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瑞,我……”


    “我現在不想談這些,要先去朱裏斯他家處理他那堆貪婪親戚的事,你盡快找到朱裏斯,告訴他,如果不想讓他奶奶的心血化為烏有,最好馬上滾迴美國。我不可能一輩子幫他擔這個責任,萬一真的把我惹火了,我就讓kt&p集團吃下tanya。”


    說完,鄭建瑞立刻掛斷電話,不理會電話另一端的鬼叫。


    他揉了揉酸疼的頸子。這該死的家夥算什麽好朋友?!從英國急call他到美國,要他暫時代執行ceo職務,沒有談到任何薪資福利也就算了,喪親之痛他可以理解,但鬼混五個月,這太過份了!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鄭建瑞迴頭,是管家勃瑞。


    “什麽事?”他的口氣緩和。


    “日本motui集團的代表到了,現在正在起居室等你。”


    “茶道用的器皿都備好了?”


    “是的。”


    motui集團這次要商談東京外灣的合作案,牽扯投資金額高達八十億美金,混合遊樂園,飯店,百貨公司的新社區開發案,代表野田界域長醉心茶道,還曾拜名師門下,認為潛修茶道可以平心,靜氣,參司出更多的商道。


    天知道他對這種最沒轍,想到跪坐兩個小時,就開始腿麻。


    朱裏斯,算你狠!交到你這種朋友,算我倒楣。


    哈啾,哈啾!雷連打兩個噴嚏。


    難道有人在罵他?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最近迷上了股票這種遊戲,他猜自己以前一定很熟悉這種東西,因為隻要稍微看一下解釋,就能舉一反三,甚至提出很多精癖的見解,在網路上發表,這些言論吸引很多人點閱,甚至有人稱他為台灣的披德林。


    “雷,這些曲線有什麽好看?”詹均佑站在旁邊,他知道這是股票,他老媽在家常看,但通常有一位什麽大師講解,廢話很多,聽得他都快要夢周公去了。


    “這是金錢遊戲。”


    “賠錢遊戲吧?我媽每次都玩了以後,愁眉苦臉的時間比眉開眼笑多,如果她肯把那些錢拿來給我出國,搞不好投資我的報酬率都比那些紙來得高。”詹均佑不以為然的翻著課本,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老媽說這家夥腦袋有問題,但他覺得他超聰明,很多老師講過的東西,他聽得一知半解,但經過他的指點,就是不一樣,醍醐灌頂似的,茅塞頓開,甚至開始覺得念書是一件有趣的事。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所以老媽後來沒說什麽了。


    “反正我覺得有趣。”雷不想多做解釋,畢竟他不是蓮,勾不起他的解釋欲 望。


    詹均佑聳聳肩,收拾好課本,“走吧!”


    “走去哪裏?”


    “你忘記了?今天我們三重老家那裏有廟會,你不是跟白小姐說好了中午要去我們家吃流水席?”


    對,上禮拜這小子提出邀請,但蓮有工作,所以派他做代表,還說沒人去不禮貌。


    “廟會是什麽東西?”


    “你來看嘛,保證你大開眼界,這可是中國五千年來的精髓。”詹均佑大力鼓吹。


    “走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雷將電腦關機,決定去開開眼界。


    鞭炮轟隆,人車管製,一頂頂藍紅色的帳篷搭到馬路中央,更別提紅色大圓貢上擺滿了牛豬羊,聲勢浩大,還有花車遊行,從水廉洞孫悟空到八仙過海,真人扮演,還有雜耍穿插。


    雷看得目不轉晴。


    詹均佑將他拉到路邊一個紅圓桌旁坐下,“這就叫流水席,等一下我再帶你去廟裏看熱鬧。”


    雷看著一道道送上桌的菜肴,以非常驚人的速度消失,這種蝗蟲過境的吃法令人瞠目結舌,紅色塑膠碗盤非常輕盈,而他剛好不太會單獨使用筷子。


    其實他光看也飽了,偶爾擦身而過的人才教他不停的蹙眉,他不愛與人太貼近。


    “阿佑,這是你朋友嗎?”一道操著台語的男聲響起。


    “對啊,三駢,他是我的鄰居,沒看過這種盛會,跟著來開眼界。”


    “好啦,你盡量吃,你也是喔。”三叔公露出黃板牙,拍了拍雷的肩膀後,繼續到下一桌打招唿。


    “他剛才講的是?”


