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紅霞山你要小心一人。”魏家滿門滅口,唯有一女在紅霞山幸免於難,“此女擅劍道,你若遇上她必小命不保。”


    “柳宣芝你是魔鬼嗎!”


    顧阿蠻咬牙,“都已經踏上紅霞山的地界了你才說,你怎麽不等我腦袋在地上滾的時候再吱聲!”


    柳宣芝舉著扇子拍那隻咬的鼓鼓的雪腮,調笑意味頗深,“爺好心好意的陪你過來你還不領情,狼心狗肺啊顧阿蠻!”


    “這事擱你身上,你能不瘋我都跟你姓。”


    “哎呦,爺聽這意思,你是打算入贅到我家啊。”


    柳宣芝挑剔的瞧著,嘖嘖有聲,“可惜了,爺的女人注定要是那天之驕女傾國傾城,你這土雞瓦狗模樣,做個洗腳婢爺都嫌棄。”


    柳府的人都有毒吧。


    顧阿蠻心想。


    這侄子就跟那水仙花似的自戀成性,每每遇見貶低一通還不夠,還要把人按在泥裏踩一腳。


    至於那個二叔。


    這廝是真狗啊,魏家滅口了,他就把自己丟到這唯一的幸存者身邊來。


    如果之前她還懷疑柳淵在考核中動過手腳,現在她已經能夠百分百肯定,整件事都是他的策劃。


    這老賊!


    柳宣芝這人就好像長了第三隻眼,那雙含情桃花目隻需虛眯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底想法。


    “是不是在心裏罵我二叔。”


    柳宣芝折扇一甩就笑起來,“你也就隻能在我身邊放在心裏罵罵他,真遇見他,你就一副諂媚沒了骨頭的模樣,忒丟我的臉。”


    哈。


    顧阿蠻簡直不想太揭這人短,這位國公爺是不是忘了見著柳淵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樣子了。


    顧阿蠻抱臂冷哼,“嘲笑別人的時候,能不能想想自己有多沒骨氣。”


    “你懂什麽。”柳宣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那是孝敬,跟你那奴顏婢膝的可不一樣。”


    顧阿蠻心說,你可拉倒吧,我還能不知道你。


    可是她卻不在反駁,因為她知道在柳淵那裏,柳宣芝真的特別特別重要。


    她一想到前世柳宣芝在那樣的陰差陽錯下離世,就再生不起與他鬥嘴的意思。


    其實你看,這位國公爺衣襟半敞,悠閑的搖著折扇,別人做來是吊兒郎當沒規沒矩,可落到他身上那就是灑脫無忌肆意暢快。


    占著那張色若春花顏色濃麗的臉,持靚行兇,可以說錦國公就是掐著腰站在街上罵街那也是養眼的。


    顧阿蠻被想象中的錦國公罵街,逗笑了。


    見她不說話,沒著沒落的柳宣芝可坐不住了,“你的不服來戰哪,才兩句就焉了?”


    顧阿蠻胳膊搭在窗欞上,撐著下巴,以一個不怎麽端莊的姿勢,慵慵懶懶的看他。


    她的眼角揉著笑意,嘴角微微翹著,夏日樹影斑駁的照在她的身上,連著她唇角的笑都變得明媚起來,“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柳宣芝折扇一甩,不稱她的意,“不想。”


    他聽到顧阿蠻笑起來,輕輕淡淡的聲響,跟小貓爪子一樣,勾的人心裏癢癢。


    其實是有些好奇的。


    柳宣芝轉過臉去,想給自己這位國公爺找個台階下,可是他卻看到了顧阿蠻那副“就知你會如此”的模樣。


    他忽然有些惱怒起來,用扇麵蓋住了顧阿蠻的臉,“不準對著我笑知不知道!也不準這麽看著我!”


    顧阿蠻可沒想到這位國公爺有此一著,她慌忙去推扇子,“我剛塗的玲瓏閣的胭脂,十金一盒哪,你都給我蹭壞了!”


    顧阿蠻氣惱的撲開扇子,她用手遮著自己的嘴,“是不是都花了!”


    可從沒那個姑娘讓他錦國公幫忙看胭脂,柳宣芝有些不大自在的打開顧阿蠻的手。


    口脂微微暈開在那玫瑰色的唇上,說不盡的水潤飽滿,像是藏著像夏日熟透梅果的蜜色羊羹,那怕隔著紗簾遠遠看著,也忍不住想要靠近覬覦那份軟甜。


    “問你話哪。”


    見柳宣芝傻了似的呆坐,顧阿蠻拿出胭脂盒準備自力更生。


    瞧她都忘了,胭脂盒上是有嵌著銅鏡的,她完全可以自己看。


    確實花了一點,她翹了小指微微蘸了一點,淡淡的緋紅在她指尖暈開,於這春光裏,輕輕塗於唇間,唇瓣微抿散開那抹好顏色。


    胭脂裏落了蜜,碰到唇上是甜的,顧阿蠻忍不住偷偷的抿了一點,確實很甜。


    “這玲瓏閣的胭脂真的好貴……”


    顧阿蠻話才說了一半,身側的柳宣芝卻猛地站起,頭也不迴的跳了出去。


    這可是在行駛的馬車上,這人不要命了嗎!


    顧阿蠻趕緊叫停,跟下去,“你見到什麽了,怎麽跑的這麽快。”


    顧阿蠻環視四周,此時是在街上,周圍人來人往,商販酒家叫賣不斷,柳宣芝直挺挺的站在街上,挑著擔子賣菜的大嬸,讓他讓下路,喊了三、四遍,他都好似沒有聽見。


    “柳宣芝。”顧阿蠻拉著他給人讓路,“你怎麽了?”


    她察覺到不對勁,“你是不是那裏不舒服,還是看到了什麽,你頭上冒了好多汗。”


    她拿了帕子想要給他擦,誰知卻被柳宣芝一把抓住手腕,“顧阿蠻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他瞪著眼睛怒看著她,想看著一件厭煩至極的物件。


    顧阿蠻愣了愣,她抿著嘴角不說話,“如果你現在鬆手的話,我想我可以。”


    柳宣芝更生氣的瞪著她,“你還真敢!”


    他惡狠狠的把錢袋拍在旁邊的攤子上,那是個賣麥芽糖的攤子,一看到有人撂銀子,攤主比什麽都快。


    飛快的挑了一個最大的麥芽糖遞過來。


    真的很大。


    以至於那麥芽糖橫在兩人中間時,顧阿蠻詫異的挑了挑眉。


    她有些鬧不明白這場景,“所以你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來,就是為了這個……?”


    錦國公喜歡吃比臉都大的麥芽糖。


    怪不得柳宣芝希望她離他遠一點。


    要是她當麵被人看到喜歡吃那麽大的糖,她估計會羞恥的被糖噎死。


    “今天的事,我誰也不會告訴,包括你二叔。”


    對糖如此渴望,柳宣芝在柳淵手下到底過著怎樣的苦日子。


    柳宣芝氣的牙癢,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吃這玩意。


    可是,他又怎麽會說,他變得如此不正常,隻是因為一個胭脂。


    柳宣芝惡狠狠的咬著麥芽糖,就是、就是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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