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即使大多時候仲孫渚都待在府邸躲避他人多餘的關心視線,但是偶爾出門一趟迴來,府裏的下人們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家主子的心情的確不錯。


    下人私底下其實也挺愛說三道四的,尤其是三個迎進門的女主人不過幾天就都到西方極樂世界後,他們半是憂心又半是煩惱的想著,不知要多久之後才會有新一任的女主子進門。


    而最期待的大概就是打小幫忙帶大仲孫渚的竇奶娘了。


    現在整個神武將軍府都是由她打點內外,隻是神武將軍府沒個女主人還是不行,不能出門接帖子,也不能設宴款待下屬的眷屬,偌大一個宅邸,平日裏竟鮮少有人上門,顯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若是不看府邸外的匾額,又不知道底細的,大約還會以為這是哪間即將要廢棄的宅子呢!


    竇奶娘如今雖然已經不貼身伺候仲孫渚,但是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哪裏瞞得過她,就是外頭那些傳得亂七八糟的流言,她一樣也清清楚楚,隻是礙於身分,她不方便對外澄清罷了。


    關於那些夫人們到底是怎麽死的她也知道,雖然外頭傳得實在是不像話,但是如果不放任那些流言流傳,他們也的確無法交代清楚幾個夫人到底為什麽一進入將軍府,都活不過七日。


    唉,第一個是她沒打聽好,還以為是書香人家的千金,想必規矩還有個性一定錯不了,就急急忙忙的讓媒人幫忙說合,結果成親當日,見新娘下了轎子還要兩個丫頭出力攙著,一放手就站都站不穩的時候,她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預感,然後這新婚夜都還沒過呢,新房那裏就傳來消息,說是夫人暈了,大半夜的她就趕緊讓人去找大夫,結果還是沒救迴來。


    既然吃過一次虧,第二次竇奶娘可是挑了個武官家的女兒,那體魄她也是見過的,一餐能吃五碗飯,能拉弓能騎馬,雖說容貌上有點欠缺,但是身強體壯就行,成婚當夜,她還以為自己能睡一個安穩覺了,結果少爺才剛踏入新房,新娘子邊上伺候的又喊著要找大夫,就這樣折騰了幾天,原本活蹦亂跳的人竟然也去了。


    她聽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厥了過去,她是不信她家少爺煞氣太重克死人的流言,但是不可否認,連死了兩任新夫人,要找第三任就難得很了。


    最後逼不得已,竇奶娘隻得找了一個農戶家的姑娘,身子骨好,她還特地讓人拿了八字好好的算了算,一連找了五、六個神算,都確定這姑娘是有福運的,她才下了聘。


    洞房夜當晚她根本就沒睡,大夫也早早的請到了府裏,結果那日少爺連新房都還沒來得及入,就讓軍營那兒的事給拉去了,等到少爺某一晚迴來,她想新夫人在府裏這麽多天都沒事,才剛打算睡個安穩覺,衣裳才脫了一半,就聽見大夫已經過去了,她連忙過去瞧瞧,就聽見正院裏已經哭聲一片。


    她當下就軟了身子,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隻不過她哭的不是沒福氣的新夫人,而是她可憐的少爺,每個夫人都死得莫名其妙,她家少爺要怎麽才能再找到新夫人啊?


    而且連續死了三個,怎麽想都不對勁,她也不是沒想過好好調查是不是有什麽黑了心肝的要害她家少爺,隻是查來查去,第一個夫人就是體弱病死,第二個是因為吃了相克之物,引發了身子不適才走的,這點也追查過了,偏偏那東西還不是她們府裏準備的,這下也隻能說是意外了,至於第三個……也查不出個什麽東西來,隻能說是意外,那些夫人家裏都沒說什麽了,她還能說什麽?


    她都已經一把年紀了,自打小幫扶著少爺長大,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看見少爺重振仲孫家,然後趕緊生個小少爺好傳下香火,卻沒想到這接二連三的意外硬生生壞了少爺的名聲,別說官家女,就是一般好人家,也不肯拿自己女兒來賭命了。


    這也不打緊,重點是外頭傳來傳去的謠言壞了她家少爺的名聲,甚至讓少爺連朝都不上了,大多時間都窩在宅子裏,顯得落落寡歡,看得她偷偷哭了好幾次。


    沒想到這些日子來,少爺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好事,看起來心情好上了不少,雖說還是整日板著個臉,但他是她奶大的,難道還看不出來他臉上是啥心意?