    “台語。”詹均佑發現他不太動筷子,幹脆夾了些菜放到他的碗裏,“你的動作要快一點,這麽慢,是吃不到什麽東西的。”


    敢情這是一種比賽?吃慢還吃不到?


    聞嗅著香味,雷忍不住吃了一口,唔,這種勾芡竹筍雖然放了許多調味料,但還不錯。


    吃到八分飽,沒有硬撐逞能最後一道菜,詹均佑就拉著雷到廟口看熱鬧。


    “我要去求一張平安符,保佑考試順利,你要不要?”


    “平安符?”


    “有神明加持過,像夫妻和諧,家庭和樂,都可以求。”


    “靈嗎?”雷不信鬼神之說,標準的無神論者。


    “靈,不靈誰肯花這麽多錢!”詹均佑擠進人群中,緩步朝目標前進。


    夫妻和諧指的就是一輩子在一起?白首到老?


    雷心動了,也跟著往前排隊。


    雷遵照廟祝的說法,將黃色符紙燒成灰塵,放在杯底,白開水太明顯,所以他衝泡紅茶,攪拌過後,不仔細看,不會發現黑色殘屑,隻會覺得是茶葉的餘渣。


    雷聞嗅著,嗯,沒有異味。


    他有問過詹均佑,根據他的說法,將這種東西喝進肚子裏是不會有什麽影響的,有神明加持嘛。


    他看著壁鍾,奇怪,都八點半了,蓮怎麽還沒有到家?


    平常這時間,她已經到家,也洗好澡,坐在地上,就等他拿出吹風機幫她吹幹長發。


    如果有事耽擱,她都會打電話迴來報平安。


    雷開始不安,打開鐵門,隔著紗窗,拉長耳朵聆聽樓梯間的動靜。


    “王主任,謝謝你送我迴來。”


    輕柔的嗓音,是蓮。


    雷衝到門邊,仔細聽著


    “白小姐,你別這麽說,要不是你超時留下來幫忙,我們一群大男人肯定慌了手腳,真沒想到羅拿索先生這麽會刁難人,臨時又要我們修改提案。”


    “超時我才有錢拿啊,王主任,你太客氣了。至於羅拿索先生,我想他是要考驗貴公司的臨場反應能力,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你們的團隊讚賞有加,這次的案子,你們是十拿九穩了。”


    王主任逸出爽朗的笑聲,“多謝白小姐的金口,你在業界素有勝利女神之稱,看樣子我們有勝利女神的加持,這次是贏定了。”


    “什麽勝利女神?那隻是大家開玩笑取的,我還是要靠王主任多多提拔,才能繼續為貴公司服務。”


    “白小姐的專業是業界公認的,哪談得上什麽提拔?反之,我還要你關照呢。”


    “我們就別再互相褒獎了。”白淨蓮的笑聲清脆悅耳。


    “不知道白小姐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這裏有兩張票,是俄羅斯芭蕾舞團演出的天鵝湖,都是前排座位,想請問……”


    “天鵝湖!我很想看耶!我跟我一位朋友排了兩天隊,都沒有買到票,天知道我們有多沮喪,如果王主任願意把票轉賣給我們的話,那我真的要好好的感謝你。”白淨蓮欣喜若狂,“我朋友知道了,一定樂不可支,搞不好會暈倒,因為我們期待很久了,王主任,你有特殊管道,跟主辦單位認識對吧?這票很難買到,尤其是前排座位。”


