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曹和縣丞一見,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絲輕視,心中想著同樣一件事。明擺著欺負人,有什麽好顯擺的!


    不說這邊隱隱地勾心鬥角,就說何樂天離開後,帶著手下巡視廣場,心中不無惱火。


    大熱的天,廣場上還人山人海的。衙門的人都調過來了,也隻是勉強維持著秩序。更要連累自己堂堂一個戰師,還要帶著人巡視,真是豈有此理!


    忽然,有一名衙役快步過來,低聲向他稟告道:“大人,那瘋子還沒出門,不過屬下在他家門口看到一幅對聯。”


    一聽劉學明還沒有出門,何樂天頓時就火了。可看看天色,好像時辰又未到,憋著一肚子火當即冷喝道:“對聯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真是少見多怪!”


    這衙役被他這麽一說,臉紅了下,馬上解釋道:“不是的,他家這對聯口氣很大,而且而且可能還和大人有關係。”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休得吞吞吐吐!”何樂天站定身子,冷冷地看著他,不耐煩地說道。


    這衙役是知道捕頭對那瘋子不滿,因此一見那對聯就趕緊過來打小報告。可此時忽然有點後悔了,這又不是好事,惹得捕頭生氣自己也沒好果子吃。


    但如今話都到這份上,他隻好硬著頭皮稟告道:“他家對聯是今日你看我不起,明日你高攀不起。橫批橫批”


    何樂天一聽又怒了,當即大喝一聲道:“快說!”


    他的聲音有點大,以至於被衙役攔在兩邊的人群都往他這邊望了過來。


    衙役嚇了一跳,趕緊低聲迴答道:“橫批是莫欺少年窮。”


    何樂天聽得眼中瞳孔收縮,一聲不響,臉色鐵青。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敢這麽訓他。要是劉學明此時在眼前,估計會恨不得撕了他。


    正在這時,廣場上的人群忽然轟動了起來,紛紛往一個方向伸長脖子望著,喊著“瘋子來了!”


    何樂天“霍”地轉頭看去,隻見遠處隔開的通道中正走來一小群人,其中為那人,個子不高,身穿一身深色勁裝,顯得身材偏瘦。


    他身邊的一名衙役見此,連忙指著那邊介紹道:“大人,那人就是瘋子劉學明。”


    得到確認,何樂天當即冷著臉,大步迎了上去。滿腔的怒火,仿佛立刻有了泄的對象。


    這次出戰,劉落雪親手縫製了一套勁裝讓三弟穿上,而後和大家一起,隨著劉學明出。


    一路走來,聽到冷嘲熱諷之聲。她一反常態,按捺住自己一觸即爆地脾氣,心中不停地嘀咕道:“讓你們現在嘴賤,迴頭三弟飆,看你們的臉會有多腫!”


    而另外一側的劉頂天反而平靜很多,至少從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不過他雙手緊握,顯然心中也不平靜。


    走在最前頭的劉學明,倒好像不管他的事一般,就很普通地走著。那些喧嘩聲、冷嘲熱諷聲,就如同免疫一般,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要說他一點不介意,那也是不可能的。隻是他知道,一會他將用實際行動狠狠地迴擊他們;他將讓所有輕視、看不起劉家的人都知道,莫欺少年窮!


    他正走著,忽然看到迎麵走來一群人,攔在了他麵前。


    劉學明認得為那人,正是何老爺兒子,本縣捕頭,也是最年輕的戰師何樂天。看他怒氣衝衝地樣子,劉學明心中一動,大概明白捕頭為什麽怒了。


    他當即抱拳致禮,但臉上卻沒有表情,冷冷地問道:“不知捕頭攔路,是有何指教?”


    “你”何樂天剛說了個“你”字,卻現沒法說出口了,難道指責人家的對聯是在訓自己?可人家又沒有指名道姓,自己這要是開口點明的話,豈不是湊上去挨訓?一旦傳開去,豈不成了本縣最大的笑話!


    好一個何樂天,不愧是何府少爺,急中生智之下,馬上改口道:“你怎麽這麽晚才來?”


    他們兩邊的人在路中間停住並互相對持,讓廣場上看到的人都很是好奇,不知道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喧嘩聲都小了好多。


    劉學明豈能不知他臨時改口,這樣的人,也不用給他麵子,馬上便不冷不熱地迴道:“晚麽,請捕頭大人告知在下此時什麽時辰了?”


    碰了個軟釘子,心中的怒火又沒法泄,牙齒都快咬碎了,稍微湊過頭去,盯著劉學明的眼睛低聲道:“不知自己幾斤幾兩,本捕頭不和你這種將死之人一般計較!”


    說完之後,何樂天轉身就走。堂堂何府少爺,今天竟然受了這麽大的氣,偏還無法作,讓他很是鬱悶,一刻都不想多待。


    誰知身後傳來劉學明的聲音,隻聽他說道:“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好走不送!”


    頓時,何樂天的身子稍微一停,好像很想轉過身的樣子,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大步往前走。


    不知道個中真相的人見了,還以為他是去迎接劉學明,然後又在前麵帶路,引著劉學明過去。


    看台上,縣尉等人看著這一幕,都是皺了眉頭,不知道何樂天在搞什麽鬼!


    因為他們知道何樂天肯定不會對劉學明友好,他剛才說過的話,他們可還記憶猶新。身為何府少爺的何樂天,絕對看不起一個窮小子加瘋子。


    想不明白之下,他們便多了一點注意力去看走過來的劉學明。


    誰也沒想到,這麽一看,他們這幾個戰師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臉上顯露出濃濃的疑惑之色。


    這劉學明雖然個子不高,身材廋弱,可這走路的步伐穩健,腰杆筆挺,神態自然,甚至可以說自信,全然沒有一絲瘋子氣息。


    更為緊要的是,以他們戰師的眼光去看,這劉學明顯然是修煉有成,至少從裸露肌膚光澤上看,煉膚階段都快差不多了吧!


    這才過去幾天時間,竟然就有這麽快的修煉度,真不愧是甲等童生!


    如果說之前他們認為劉學明百分之百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那麽此時的觀察結果,讓他們不再那麽確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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