上還有明顯滲血的一圈紅痕,蘭樂本來還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可在看見床柱上掛著的手銬時什麽都懂了。徐懷硯的情況太糟糕。蘭樂求情的話全被眼前的一切堵在喉嚨一個聲調也發不出,腳底板生了根一樣站在原處,想要上前看看他又覺得沒這個臉。謝疏安撫一般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臉頰,將人更往懷裏緊了些。“如果你不忍心,那麽我來。”謝疏說:“非法囚禁,下藥,強奸未遂,這些罪名一個都不會少,他是你弟弟,也是小徐曾經的弟弟,我不會多摻和給他強按莫須有的罪名,但是該他受的,我一步也不可能退讓!”謝疏很快帶著徐懷硯離開了,房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兄弟,一個茫然地站著,一個無所謂地坐著,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蘭樂先開口。“為什麽要這麽做?”蘭樂還是覺得不可置信,他想不出來任何理由:“小徐對你不好嗎?你從小硯哥硯哥地叫大的人,從小就說喜歡的人,現在就這麽對他?!”“哥,就是因為喜歡啊。”蘭欽笑起來,跟往常每一次的笑容一樣,靦腆,溫暖:“就是因為太喜歡,才會想要一隻留在身邊,哥,你連這個到底都不懂嗎?”“我懂個屁!!!”蘭樂蹲在他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蘭欽,你他媽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個變態,我都不敢認你是不是我弟弟!我從小就乖巧聽話省心的弟弟怎麽會是這個樣子!”“我就是這樣子。”蘭樂輕飄飄看著他,目光毫無悔意:“你不要報警嗎哥?還是你想包庇我?”“你覺得呢?”蘭樂目眥欲裂,眼前這個人太陌生,陌生到他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麽你還能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我在硯哥被子裏扔安眠藥的時候就想到肯定會有這個時候,隻是我沒想到會來得這麽早而已。”蘭欽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有什麽辦法,即使知道是錯的,即使知道沒有好結果,可是我還是忍不住,一看見他,我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