    麵對美女的感激,王主任輕飄飄的,原本要邀請她一起前往觀賞,現在卻被誤會……不過能成為美女眼中的英雄,感覺真的很好。


    “那就送你們,如果下次還有什麽想看的,可以告訴我。”


    “不用錢嗎?那票很貴耶。”


    “朋友送我的,再談錢就傷感情了。”王主任嘴巴說得毫不在乎,心卻在淌血,這兩張票是他花錢跟同事標得,但是為了佳人的崇拜,拚了!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對了,時間不早了,王主任早點迴去休息吧。”誰跟你有情啊!淨蓮揉著白皙的手腕,“今天真的累了,我還要迴去熱敷呢!”


    “白小姐,那你先上樓,我明天再把票拿來給你。”


    “謝謝。”


    王主任看著美人兒輕飄飄的拾極而上,不禁為之迷醉,開始想像自己抱得美人歸的暢意模樣。


    直到關上鐵門,白淨蓮才鬆一口氣,幸好她機靈,用這種方法拒絕對方的邀約最不傷和氣,又可以保全男性愛麵子的虛榮心,而且多了兩張票,可以上網拍賣,增加收入,一舉兩得。


    白淨蓮看見雷倚靠著門框,著實嚇了一跳。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現在九點了。”


    她瞠目,“你還沒有吃飯嗎?今天不是跟詹均佑去吃流水席,還說從中午到晚上?”


    她推著他進屋,換上拖鞋後,連忙走向廚房。


    雷拉住她的衣角,阻止她的動作,“我有吃飯,你晚迴來沒有打電話。”


    白淨蓮恍然大悟,“喔!原來你在擔心。”轉身踮起腳尖,她笑著擰了下他的臉頰。“擔心我就老實說,幹嘛擺出硬邦邦的臉?害我以為你餓壞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肚子餓就找你!”


    “我知道啊!你今年二十五歲,當然不是小孩子。”怎麽還是繃著一張臉?白淨蓮細白的指腹頑皮的輕撫著他的五官。


    “我不喜歡你的語氣,像在安撫無理取鬧的孩子,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啊!盛氣淩人的氣勢重現,就是這幅睥睨世人的模樣,好懷念喔!當初他就是以這種氣勢讓她神魂顛倒,尤其是眼底深處淡淡的憂愁,電力直逼破表。


    每當他出現這種態度時,她最常應付的方法就是跨坐在他的腿上,小鳥依人的窩進他的懷裏,臉蛋在他懷裏磨蹭幾下。


    當下她就這麽做了,撒完嬌才開口,“在流水席沒吃飽?”


    嗬!他削瘦堅硬的體魄完全沒有變樣。


    “都說不是肚子餓了。”雷放軟語氣。“那個男的是誰?”


    “客戶啊!今天有突發狀況,才會這麽晚迴來。”


    “他喜歡你。”雷悶著聲音說,十分不悅。


    “當然,我長得人見人愛,大家喜歡我不是很好,出門才不會被欺負啊!”白淨蓮笑得更燦爛。


    好吧!她承認自己壞心,故意逗他,但他真的沒變,就算心智退化也是一樣的反應。原來男人的心性早在青少年時期就定型了,這輩子都不會改。


    “他的喜歡有企圖。”他知道白淨蓮是故意的,但是她笑得好美,光看就覺得心底泛甜,讓他情願當隻被貓耍著玩的小白鼠。


    “有嗎?人家是好好先生,他還送我芭蕾舞團的表演門票。”


    “你又不愛看。”貝多芬的樂曲是她的安眠曲,她外表嫻靜,但個性活潑,標準的表裏不一。


    “可以上網拍賣,這票值不少錢。”這段日子她很努力的賺錢,他也有幫一些忙,所以荷包飽滿不少,或許再過幾個月,他們可以舊地重遊。


    “賺這麽多錢做什麽?我情願你多陪在我身邊。”他脫口而出。


    白淨蓮親吻他的下巴,“我希望我們可以重遊舊地。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們是在西班牙認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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