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仙死了,她的屍體就掛在外邊的桃花樹上,正對著顧阿蠻的住處,最要命的是在她身後的白牆上,寫著血淋淋的四個大字——殺我者顧。


    魏俠女持劍站在牆前邊,看著玉簫仙最後留下的四字遺言,顧阿蠻拈著寫字的血跡在指尖搓了搓。


    她抬眼去看周圍。


    血還沒幹,兇手應該還沒走遠,甚至……就在她們身邊。


    魏俠女用眼神詢問:這是不是針對我們?


    針不針對的顧阿蠻是不知道,但是這明顯針對的是自己。


    玉簫仙前腳剛跟自己吵了一架,後腳就寫下這麽有暗示性的遺言,死在這裏,目的性簡直不要太明顯。


    周圍群情激憤,提著燈的,結著伴的,人山人海吵吵嚷嚷的的圍在裏。


    不少人瞧著掛住的玉簫仙,麵露不忍落起淚來,更多的是怒斥顧阿蠻指認她這個迫人自盡的殺人兇手。


    本來說這話的並不多,奈何今天顧阿蠻得罪的人太多,太廣,小小的一聲討伐,卻掀動無數人的附和擁戴。


    “她死的時候,我可是跟你們的杏花劍在一起。”


    顧阿蠻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堵住了大多數人的嘴。


    “誰知道是不是你用什麽手段脅迫杏花劍幫你遮掩!”趙依依掐著腰,今天她可是在顧阿蠻手裏吃了大虧,現在可不會放過這好機會。


    顧阿蠻看都不看她,“有本事你也脅迫她說出真相。”


    “要不是你欺人太甚,玉簫仙怎麽可能會走投無路選擇上吊自盡。”


    顧阿蠻提著燈籠打量著吊起的屍體,“瞪大你這狗血噴人的眼珠子看清楚嘍。”


    玉簫仙的致命傷在腦後那諾大一個傷口上,半幹的血跡沁透了她肩後的衣裳。


    此時燈火一照。


    玉簫仙死不瞑目的麵相慘不忍睹,尤其是那雙整個充血的怨妒眼珠,即恨又怨,趙依依一對上,就變了臉色驚恐的別過頭去……吐了。


    趙依依這反應就有意思了,“你這麽害怕,人不會就是你殺的吧?”


    趙依依惡心壞了,“你是不有病,為什麽讓我看這個!”


    顧阿蠻冷笑,“我就想讓你看看你為她抱不平的女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先是一頭撞個半死,再沾著自己的血在牆上寫下這些字,最後再用自己的腰帶把自己掛樹上活活勒死。”


    “你看看她腳下連塊踩著的石頭都沒有,估計是腿太短隻能跳起來才把自己順利掛在樹上。”


    對自己下手都能這麽狠的狠人,怎麽可能會因為顧阿蠻幾句話,就氣的上吊。


    趙依依覺得顧阿蠻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又覺得那裏不對。


    趙依依遠遠看著桃樹,對蘭易水小聲說,“你說這高度人真能跳上去把自己吊死?”


    蘭易水看著貼著自己的趙依依,眸眼微暗,這樣被人聲討殺人兇手的場麵,顧阿蠻竟然能夠扭轉。


    蘭易水想了想,“可能兇手這麽做也是為了故布疑雲。”


    趙依依恍然大悟,她兩手掐腰指著顧阿蠻怒道,“聽見了沒有,殺人兇手依舊有可能是你!”


    趙依依越說越覺得是這樣,“到底是你迴住處的必經之路,你夜半歸來見到玉簫仙在此。


    因為白天的事,你對她生了歹意,懷恨在心之下,你用石頭敲暈了她,然後把她吊在了這裏,偽裝成玉簫仙自盡的樣子。


    趙依依掐著腰像隻得意洋洋的公雞,“最後你為了混淆視聽在牆上寫下這種讓人遐想的話。”


    “我說的對不對!”


    顧阿蠻連白眼都不想給她翻一個了,“我果然想多了,豬都比你聰明。”


    她懶洋洋道,“如果我是兇手,我把她的屍體悄悄處理掉,紅霞山地處深山,不論是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假裝失蹤,還是丟到山上造成野獸撕咬致死的假象,哪個不比吊在這裏強?”


    她冷瞧著趙依依,“再不濟,我還能把她吊到某個不喜歡的人門前,直接來個栽贓嫁禍,不比你巴拉巴拉說了半天有用。”


    趙依依瞠目結舌,殺個人還能這樣?


    她磕磕巴巴的看著顧阿蠻,這個連殺人都能安排妥當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你、你還說你不是兇手,你這些念頭就不是正常人該有的。”


    顧阿蠻翻個白眼直接撇頭,說這麽有底氣的話之前,能不能別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架勢。


    忒沒骨氣。


    她問魏俠女,“你在山上待的久,這人的字跡你能瞧出來嗎?”


    魏俠女皺眉,“你的意思,這字不是玉簫仙寫的。”


    顧阿蠻被魏俠女這驚奇反應都驚呆了,大佬,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嗎,正常人誰會為了寫幾個字,特意給自己腦袋後麵來一下,然後沾著血寫嗎?


    這明顯是兇手留的啊。


    顧阿蠻捂著心口,“就是認不出也不要緊,你派人如把所有人叫過來一一盤問今晚戌時這群人都在哪,做了什麽,有誰能夠作證。再趁著這個空檔派人摸一遍她們的住處,避免有人躲藏。”


    這樣雖然慢一些,但是慢慢篩,總能篩出來可疑人員。


    魏俠女沒動,顧阿蠻有些不解,“是不是人手不夠?”


    魏俠女搖頭,“我以為玉簫仙死了你會很開心,沒想到你還會去追查兇手。”


    “我討厭她,跟殺她是兩碼事。”沒有死過的人,是不會懂死亡那種痛苦的,真到了那一刻,不論是去恨還是去改,都已經再沒有機會。


    顧阿蠻敬畏生命。


    再說了,她好歹也算黑獄出身,現在有人栽贓到她腦門上,不捉出來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殺就殺吧,掛別人門口太不講究。


    “去把我師父叫起來吧,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若是不來,恐怕壓不下去。”


    “我倒覺得乖徒兒安排的很好啊!”


    綠雲疲倦的打著哈欠沒骨頭似的趴在顧阿蠻肩頭,垂散的卷發翹皮的碰在顧阿蠻的鼻尖上,讓她有點想打噴嚏。


    顧阿蠻揉揉鼻子,“師父,麻煩您注意一下您老的形象,不說我這雲英未嫁,您麵前還挺著個屍體哪。”


    “嗯?”


    綠雲抬起醉酒迷蒙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顧阿蠻,似喜非喜含情目,閃著小鹿一樣的光,撲棱愣的近距離瞧著近在咫尺的姑娘。


    美色誤我啊。


    顧阿蠻心中哀歎,按著綠雲的腦袋讓他繼續趴好。


    趴就趴吧,跟醉鬼講理,她也是服了。


    “就按我剛才說的安排吧。”


    顧阿蠻扶著綠雲迴去,才往前走了兩步,忽又想起轉頭看了一眼。


    好奇怪,今天晚上這麽大的動靜,怎麽卻沒有看到顧明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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