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棒槌古巷。


    典型的北方古建築群,一水兒的四合院!


    這裏與古皇宮的直線距離不過五裏,從舊時起便是達官貴人所居之地,算是平市一處比較有名氣的景點,如今住在這裏的要麽本地戶口,要麽身價不菲!


    溫妍沒有將張無憂送迴家,而是載著他來到了這裏,一路風馳電掣,讓他好好的體驗了一把什麽叫速度與激情!


    機車駛入古巷,在一處朱漆大門前突兀停下,一股巨大的慣性襲來,但張無憂鐵橋硬馬不動如山,似他這般正人君子是斷不會趁人之危趁機小姑娘便宜的。


    溫妍取下頭盔,長發如瀑傾瀉而下,她微微側身,伸手對著環在腰間的胳膊重重一扭:“鬆手…下車…”


    張無憂果斷鬆開雙手,翻身下車,沒有半分不舍!


    “假正經!”溫妍嘀咕著白了一眼張無憂,隨後在張無憂震驚的目光中打開街邊的車庫將機車停了進去!


    張無憂看著眼前的朱漆大門驚歎道:“這是你家?好家夥…市中心的四合院,溫姑娘…你家夠有錢的啊!”


    “還行吧…這宅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我奶奶留給我的嫁妝,其實也就一般般”


    溫妍說起這個倒是一臉平靜,不是凡爾賽,而是真的覺得這沒什麽,平常的很!


    說話間,溫妍帶著張無憂徑直入了那宅子,帶著他簡單的參觀了一下這座三進的大院後,引著他來到內院,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坐下。


    “之所以把你帶到我家是因為張叔打來電話說張阿星的情況惡化了,醫院給他上了唿吸機,你家太小唿吸機放不下,他打算把人送到我這兒。”溫妍提起石桌上的一壺茶斟滿,一飲而盡,這才開口解釋。


    “…哦…折騰了一夜我都餓了,有沒有吃的。”張無憂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似是對此不太關心,而是揉著肚子開口要吃的。


    “廚房有吃的,我要去換件衣服…你自便…”溫妍說著起身走向東廂房。


    進屋前她轉身對著院子裏的張無憂警告道:“別瞎跑,別亂看…否則…哼哼……”


    她說著還煞有其事的彎起兩根青蔥玉指對著張無憂的雙眼比劃兩下。


    張無憂頓時氣急,如此質疑他的人品,是對他人格的侮辱,當即開口反駁道:“我可是正人君子,你……”


    然而不等他說完,便隻聽“砰”的一聲,房門隨之緊閉,接著便是門栓落地的聲音,接著從門內傳來一陣輕快悅耳的哼唱……


    隻留下院中的張無憂一臉錯愕,嘴中喋喋不休:“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


    天光大亮,張明立帶著張阿星趕到,隨行的還有一輛大卡車,拉了一堆奇怪的東西和一些藥材。


    張無憂看著張明立帶來的東西滿意的點了點頭,擼起袖子開始幹活。


    不多時院中便多了一座土灶,上麵架著一口大鐵鍋,看上去極為簡陋,卻很不簡單!


    此鍋是屠戶用來退豬毛的大鐵鍋,是馬宏連夜趕到城郊從他八叔公家的後院中生生撬了下來的。


    這鍋凝聚了老人半生的青春與迴憶,就這麽被馬宏給端了,老人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拄著拐棍攆了他二裏地。


    直到現在馬宏他爹還在給他打電話,馬宏不斷的掛斷,他爹不斷的打,鍥而不舍!顯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可能都迴不了家了!


    再說這土灶,磚頭用的是一百多年的大青磚,是張無憂剛剛從後院的牆頭上扒下來的!這宅子是從溫妍太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因此溫妍現在的心情跟馬宏有的一拚!


    柴火是桃木枝,水是天山雪水,灶台泥用的是泰山之巔封禪之地的五色土,虧得如今是科技時代,有官府一路開綠燈,專機配送,否則在這麽短時間內還真不一定能湊齊。


    “完美!”張無憂對著自己壘的灶台豎起大拇指,點讚!


    隨後手指一搓,一點火星憑空顯現,落入土灶內,桃木瞬間被點燃!


