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爸,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先不要生氣,對您身體不好。”“你看看他這個樣子,想想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哪兒來的誤會?難不成小澄還會冤枉他嗎!”他們這邊動靜不小,即便是有意壓低了聲音,也引得周圍好些人頻頻看過來,好奇是發生了什麽事。老鄭見情況不對,也深知是小澄惹了禍,而人又是自己叫過來的,當即連聲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都是小澄不懂事亂說話,我迴頭就讓她父親好好收拾他,你別太生氣,懷硯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們就先走了,你們有話好好說,吵架解決不了問題。”說完,帶著小澄快步離開了。徐懷硯看徐健行二話不說就往他頭上扣罪名,把自己氣得臉紅鼻子粗的,頓時覺得沒勁,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宴廳休息室裏,徐懷硯隨意靠在桌邊,兩手環抱在胸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你說得沒錯,那個小澄也沒冤枉我,我是在校門口親別的男生了,我就是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怎麽了,不可以?”啪!一盞燒花精致的茶杯被狠狠擲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你還有臉問我可不可以?!以前你打架逃課我不管你,現在居然變本加厲,給我搞什麽同性戀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你不嫌棄丟臉,我都覺得惡心!”“惡心嗎?”徐懷硯說:“我覺得還好,兩個男的至少不用生孩子,以後就算我繼承你骨頭裏的基因出軌了,至少不會拉個比正經兒子年齡還要大的私生子出現在人家麵前,多省心省事。”拉著徐健行的安月婉一僵,垂著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徐懷安皺著眉低聲叫他:“懷硯,爸身體不好,你別故意說這些氣話氣他。”徐懷硯聳聳肩:“我有故意氣他嗎?不是他自己說我是個同性戀,我隻是滿足他的要求實話實說而已,怎麽,很不能接受?”“你住口!”徐健行低吼:“這麽丟人現眼的事情你還覺得很自豪?你老實跟我說,你跟那個男生到底是玩兒玩兒還是認真的!”“認真什麽?當然是玩兒了。”徐懷硯看著徐健行似乎鬆了口氣的樣子,慢悠悠說完剩下的話:“不過就算我跟他玩兒完了,下一個肯定還是個男的,有區別?”“你!!!”“反正我喜歡男的,對女的沒興趣,我就是個同性戀,沒辦法給你傳宗接代,不過也沒事啊,你還有個兒子呢,也不缺我一個是不是?”“混賬!混賬!你這個逆子!”“這麽多年罵來罵去都是這兩句,你沒罵煩我都聽煩了,能不能換個新鮮的詞?”“這種混賬事情都做得出來,你怎麽不想想你媽在天之靈看見了是什麽心情!她怎麽接受自己兒子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安月婉猛地抬頭:“健行!”“爸!”徐健行一提到徐懷硯的媽媽,徐懷安就知道事情要糟,果不其然,方才還一臉優哉遊哉的徐懷硯臉色登時變了。“你有什麽資格提我媽?徐健行我告訴你,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人就是你!連婚內出軌帶私生子迴家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那時你怎麽就沒想過她能不能接受?!”“我和你媽的事情不一樣,不需要你多管!”徐健行瞪著眼睛,指著他一字一頓:“現在就跟那個男的把關係給我斷幹淨,我會交代下去讓人澄清這些都是誤會,以後,我不想再聽見你喜歡男人這種醃話!”“不可能。”徐懷硯站直了,兩手垂在身側攥得死緊:“你覺得丟臉,覺得惡心,那我就偏要做!”