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是你,未曾愛過我


    莫阿九有時亦覺得,這世上豈會有自己這般之人,這般……殘忍。


    好比……此刻。


    當她問出“你可愛我”之時,當看見餘歸晚臉色陡然蒼白,欲言又止之時,她的心底,除卻短暫鬆懈後,竟隱隱浮現一抹快感。


    她在竭力安慰著自己,瞧,即便天下第一嗓待你再好,終究也隻是喜歡罷了,而非愛。


    心底,對他的愧疚,似也隨之消弭了一些。


    “莫阿九……”卻不知多久,餘歸晚輕聲呢喃喚著她的名字。


    “……”莫阿九睫毛輕顫,未曾言語。


    “莫阿九,分明是你心中從未有過我,分明是你從未將我放入心底,卻這般逼迫於我,倘若你心中有我半分位子,這個問題,我定能坦率迴應……”


    坦率迴應……


    莫阿九的心口,驟然一酸,眼眶隨之溫熱。


    “莫阿九,是否,本公子說不愛,你心中方才會好受幾分?”他似看出她心之所想,輕聲道著,眼底越發幽深漆黑。


    是否說不愛,方才會好受幾分……


    原來,餘歸晚已然看了出來,看出她心內的僥幸與陰暗。


    徐徐垂眸,不願再被察覺。


    “果真這般……”餘歸晚定定望著她,良久,嗤笑一聲,“莫阿九,你毫無顧忌傷我,我豈會在意你好受與否?既是這般,你我便同不好受罷了……”


    “你且好生聽著,莫阿九,方才你所問,本公子的迴應是……”說到此處,他的聲音似都隱隱輕顫,“莫阿九,我愛……”


    “餘歸晚!”一聲叫聲,喚著他的名字。


    餘下的話,再說不出口。


    餘歸晚隻覺……自己的唇,一陣冰冷。


    是莫阿九。


    她主動上前,用力捧著他的臉,湊上了自己的唇,隻是碰觸,始終未曾有下一步的動作。


    愛與不愛,再道不出口,她為了不聽他的迴應,竟……這般。


    良久,唇角陡然一陣苦澀傳來。


    餘歸晚睫毛輕顫,微微垂眸,卻隻望見,眼前女子雙眼迷蒙,睫毛已被淚水打濕。


    口中,亦是淚水的苦澀之味。


    心底,輕歎一聲,他伸手,隔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餘歸晚……”莫阿九望著二人間的距離,輕聲呢喃,“餘歸晚,你看……而今,你竟將我主動推離,你……不愛我的!”


    她說罷,竟咧唇笑了出來,可笑一同落下的,是眼底的一滴淚。


    無緣無故,餘歸晚竟也隨之笑了出來,他伸手,那般溫柔將她臉上淚水輕輕拭去:“莫阿九,你錯了,非我不愛你,而是……你從未愛過我。”


    方才,主動迎上前吻他,不過是不願聽他的那三字罷了。


    而今的淚,才是她真實的感受。


    不得不認,他愛上了她的偏執,卻……又恨極了她的偏執。


    她若不這般偏執,許是……他與之曖昧一番,便已然拋之腦後;


    可她偏偏這般偏執,偏執到……此生隻認一個容陌!


    莫阿九,本替她擦拭淚水的手,陡然一顫,餘歸晚目光微微偏轉,朝著莫阿九身後的窗口處望去。


    四四方方的窗口外,能望見熙熙攘攘的街道,街道那方,一輛玄色馬車停在那裏,一動未動。


    莫阿九隔著淚眼婆娑,望見餘歸晚唇角苦澀之笑逐漸變得迷蒙,心底似有所感,她陡然轉身,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凡間一片煙火氣息。