    “開工……”


    張無憂一聲令下,張明立揮退眾多後勤人員,隻留下自己組中三人,開始分配工作。


    馬宏喜提燒火棍,蹲在土灶前添火,不多時便被熏的黑頭土臉,而溫妍則是被張無憂拉到鐵鍋前,依著張無憂塞給她的藥方,掐著秒表往鍋裏丟藥材。


    不多時院子裏便彌漫著一股藥香…眾人聞之,頓覺神清氣爽,五髒六腑徒然一輕……


    張無憂鼻尖微動,無聲的點了點頭,顯然對於這鍋大藥十分滿意。


    他提著一個銅製藥罐子來到那一堆藥材旁,遮遮掩掩的這兒抓一把,那扣一點兒,很快便撿了半罐子藥材,隨後催動體內法力,點燃三味真火,以真火熬藥。


    直到藥湯變得粘稠,他無視高溫,抓起一坨藥膏一搓,手中便多出了九顆烏黑藥丸,顆顆飽滿大小分明。


    “溫姑娘…照我這樣把剩下的藥膏都搓成藥丸…”張無憂搓到一半,對著鐵鍋旁的招手。


    “細細感受我的手法力道…記住這個感覺…對…對…就是這樣,你很聰明,繼續保持……”張無憂一本正經的抓著溫妍的小手親自示範。


    “登徒子……”溫妍小聲罵了一句,看似十分用力的一甩,卻依舊掙脫不得,便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任由張無憂握住她的一雙素手。


    溫妍倒是學的認真,一旁的馬宏揉著胳膊上的的拐棍印兒,心裏卻是十分不是滋味,同時暗自打算以後尋著機會定要向張無憂學習學習!


    張無憂不知馬宏心中所想,要是知道非得教訓他一頓,這不是憑空汙人清白嘛,他行的正坐的直,光明正大內心沒有一絲齷蹉,是實打實的在教授溫妍搓藥的技巧。


    這搓藥的手法看似簡單,卻暗藏玄機,就這簡單的一搓,卻在瞬息之間變幻四種手法,‘輕攏慢撚抹複挑’,力道各不相同,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容不得半點馬虎,這套手法的作用便是可以引一絲靈氣入藥,改變其藥效。


    他這麽做也是為了讓溫妍快速入門,實在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有了張無憂手把手傳授,溫妍很快便上手,搓的有模有樣,已經有了他八分的精髓,見此,張無憂十分欣慰。


    他在拍了拍溫妍的肩膀,隨後來到氣若遊絲的阿星身邊。在張明立三人驚詫的注視下,拔掉唿吸機,扯掉張阿星的上衣。


    張阿星頓時喘不上來氣,渾身開始無意識的抽搐……


    “張同誌……”張明立看著快要嗝屁的張阿星開口想要阻止。


    張無憂打斷張明立,解釋道:“他如今的身體機能近乎停滯,體內也如篩子一般千瘡百孔,若不能讓他的身體機能從新開始運轉,就無法無法吸收藥力,那時就算喂他吃仙丹都沒有用,你過來將他扶好,我要為他施針……”


    張明立依言上前,看著張阿星身上幹枯鬆弛的皮膚,張明立微微別過頭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張無憂雖覺惡心,但為了保持住得道高人的逼格,隻能強自硬撐,裝的跟沒事人一般,一副見怪不怪的淡然表情。


    抬手取出張明立帶來的金針,屈指連彈,連連施陣,不過片刻功夫,張阿星便如刺蝟一般,被紮的滿身金針。


    金針震顫,一絲絲靈光流轉,不多時,張阿星便開始渾身抽搐,嘴中“咕咕”不斷……


    火候已到,張無憂不敢遲疑,抓起一把搓好的藥丸便塞進張阿星嘴裏,隨後對著他的檀中穴一點,張阿星喉嚨滑動,藥丸被咽了下去。


    隨著藥力發散,張阿星的身體機能開始一點一點的複蘇,腸胃緩慢蠕動,緩緩的吸收著藥丸釋放出絲絲溫和藥力,滋潤著張阿星幹涸的身體,他的神情不複痛苦,漸漸的恢複平靜…………


    張無憂見此,微微點頭,張阿星身體機能已經被喚醒,之後隻要正常進食,便可補充精氣,維持生命所需。但,隻是這樣還不夠,治療進行到這一步隻能算是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著,他伸手一招,張阿星身上的數百根金針瞬間脫落飛迴,隨後雙手一搓,掌心升起一道烈焰將數百根金針溶解,重新淬煉出七根長針。


    “天衝、靈慧、氣魄、力魄、中樞魄、精魄、英魄……”


    張無憂每念一個,便抽出一枚長針直插張阿星死穴。


    一連七針,刺入張阿星百會、眉心、咽喉、心口、肚臍、臍下三寸、腳底板等七處穴位,根根入體不留一絲!