“你這個”咚咚咚。休息室的門被敲響,正好徐懷硯也不想在這裏跟他們多待,不顧徐健行在後麵大吼站住,快步走過去拉開門。謝疏敲門的手還沒有放下,兩個人就這麽直直撞上。“你在這裏幹嘛?”徐懷硯話裏的火氣還沒有散幹淨,眼眶因為情緒激動紅了一大圈,像個炸毛的小貓咪,又像隻被欺負的小兔子,在多說兩句都能立馬哭出來。謝疏張了張嘴,後麵徐健行的怒吼傳來:“徐懷硯!你今天要是不給我答應,我就當沒生過你,以後你也休想踏進這個家門一步,我徐健行沒有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兒子!”“爸!你冷靜點!”“好啊。”徐懷硯忽然伸手拉住謝疏,強行將五指擠進去跟他十指相扣,兩個穿著正式的少年並排站著,如果不是在這麽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得話,還真是稱得上賞心悅目。“既然這樣了,為了不辜負您老人家的好意,正好我也給你介紹一下我男朋友,喏,就是他,謝疏。”意外被安上個男朋友的名號,謝疏眉頭一挑,安然接受了這個頭銜,安分地閉口不說話。徐健行不認識謝疏,徐懷安卻是認識的,目光從謝疏臉上掃過,一直落到兩人緊緊纏在一起的手,眼神閃過疑惑。“你,你!”徐健行真是被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轉而將怒火對準無辜的吃瓜群眾謝疏,然而對方一身清冷的氣質又讓他忍不住產生了懷疑:“車上那個男生,真的就是你?!”徐懷硯事先沒跟謝疏串通好,怕他亂說話穿幫,率先出聲先發製人:“怎麽,你不信?好啊,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就好事做到底證明給你看看。”本想點頭配合的謝疏立刻停下動作,等著看他怎麽證明。結果還真是沒讓他失望。暴躁的小兔子紅著眼睛勾住的脖子往下拉,謝疏十分配合地彎下腰,眼看著小兔子橫衝直撞上來往他嘴角上狠狠親了一下,柔軟的唇瓣擦過,帶著溫熱的鼻息,甜到不可思議,差點讓謝疏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分崩離析。這位小朋友鬧脾氣的方式,也太犯規了。第28章 親迴來幸虧徐懷硯沒有停留多久,蹭上之後後迅速分開,轉身挑釁地看了一眼那方又驚又怒,一時間連話也說不出來的徐健行:“這下可以了?滿意了?”徐懷安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來迴打量,在徐懷硯的動作後狠狠皺了下眉:“懷硯,你別胡鬧了。”“你們以為我有多閑,有心思陪你們胡鬧?”徐懷硯冷著臉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謝而疏作為他的“男朋友”,這個時候當然得盡職盡責跟在他屁股後麵離開。身後又是一陣玻璃碎掉的刺啦聲,夾雜著徐健行中氣十足的臭罵和安月婉低聲安慰,不過這些都已經跟他們兩個無關,進了電梯就什麽都聽不見了。大廳裏宴會還沒有結束,徐懷硯沒過去那邊,帶著謝疏從側麵一道門離開,誰也沒有看見。他下午直接從學校過來的,沒開車,蹭了蘭樂的,現在出來隻能打車迴去。兩人上了出租車,徐懷硯說了個地址就沉默了,逞強繃了一路黑沉沉的臉色卸下來,一顆腦袋輕輕垂著,懨懨提不起精神。小兔子就是小兔子,兇起來也變不成大尾巴狼。謝疏微微歪著頭打量他,看見他臉上沒有明顯的淚痕,鬆了口氣。“那個,你迴學校嗎?”半晌,扣了一路手掌心的徐懷硯才想起來還有個他,抬頭時眼睛愣愣睜著,似乎剛剛出神遊中迴來,幹幹淨淨,一塵不染。“方向反了。”謝疏望著他,低聲說:“從這邊去學校會很遠。”徐懷硯皺眉:“那你家哪兒啊?”“跟學校一個方向,會更遠。”徐懷硯懊惱地低聲罵了一句靠:“那你上車的時候不早說,都走出這麽遠了......”“演戲演全套,我以為你要帶我迴家,畢竟我現在還是你男朋友。”謝疏表現得很敬業。“什麽全套啊,你怎麽這麽較真,他們又不會跟出來......”徐懷硯又焉了,眼角眉梢都耷拉著,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寵物,正好被謝疏撿到了,想抱抱他親親他安慰一下又怕會嚇到他,隻好故作冷漠地哦了一聲:“那我現在下車,好在時間不算太晚,應該還來得及在十二點之前趕迴去,師傅,前麵......”