    一輛玄色馬車,依舊悄然停在那方,轎簾微微掀起,隱約能望見一襲白色身影正朝著這邊望來。


    即便隔著這般遠,莫阿九卻依舊能夠察覺到,那男子周邊冷冽之氣,能將周遭一切凍結一般。


    眉目之間,唿之欲出的華麗與清魅,卻麵無表情。


    她曾那般熟悉,而今……卻又這般陌生的男子。


    而今想來,她二人不過數日不曾相見罷了,而今,卻驚覺……恍若曆經幾生幾世一般。


    陡然,轎簾被人狠狠放下,玄色馬車卻未曾前行,隻是停在那方。


    即便隔著轎簾,莫阿九仿佛都能察覺到男子的陰鷙目光。


    心底,像瞬間失了全部氣力,她勉強轉眸,再不看向窗外,心口處,在劇烈顫抖。


    一個溫暖的懷抱,突然迎了上來,將她死死的禁錮在了他的懷中。


    餘歸晚的懷抱,明明依舊那般暖,她卻覺得……鋪天蓋地的寒意陣陣襲來。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久到莫阿九隻覺自己將要被凍結,頭頂,餘歸晚低低歎息:“他已離去。”


    已離去……


    莫阿九睫毛輕顫,垂眸,終究一言未發。


    “莫阿九,而今,你仍舊死死守著一個連為你停留都不願的男子,都不願……接納於我……”餘歸晚的聲音,故作平淡。


    莫阿九身子一僵,下瞬已然掙脫了他的懷抱。


    望著空空手邊,餘歸晚眉目微頓,好久自嘲輕笑出聲;“莫阿九,明日,本公子的誕辰,隨我去吧。”


    “……”莫阿九一僵,垂眸,未曾言語。


    “誕辰之宴,於以往淩雲閣之處,”餘歸晚繼續道著, “放心,普天之下,知道你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少之又少……


    莫阿九呆了呆。


    是啊,容陌……從未將她之身份公之於眾過,世人隻知當今聖上後宮唯有一妃,卻從不知,那妃子,正是前朝九公主,不知那妃子,正是廢後莫氏,不知那妃子……是如今的九姑娘。


    “可是……”莫阿九聲音呢喃,“若是他知曉……”而今,她的身份,她依舊憂心自己會連累到他。


    “明日未時,本公子親自來接你。”餘歸晚未等她道完,便已然打斷了她後麵之言,兀自道著。


    言外之意不外乎……他從來……未曾在意被容陌知曉一事。


    話落,餘歸晚已然轉身,快步朝酒樓門口處行著,似……唯恐慢上一步,身後之人便會反悔一般。


    隻是……行出酒樓之後,他方才伸手,輕撫薄唇。


    上方,似還殘留了幾分苦澀與軟糯。


    最終,卻隻自嘲一笑,緋色身影,悄然消失與街道之間。


    此刻,皇宮,禦書房內。


    容陌安靜坐在書案之後,麵前,奏折眾多,他卻隻坐在那處,眉目清冷,眼神陰鷙。


    昨日容思晴曾來尋他,提及莫阿九一事極為憤憤道她竟與旁的男子會麵。


    方才知,原來,那女子說托媒人做媒,竟是真的。


    本不在乎,卻不知為何,竟還是前往,隻是因著有辱皇家門風而已,他這般對自己道,卻望見了……望見……


    “皇上--”門外,嚴嵩的聲音小心傳來。


    “何事?”容陌陡然抬眸,恍若方才的糾結不複存在,聲音冰冷而醇厚。


    門,被人徐徐打開。


    嚴嵩小心將手中一紙書信送上前:“此物,乃是三公主送來的,說是……莫姑娘給皇上的……”


    莫姑娘!


    容陌指間陡然一顫,怎會……這般刺耳?


    麵無表情接過書信,裏麵字跡雋秀而工整。


    正是……一紙休書,隻消他印章便可。


    而後,二人,薪盡火滅,自此,橋路各在一方,再不相往來!


    可為何……這般不甘?


    白日,那女子和餘歸晚那般親密一幕,陡然浮現眼前。


    無論餘歸晚身份究竟多神秘,卻是翼國舉足輕重之人物不假。她也無須妃子身份了吧……


    手,陡然攥緊了休書,本冰冷的心,竟生出滔天怒火……


    “皇上……”嚴嵩身子一顫,“據傳,早已無人的淩雲閣,明日將會開門,屆時,天下第一嗓迴歸,誕辰之宴辦於拿出……”


    “與朕何幹?”他驀然出聲,聲音陰鷙如於地獄之內發出一般。


    “隻……莫姑娘會前去……”


    “……”容陌薄唇緊抿,良久,依舊死死擠出冷冽四字,“與朕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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