    隻是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介不介意她家少爺現在這個名聲了,若是不介意,她趕明兒個就能找媒婆辦聘禮。


    竇奶娘邊想著,就看見仲孫渚已經套好了官服要往宮裏去的樣子,她隨即將人給攔了下來。「少爺,你昨兒個拿迴來的鴨架子已經燉了湯了,要不喝一碗再走?」


    昨日迴府後,仲孫渚才發現裝有鴨架子的油包杜若香忘了拿走,他便隨手交給下人去處理。


    聞言,他搖了搖頭,接著又想起昨個兒杜若香提到鴨架子湯的那副神往模樣,還有兩人勾著手指的小小甜蜜,對鴨架子湯不免多了幾分興趣,頓了頓後說道:「溫著吧,我迴來再喝。」


    本來竇奶娘還以為他會說就這麽擱著,然後擱著擱著就又不知到便宜了哪個侍衛了,沒想到他卻表示迴來再喝,其中就有很多值得深探的地方了。


    要不是他這會兒就要出門了,她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仲孫渚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的變化已經讓竇奶娘重新關注起他的婚姻大事,沒多說什麽就出了門。


    竇奶娘則是吩咐了人把那鴨架子湯給分開放了,別讓不長眼的給喝了,就迴房仔細想著,等少爺迴來後可得好好問問,這喜事該怎麽辦才好。


    不管是要請什麽大師護法,還是要先請什麽神算看看這八字,重要的是要找個大夫先看看未來新娘子的身體是不是夠健康。


    將軍府要是連第四次的新夫人都早早的死了,少爺隻怕就要光棍一輩子了。


    仲孫渚出了門就往宮裏趕,他不隻有練兵的軍務要迴稟皇上,就是楚王那事兒也得問問要怎麽個處理法。


    皇上也正在禦書房裏等著他,見人來了之後,隻留下了最親近的兩名內侍,待聽他說完軍務,就主動提起楚王的事情。


    「上次你提了那拐子和楚王有關,不過楚王無緣無故私下開采礦產又要做什麽?」皇帝杜炳之一臉的震怒不解。


    先帝留下的皇子如今在世的也沒幾個了,當初楚王看起來就是沒什麽野心的,才封了那樣的地方給他,隻是沒想到這些年他卻私下動了手腳不說,甚至現在還把手給伸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來了。


    他想做什麽?他又有什麽目的?


    仲孫渚調查這麽段時日,自然不會傻傻的認為楚王接下來就會安分守己,隻是楚王是皇上的兄弟,要怎麽查,又要查到什麽樣的地步,自然要皇上自己來決定。


    杜炳之能從許多兄弟中脫穎而出坐上皇帝這個位置,自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冷著臉,淡淡說道:「繼續查,我倒要看看他私自弄了這些人去,除了挖礦外,還想做些什麽!」


    仲孫渚完全不想探究這件事究竟牽扯了什麽朝堂糾葛,隻知道他隻要逮住人,問出結果就可以了。


    君臣兩人本來除了公事外,也沒有什麽好聊的,按照過去的慣例,仲孫渚稟報完便會懇請告退,可皇上卻一反常態,突然出聲留人,「既然公事說完了,朕今日想跟你提點別的事,你的親事……可有下文了?!」


    仲孫渚平靜的抬頭看著想保持嚴肅卻是忍不住調侃語氣的皇上,淡淡迴道:


    「皇上日理萬機,微臣這點小事實在不足掛心。」意思就是,您還是關心您的國家大事吧,這點小事就別操心了。


    杜炳之被他這麽一噎,臉色也有點訕訕,呐呐地迴道:「朕也隻是問問,若有必要的話,朕也能幫點忙,唉,誰讓流言誤人啊!」


    仲孫渚點點頭,一點也不客氣的迴答,「那是自然。」


    杜炳之看著實在無法好好對談的大將,也是滿心的無奈,不再多說什麽,揮揮手就讓他下去了。


    杜若香好不容易在董貴妃連珠炮的教訓下,終於擇了個空檔開溜,躲到禦花園裏發懶,身邊也隻跟了兩名小宮女,左一個幫忙打扇,右一個則是端著茶水,本應該好不愜意的生活,但她卻隻覺得煩躁至極,因為她們兩人比她母妃還要擾人——


    「公主,這是貴妃娘娘好不容易尋來的方子呢!說是隻要連喝三個月,馬上就能瘦一大圈了。」穿著鵝黃色衣裳的宮女非常認真的勸著。


    杜i有氣無力的擺擺手。「你別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那茶又酸又苦,也不知道裏麵加了什麽東西,本公主不喝,拿走拿走!到時候我母妃要是怪罪,就讓她找我好了。」


    「公主,您坐這樣的姿勢,不隻不合禮數,就是對您走路的姿態也有影響,這樣也無法像其他公主一般有著曼妙的身姿的。」另外一個宮女也苦苦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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