“哎等等!”徐懷硯黑著臉一把捂住他的嘴:“幹嘛啊,沒人規定隻有男朋友才能帶迴家吧,我那兒又不是沒地方給你睡的。”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看他們兩個人黏黏糊糊的,忍不住從後視鏡裏往後看了一次又一次。高大帥氣的兩個男孩子,青春又活力滿滿,做什麽都讓人討厭不起來。徐懷硯給蘭樂發了條消息說先迴去了,末了點開論壇看了一眼,才搞清楚他在校門口親小男生的謠言究竟是怎麽迴事,一陣無語。是誰這麽事兒逼。他的房子在市區裏麵,三十五樓,坐電梯都能頭暈的高度。裏麵陳設很簡單,收拾的很幹淨,大卻不空曠,哪裏都被放了點東西填得滿滿當當,陽台種了一排排綠蘿,櫃子上擺了很多小泥塑,巨大的落地窗前還掛了一個同樣巨大的海螺風鈴,用手一撥就會叮叮當當地響,風鈴下麵是一塊榻榻米,灰綠色的墊子又厚又軟,還扔了本折痕明顯的漫畫書。如果不是被徐懷硯帶來,謝疏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個小姑娘的房子,處處透著生活的溫馨,讓人不自覺產生一種想一直住下去的念頭。“你坐吧,我給你拿飲料。”徐懷硯按開電視機將遙控器遞給他,走到廚房時看見酒櫃裏一排排的顏色鮮豔包裝漂亮的果酒,眼神變了幾遍,抿著嘴將剛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兩罐可樂又塞了迴去。謝疏看著他拿過的幾瓶果酒,默了一瞬,口吻變得意味不明:“想讓我陪你喝酒?”徐懷硯說:“你不想的話可以去拿飲料。”“冒昧提醒一句,你酒量不好。”“我在家,又不在外麵,怕什麽。”徐懷硯挑了一杯甜橙味的推倒他麵前。謝疏不免想到了祝肆三番四次提醒他記得做個人的事,心想有時候做不做人這事還真不怪他,誰讓小白兔整天賴著一隻餓狼還沒有半天危機意識,三番四次自己扒光了毛往他嘴裏鑽,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蘭樂說你不喝果酒。”謝疏接過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感覺有點新鮮,還從來沒人給他遞過果酒,人生頭一次。“那是在外麵。”徐懷硯說:“你也知道了,我喝酒三杯倒,根本喝不過癮,不過要是讓別人知道,我校霸的麵子還往哪兒擱?嗯,雖然喝果酒也挺丟臉的。”“在我麵前就不覺得丟臉了?”“我什麽丟臉的時候沒被你看見過?你是個例外,在你麵前我已經沒臉沒皮了。”謝疏無聲笑了笑:“我是不是該為我的特殊感到榮幸。”“這有什麽好榮幸的啊。”徐懷硯也笑了。從晚宴出來,一路到家裏,到現在,露出的第一個笑。果酒酒精濃度很低,對謝疏這種酒量早就練出來的人來說簡直跟飲料沒什麽區別。不過因為陪的人是徐懷硯,他一點也不覺無聊,反而意外發現酸酸甜甜的果酒竟然還很好喝,一口就能上癮。徐懷硯喝了沒幾杯就開始上臉了,眼神變得潮濕,瑩白的臉頰也開始泛起微微的紅色,漂亮得像是塗了小姑娘得腮紅。“對不起啊。”悶頭喝了半天,徐懷硯忽然低聲對他道歉:“我就是想氣氣他,才會撒謊那麽說,不是故意把你拉下水的,不過你放心,徐懷安肯定會去查清楚,不會讓你被冤枉太久的。”謝疏嗯了一聲,不著痕跡地問出最想聽的問題:“那你呢?是冤枉的嗎?”“我?”徐懷硯看著他,想了半天,笑了,眼睛晶亮晶亮:“我不啊,那個男孩子就是我男朋友,我親我男朋友,冤枉嗎?”謝疏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仰頭悶了手裏的半杯:“又撒謊。”“沒,實話,我真是個gay,隻告訴你一個人。”“撒謊。”謝疏還是淡淡的語氣,卻很篤定。徐懷硯盤腿在他旁邊坐好,歪著腦袋看他:“你為什麽覺得我在撒謊?我本來就是壞孩子,做壞事理所當然,你應該相信我。”他喝了快兩瓶,已經有些醉了,說話都帶上孩子氣,語氣固執又較真。所以從現在開始,他看到的,說了的,做過的,明天一醒過來,統統都會不記得。謝疏不加掩飾地笑起來:“小孩,有沒有人告訴你,你一撒謊,眼睛就會變得特別亮?像星星一樣。”“是嗎?”徐懷硯使勁眨眨眼,企圖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