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趙氏族長上刑,顧明鸞就已經把人供了出來,“如果真說有什麽兇手的話,族長不妨去找另外一人。之前依依還打算廢了她的手腳。”


    “何人?”


    “紅霞山首席顧阿蠻。”


    持著兵器的趙家侍從於雨夜攔停了紅霞山大樓輦。


    劈裏啪啦的夜雨沿著大樓輦翹起的樓簷成串滴落,趙氏族長靜立馬上,身後侍從如雁翅分散圍攏在側。


    “趙良攜趙氏一族前來拜見紅霞山綠雲館主,懇請館主出來一敘。”


    尋常人拜見定是要下馬拱手,行禮拜見。


    可趙良卻有屬於他的倨傲。


    堂堂趙氏百年大族,其勢力盤亙一方,莫說是紅霞山就是王侯將相前來,他也有站在這裏的底氣。


    少傾。


    大樓輦上垂落紗幔微動,趙良還以為是綠雲現身,自得笑意緩緩浮現,可這笑還未停,就見一抹秋鴻劍色在他眼前虛虛一閃。


    他眸眼一眯,再睜眼時,頭上鬥笠已是一分為二從中破開。


    座下馬匹驚動,趙良竭力勒住韁繩。


    大樓輦上,杏花劍魏俠女手上三尺青鋒細劍微揚,直指前方馬上趙良。


    “退下。”


    夜雨滴落,劍光寒涼。


    這平平淡淡得一聲威脅,卻沒人不敢放在心上。


    顧阿蠻抱著啟明好一陣激動,“哇啊啊,俠女真的好厲害!小星星你看見了嗎!好厲害啊!”


    啟明一臉茫然。唯獨顧阿蠻像個租來的小迷妹,眼睛亮的放光。


    綠雲白了顧阿蠻一眼,這徒弟,八成是個傻的,他袍袖微揚,腕上金鐲碰在手上的酒樽上。


    趙良不顧臉皮前來攔車,“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麵前陰謀詭計都是渣渣。”顧阿蠻振臂低唿,“俠女,揍他!”


    顧阿蠻的聲音並不小,那怕夜雨急迫,大樓輦前魏俠女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眉心胭脂卻越發殷紅似血。


    眼前劈落的鬥笠還掉在泥濘上,劈裏啪啦的夜雨冷冰冰的拍在趙良臉上。


    身側侍衛已經拔劍,趙良卻揚起一個笑,對著魏俠女微微拱手,“小女中毒昏迷,有人力證與綠雲館主首席弟子多有幹係,還請館主交出此人,以免紅霞山與我趙氏多添嫌隙。”


    顧阿蠻一愣,“她趙依依中毒昏迷關我什麽事,她欲廢我雙腿,我不去找她,她倒反咬一口?”


    這世上的事還有這麽不講理的嗎。


    顧阿蠻氣哼哼的站起來,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可是在卻已經有人先她一步,“趙族長好大的威風!”


    那沙啞低沉的嗓音依舊魅惑,可是緊隨其後的就是趙良騎著的高頭大馬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而後又於頃刻間頹唐墜地。


    馬背上的趙良被馬撅起甩下,若不是身邊侍衛於千鈞一發之際,將他從馬蹄下拖拽而出,那轟然倒下的馬頭,就要砸在她的身上。


    重逾萬金的千裏良駒,腦漿崩裂蹬腿頹倒,額頭上一支華美的酒樽卻是深嵌在馬的頭骨上,滿盛鮮血雨水。


    紅霞山館主卻是連麵都沒露,就將趙良堂堂一介族長嚇得心有餘悸跌在泥裏。


    冷雨澆築泥濘滿身,怎是一個狼狽可言,“館主這是何意!”


    “趙依依殘害同門,有違山規,今朝驅逐出山。”


    趙良一把推開身旁的侍衛,腰間長劍被他抽出,“館主這是擺明護短了嗎!”


    大樓輦上紗幔垂落依舊,夜雨聲聲裏,那紗幔後的人一聲輕笑,抬上了顧阿蠻的下巴。


    那雙總是媚色無邊的眸子,冷色彌漫,肅蕭殺意彌漫。


    “是啊。”


    “你奈我何。”


    這便就是宣戰。


    大樓輦外趙氏侍從紛紛拔刀,趙良顏麵受損,“即如此,館主可別怪我趙氏以多欺少。”


    戰火彌漫硝煙立起,呈雁翼攔車的趙氏侍衛,如雁翅合攏左右包抄圍攏住大樓輦。


    顧阿蠻艱難的吞咽,趙氏侍衛圍攏的聲響就連車上的她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有點心虛。


    兩人拜師收徒時可是各懷心思,雖然後麵多少有些改變,可是她從沒覺得,兩人的關係能密切到讓綠雲對峙上龐大的趙氏。


    顧阿蠻眼神飄忽,小眼睛不知怎麽就轉到了眼前這隻捏著自己下巴的手上,“其實趙良隻是想找個借口威脅師父,用以保證他順利入京,隻要師父將我交出去……”


    顧阿蠻聲音越說越小。


    她已經完全不敢去看綠雲,那怕下巴都被捏的發疼,她也不敢吱聲。


    “你倒是聰明。”


    一勞永逸的事誰不知道,怕隻怕趙良為讓自己就範,不知會對顧阿蠻做出什麽事來。


    說話間已經有人跳上大樓輦,綠雲眸光冷寂,唇角笑意卻嬌媚勾起。


    “徒兒還沒見過為師打架吧?”


    顧阿蠻點頭,所以啊,咱們趕緊躲起來吧。


    舞跳的好,不等於武也好,顧阿蠻十分懷疑綠雲這嬌嬌弱弱的身板能不能行。


    但她又不敢說師父不行這種話,多傷男人麵子啊。


    顧阿蠻隻是迅速拿起了牆上用來裝飾的花劍,把啟明推給了綠雲,然後橫劍在前——護在了綠雲身前。


    再怎麽說,咱也是黑衣侍對不。


    保護弱小,吾輩職責。


    綠雲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人兒。


    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莫名還有點小開心是個什麽情況。


    這時,已經有人破窗而入。


    顧阿蠻不待對方站穩,手上花劍就已經劈了過去,顧阿蠻是沒練過武的,但以前卻有人少少的教過她一些防身的東西。


    他教的真的很少。


    少到她隻會那麽幾下。


    橫劈挑飛刺喉。


    血濺到她臉上,像沸水一樣滾燙,顧阿蠻下意識眯了一下眼。


    可惜她沒經驗,這一劍刺偏了,被傷的侍衛憤起揮刀卻聽耳邊銀鈴一響,一道鞭影如銀蛇閃動收割性命。


    揚起的樸刀墜落在地,看著突然倒地斷氣的屍體,顧阿蠻愣了愣。


    “徒兒好棒!”綠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顧阿蠻看著他定了定心,“師父你和啟明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綠雲連連點頭,迅速進入到老弱病殘的狀態裏,帶著啟明往後退了兩步。


    懷裏的小蘿卜丁靜靜的盯著他。


    顧阿蠻沒有看到,他剛剛可是看清那人是怎麽倒下的。


    這樣真的好?啟明有些迷茫。


    而此時已有更多的人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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