    這七處是人體七輪,乃是人體七魄所在,張阿星被筆仙摧殘,七魄早已殘破不堪,所以他變得嗜睡、反應遲鈍、日漸消瘦……


    這七針下去強行定住快要消散的一魂七魄,再輔以藥物,內服自大藥丸,外沐藥浴,慢慢調養,假以時日身體未必不能恢複如初,隻是可能會折損一些壽命。畢竟有些傷害是不可逆的,但比起人不人鬼不鬼強多了。


    “這麽長的針紮進去,還都是死穴,他不會還沒被救活,就被你紮死了吧?”溫妍將搓好的藥丸裝好,來到張無憂身邊,疑惑的問道。


    “你不懂…我這一套針法乃是失傳已久的鬼門十三針…既能救人又能殺人,妙用無窮。”張無憂隨口解釋道。


    “據我所知鬼門十三針主要用於驅邪、失魂等症狀,而你隻紮了七針…下針的穴位也不對…”溫妍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溫姑娘還懂醫術?”張無憂驚訝的看了一眼溫妍,好似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收起你那無知的眼神,我家可是祖傳禦醫,我小時候的啟蒙讀物就是千金方!雖然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堅持學下去,但我的基礎可是很紮實的,你騙不了我!”溫妍說起這個十分得意!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這套是七星奪命針!”張無憂張口就來,說的十分自然。


    溫妍徹底敗下陣來,無言以對!


    張無憂得意的挑了挑眉,舉起張阿星將其丟進了那口沸騰的大鐵鍋裏,道:“張隊長,每隔半個小時給他喂上一顆藥,火也不能停,要一直加熱,溫度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高了人就被煮熟了,低了藥浴的效果達不到,控製在一百零五度效果最好!”


    “張同誌…這要煮到啥時候?”張明立接過藥丸開口詢問道。


    “這種治療方法我也是第一次嚐試,先煮兩個時辰看看效果再說。”張無憂迴道。


    “第一次?張同誌…你這麽做是不是風險太大了…何況他可是你孫子啊!”張明立震驚了,一臉不可置信!


    “實踐出真知…這實踐的過程中有所犧牲也是正常的,反正他也快死了,用這無用之身做點兒有用之事,也不枉白在這世上走一遭,何況,你也說了他是我大孫子,我既然這麽治,必然有十足的把握!最重要的是這種治療方法成本低,操作簡單,不正合你們的心思嘛”


    張無憂冷哼一聲,真當他不知道張明立費盡心思將張阿星轉移到這兒來,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嗎!


    無非就是想偷師,看看自己是如何救治的。他靈覺預警,早就有所察覺,此刻在他的頭頂,起碼有三顆衛星正圍著他全程直播。


    也就是他社會責任感強,否則他一道純陽之氣下去,立馬便能解決張阿星的傷勢,又何必這麽費勁巴拉一頓折騰,這大晚上的,睡覺他不香嗎!


    張明立是個直性子,此時被當麵戳破了心思,頓時臉色變得通紅:“張同誌…你…我……”


    幾次接觸,張無憂也看出了張明立是個實誠人,不願為難他:“行了…別解釋了…讓你的人把頭頂上的監視衛星關了,我現在渾身難受。”


    “你……”一滴冷汗從張明立的額頭滑落,他滿臉驚駭。連衛星都能察覺,張無憂的手段超出了他的預估,並且超了很多,多到讓他心裏發寒!


    “沒有人會喜歡被人盯著看,下不為例!治療過程你們都有全程錄像,搓藥丸的手法我已經交給了溫妍,這是藥方配比煉製步驟,照著做就不會出錯!”張無憂拍了拍張明立的肩膀,示意他不必過分緊張,隨後召來溫妍,遞給她一張皺巴巴的藥方。


    溫妍接過草草一看,大致看到了熟地黃、酒萸肉、山藥、牡丹皮、茯苓、澤瀉……


    這些藥材,她感到莫名的熟悉,不由心生疑竇:“喂…這藥方我怎麽感覺在哪裏見過?你是不是又忽悠人呢…”


    “咳咳……怎麽可能,一定是你記錯了…你們慢慢研究,我就不打擾了…張阿星清醒後記得把他送迴家…我侄子還在家等著呢……”張無憂話音未落,也不走門,縱身一躍,翻牆而出。


    “不對…這是地黃丸的藥方…張無憂你個小騙子給我等著……”溫妍一拍腦門終是想的起來,不由得一跺腳,隔著院牆氣話罵道!


    “溫姑娘…好眼力…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那這味藥丸就叫九味帝黃丸吧…哈哈哈…………”


    聲音從院外傳來,伴隨著一陣歡快的笑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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